從宮里出來的廚子自然錯不了,秦舒虞好奇的多問了一句,「他以前是御廚,就算離開皇宮,也可以自己開個酒樓,為什麼會出家?」
「陷害他的御廚被查明後從宮廷潛逃,殺了淨凡師父一家老小,接下來的事還需要我解釋嗎?」。
秦舒虞怔楞了片刻,沉著臉搖頭,謝應玨提醒道,「待會淨凡出來時,別露出可憐的眼神,他早就超月兌世俗。」
「我知道。」經歷過多番變故,再堅強的人內心也有道疤,有的人善于隱藏讓人看不出傷處,只是別人自以為善良的可憐都會讓對方想起當初的傷痛。
不知是否因為謝應玨講出了淨凡的身世,眾人都沉默著不再開口,枝頭上停下幾只鳥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是不是等急了,先嘗嘗這道香辣豆腐。」淨凡將盤子擺在眾人面前的石桌上,「其余幾樣菜稍後就能成。」
謝應玨遞給秦舒虞筷子,「這里又沒有外人,不用客氣,嘗嘗吧。」
秦舒虞夾了一塊豆腐,試探的放入嘴里,看著紅艷艷的就是不知道是否與外皮一樣,她一直覺得豆腐是最考較廚師手藝的一道菜,只要能入味,豆腐的鮮女敕爽滑加上辣椒的辛辣,極能刺激口腔味覺。
「怎麼樣?」白蘇見她細細嚼著豆腐也不開口,臉上全無表情,還以為東西寡淡。
只是下一秒秦舒虞筷子就飛快的動起來,嘴里忙不迭的說道。「好吃!」
謝應玨看著她嘴角沾染的紅色印記,勾唇笑了。
秦舒虞連擦嘴的功夫都騰不出來,若不是顧忌著旁邊還坐了人。她這會肯定端著盤子直接用扒的方式進食。
青禾咽著口水,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動作,眼里可憐巴巴的幾乎要冒出濕氣,嘴里說道,「慢點吃……」給我留點,只是這句話他沒好意思說出口,主子都只是笑著看秦舒虞。他哪敢下筷子。
青雲右手放在石桌上,見她吃的著急說道,「慢些。沒人跟你搶,別噎著了。」
若非控制著自己,秦舒虞一定將一盤的豆腐一掃而空,她自己便吃了三分之二。想起接下來還會有數道美食。她掏出手絹擦拭著嘴角,「若不是因為知道做飯的是淨凡師父,我一定懷疑自己吃的是肉菜。」
「這便是淨凡的高明之處,就算是素食也能做出葷的味道。」
「真想把人挖走,俗話說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若是能滿足口月復之欲,那小日子,嘖嘖……」秦舒虞思索著將人拐走的可能性。最後只能無奈的承認,她沒有任何籌碼讓對方跟著她離開這片淨土。
旁邊一直眼饞的白蘇與青禾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透露著一個意思,他們都不吃了,你先來。
但是誰都沒好意思先動,青禾右手放在膝蓋下恨不得撓上方的石桌,他以前吃過淨凡師父做的菜,味道那叫一個絕,所以現在眼看著不能吃他恨的抓耳撓腮。
白蘇吞咽著口水,視線轉向旁邊的樹,算了,還是不要看了,免得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下筷。
秦舒虞看出青禾神神叨叨的模樣,把盤子推到正中央,「你要是想吃就吃,這是什麼反應……」雖然她吃的急,但是淨凡實在太厲害,原本綿軟的豆腐即便用筷子夾也不會碎成渣,她也沒有隨便亂戳,所以剩下的豆腐都完整的碼在一側。
青禾看向謝應玨,「真的可以吃嗎?」。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于是下一秒動筷的是三個人,青禾瞥了一眼青雲,心里暗自月復誹,這廝表面看著淡定,合著都是裝出來的。
他們三人吃的香甜,秦舒虞給自己倒了杯茶,「你不吃嗎?」。
謝應玨高深莫測的笑笑,「沒關系,我再等等。」真正的美食都在後面,現在吃飽了,待會就沒有肚子填充了。
淨凡這會又端出兩樣菜,看著桌上已經光盤的豆腐,笑道,「慢點吃,一定管飽。」
謝應玨雲淡風輕的點頭,秦舒虞默默的瞟了一眼對方,難不成他有潔癖,別人動過的食物不想再吃?
之後淨凡拿出五個干淨的白瓷碗放在他們面前,「我今天早上包了些餃子……恩,寺里的人都不能吃,所以……你們可以嘗嘗鮮。」
秦舒虞眨眨眼楮,「您殺生了?」
「?哈哈……這小丫頭,我不殺生,但是我可以買人家做好的。」
秦舒虞揉著有些紅的臉頰,她剛才問的問題著實有些蠢了,「這小姑娘長的漂亮的像年畫上的仙女,世子打哪拐來的。」
謝應玨勾唇笑道,「從山洞里打包出來的。」
他說的隨意,淨凡只當他是在開玩笑,「屋里還有幾樣菜,我去端過來。」
秦舒虞的心神全部放在桌上的食物,哪有功夫關注他們說了什麼,「這個是茄子?好香……還有這個怎麼像是雞肉……淨凡師父留在萬緣寺真的可惜了。」
青雲等人同樣忙著將飯菜放入嘴里,只有謝應玨不慌不忙的偶爾夾一筷子,「你若是真的喜歡,以後多來萬緣寺比就是。」
「淨凡師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會下廚,我何德何能勞動人家。」
謝應玨話題一轉,「所以你是不準備與我一起回王府了。」
秦舒虞頓時覺得食不知味,手下的筷子只是停頓了一會,盤子里的食物霎時少了一半,她抽搐著嘴角,直接略過了他的問話,「喂,你們慢些,不怕噎著?!」
謝應玨看著他們四人搶食的舉動,嘴角不動聲色的揚起一個弧度,有些事情退無可避。她要如何是好?
淨凡將水餃以及其余的四樣素菜全部擺放在桌上,見眾人這麼捧場,他那張圓乎乎的臉上眼楮幾乎眯成一條縫。「下午你們若是餓了,再來尋我,我接著給你們做。」
秦舒虞抽空回頭看向他,「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沒關系,你們是世子的朋友,我自然要好生款待,盡管來便是。」
謝應玨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即便他什麼都沒有說秦舒虞也明白他未說的話,若是真的想要多番品嘗美食,那就乖乖跟他離開。她只能惋惜的垂首,繼續自己的飽月復之旅。
眾人這頓飯吃了足有半個時辰,每個人吃的肚子都溜圓,包括鮮少動筷的謝應玨。不知是否因為淨凡的餃子餡做的太好吃還是他真的獨愛這種食物。餃子獨他吃的最多。
淨凡把碗筷收拾干淨,笑著道,「什麼時候想吃便來,不用覺得麻煩,跟我無須客氣。」
「以後我定會多番叨擾,淨凡師父千萬別厭煩了我們,在里面放麻椒。」
「哈哈……盡管來便是,世子的面子我哪敢不給。」
謝應玨拱手。「不打擾了,我們還要去前方的寶殿上看看。你自去忙。」
「我待會做些點心,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到我房間去拿就行。」
「多謝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這才分開。
繞過香客居住的宅院,前方大殿門口已經聚集了諸多百姓,秦舒虞嘖嘖兩聲,果然還是來的晚了些,那些人比她誠心的多。
「姑娘,咱們要擠過去嗎?」。
「去看看吧,都走到這不求支簽浪費了。」
青雲低聲道,「主子,屬下去保護虞兒。」
「恩。」謝應玨應了一聲,目光看著遠處某個熟悉的人影。
青禾隨之看去,擁擠的人潮中,那幾人不俗的氣質令其甚為招眼,其中一人著縴塵不染的白衣,手中打著折扇,優哉游哉的看著眾人在台階處擁堵,他好整以暇的用扇子遮擋住熾熱的陽光,那張熟悉的臉赫然是八皇子謝安遙。
而他身旁那個坐在椅子上以手掩唇的青衣男子,即便在烈日下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容貌俊美卻透著病弱的不堪,便是五皇子謝安紹,他生母本為邦國公主,和親而來,後誕生皇嗣被封為昭儀。
「主子,咱們要去打聲招呼嗎?」。
謝應玨隨口道,「不用著急,等著他們看見我再說。」話音剛落,他抬腳走到拐角處。
青禾低著腦袋,主子站的這個位置剛好是下方眾人視線死角,那些人能看到才怪了……
「五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謝安遙抽空看向一直輕聲咳嗽的謝安紹。
「無事,八弟若是等的急了,先行一步便是……咳咳……我等人潮過去再動。」
謝安遙使個眼色,身後的隨從立馬搬來一把椅子,還有人舉著一把傘擋住直射的陽光,「這會人多的很,咱們再等等便是。」
謝安遙百無聊賴的看著下方長長的人河,他竟不知大梁有這麼多百姓,只是來閑逛,竟然被堵的走不動道,視線隨意的在眾人汗濕的臉上一掃而過,謝安遙抬頭時,眼風掃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青雲嗎……阿玨也來了萬緣寺?」
「咳咳……八弟說什麼?」
謝安遙歉意道,「五哥,我這會怕是要食言,只能讓你一個人在這等了。」
「你盡管去便是。」謝安紹自然也看到了青雲,謝應玨身邊一直跟著的四個侍衛,他也知曉。
身後的侍衛在前方開道,人群再擁堵,也擋不住他的步伐。
秦舒虞手里握著一個簽筒,使勁搖晃,心里念叨著來個上上簽,隨著她手下力道劇烈,一只竹簽應聲而落,她還未將其撿起,旁邊驀然伸出一只手,看著竹簽上面的字朗聲念道,「千頃驚濤迎喜至,一枝紅杏入牆來。」
「什麼人?!」秦舒虞驚訝的回過頭,看見八皇子戲謔的眼神,她到嘴邊的謾罵收了回去,「八皇子怎的也到了這里。」
謝安遙打量著她越發精致的容貌,神色中帶了贊賞,「小虞兒長的越發漂亮了,若不是身邊站著青雲,我都要不敢認了。」
「八皇子謬贊了。」
「這麼客氣做什麼,叫我八哥。」
秦舒虞︰……
謝安遙見她有些排斥的扭過頭,「怎麼了,難不成還嫌棄我不成。」
「虞兒不敢,尊卑有別,八皇子雖然平易近人,虞兒也要懂些規矩才好。」
謝安遙揉著她的頭發,「有些時日不見,你這性子怎麼也端著了。」之後他也不再揪著稱呼的問題不放,把竹簽放在她手里,「你小小年紀就開始求姻緣簽,阿玨知道嗎?」。
這件事情跟他有什麼關系,秦舒虞眼神中表達出這個意思,謝安遙高深莫測的笑笑,看了一眼她不高的身量,心里暗嘆,到底還是小了些,阿玨有的等了。
她認真看了一眼上面俊秀的小字,為什麼簽文的第二句听著怪怪的,紅杏不管出牆還是入牆都讓人覺得這只紅杏不安分,所以簽文的意思是在說她以後會爬牆,秦舒虞惡寒了一把,謝安遙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頭,「你好像很不滿意啊,這可是上上簽,預示著你今後與對方成就百年佳偶。」
「八皇子也會解簽?」
「字面上的意思一看便知。」
秦舒虞還有些不相信,「紅杏以後會入牆。」
謝安遙好笑道,「不入牆難不成要出牆,虞兒好大的志氣,這麼快就想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蘇小聲詢問道,「姑娘,咱們可還要去找師傅解簽?」
「不用了。」免得待會听到的意思讓人心里不暢快,她隨手把竹簽塞回竹筒,「你來吧,你當初的姻緣也算是被我打散的,趕緊趁這次有機會趕緊重覓良人。」
當著旁邊諸多人的面,白蘇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接過秦舒虞手中的簽筒,背過身子搖晃簽筒,待竹簽掉落,秦舒虞好奇的湊過去,「上面寫的什麼?」
「花燭光中蓮開並蒂,同心縷結竹簟(dian)生涼。」
蓮開並蒂,同心結一听便是好詞,「不錯哦,看來我當初沒做錯,真正的好姻緣你還未遇上呢。」
「姑娘,別說了……不一定準呢。」白蘇臉色暈紅,嘴上說著不相信,其實心里很是期待今後的郎君,當初她對謝山確實有好感,但是那些好感還沒有轉化成喜歡就被姑娘給抹去了,這麼長時間她早就對那人失了感覺。
謝安遙道,「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在這,阿玨呢?」
「他剛才在門外等著我們呢,難不成走了?」秦舒虞回頭時沒發現門口站立的謝應玨,同樣有些疑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