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又一聲脆響,一個精致的瓷杯被砸在地上。「黑翼盟,黑翼盟!」雲明額上青筋暴出,沒有了溫文爾雅,只有暴怒癲狂,「誰借他們的膽子,誰讓他們馬踏百姓的?」
在雲明的心里,他才是最賢能的王,他才是這個國家最好的君主,所以,他認為自己必需去爭,有些犧牲是必須的。可是黑翼盟等若給他心頭重重一擊。
「王爺,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至于黑翼盟,這些游離于朝堂之外的勢力,有朝一日,王爺隨手掃除了就是。」計先生只靜靜地站在門口,看他情緒平靜之後,淡漠地說道。
「五日之後,大朝會時,我會著禮部官員試探一下。」雲明似乎失去了耐心,三日之後,便是太子雲清的百日。「還有那個樓池月,這一次若不是她恰好攪局,黑翼盟行事不會如此倉促,留著終是個禍患。」
「王爺,此次未必是樓池月看出了端倪。若是她看出了破綻報與劉大人,劉大人必定先請了旨,與禁軍協同擒拿黑翼盟,黑翼盟在豹房的人哪還有逃月兌的可能。而且黑翼盟出城前傳來的消息,他們是因為被人告發虐殺奴隸才被刑部傳喚的。劉大人之所以派出這麼大陣仗,也是怕虎豹傷及無辜。」
這回計先生卻是算計錯了。劉林生想著先布控,查明事情始末再動手,省得打草驚蛇,只是沒想到,蛇早已出洞了。這才棋差一著。
劉林生沒有那麼好運,獵犬在一條小溪邊追丟了目標,黑翼盟畢竟都是老江湖。被刑部追蹤到一次,他們就更加謹慎的撤離。劉林生沒有動之前已經掌握的黑翼盟窩點。
鎮國侯謝兆林剛從宮里出來,就被屬下告知黑翼盟沖擊城門之事,當听到是他的手令調動了城防營,致使東城門防守空虛之時,當場吐血。能偷出他的兵符簽發手令的就是他所喜愛的幼子,他這個去虎豹房時。他只是一笑了之,他覺得輸點錢沒什麼,讓見見血腥也好。人家存心做得局。當他的被拖進老虎籠子里去後,就什麼都應下了。
劉林生有些急了,他知道在沒有證據前,他不能到皇帝面前去指證一個親王。但怡親王既然已經蓄謀已久。只要拿下謝兆林。城防營的接手人選必是怡親王一脈的人。
在刑部沉思良久,劉林生換了常服,出了刑部,其間換了三次馬車,確定沒有人跟蹤後,馬車去了北城。一間普普通通尋尋常常的三進院民居就是兵部尚書李驍軍的老宅。李府上下都居住在皇帝賞賜的東市的高門大宅里,這老宅只有李驍軍獨居在此。
一個老眼暈花腿腳不便的老僕把他領進書房。李驍軍對于劉林生的到訪顯然有些意外。「劉大人光臨寒舍,著實讓老夫心驚呀。」
「我冒昧來訪。實在是心下難安,想請李大人施以援手。」劉林生開門見山。「依我刑部收集來的線索可見,怡親王與黑翼盟做局,拿下謝兆林,顯然對城防營志在必得。如今只有李大人或可左右城防營的接手人員,李大人可有良策?」
「劉大人此言,可教老夫太過吃驚了。劉大人居然參與了奪嫡,恕老夫老眼昏花,只當沒有見過劉大人,你還是請回吧?」李驍軍清瘦的臉上一雙丹鳳眼特別明亮,雖然頭發有些斑白,但還可見當年的風采。
劉林生挺直了腰背,怒道︰「我劉林生豈是那無君無父之人。先不說如今的黑翼盟如何殘暴,只說他們極有可能與突厥人勾連,一個有可能出賣家國的王爺如何能讓他入主東宮?如何能讓他執掌兵權?」
「劉大人並無確鑿證據,一切源于猜測而已。」李驍軍端了茶盞,顯然不為所動。
「李驍軍不復當年的李驍軍。」劉林生起身,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劉林生依舊是當年的劉林生。」李驍軍沒有起身相送,放下茶盞,按下書架後的一個機關,一間密室打開,密室里,有一人,背對著門,坐在陰暗處。「太子有言,雲正不可入主東宮。」
「什麼?!」李驍軍大吃一驚。
樓池月得到消息已是第二天了,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她也無計可施。現在只有等大朝會了,早已按捺不住的朝廷大員一定會提議重立太子之事的。
三天後,北疆的軍報終于遞進了兵部,與此同時來的還有睿親王的家書。雲風拍了拍這厚厚的一封信,嘴里不禁念叨幾句,「二哥呀二哥,太不厚道了,給我的信只有一句話,給先生的信卻是厚厚一疊。」
雲風隨手把信夾進一本書里,去更衣了一趟,回來時,將信揣進懷里。但見他眉飛色舞地出了玉瑾殿,「雲風啊,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一眨眼就想出去見先生的法子了。」
一到宮正司,雲風怒氣沖沖地嚷嚷道︰「樓司正,我苑里的花種被偷了,可歸你宮正司審查?」
「奴婢拜見九殿下。殿下有所命,奴婢自當盡力。」樓池月依禮拜見,吩咐小桃去上茶,自己請了雲風進去。
雲風把信遞了,可憐兮兮地抱怨道︰「先生啊,我這脆弱的少年心可受傷了。二哥只給我寫了一句話,我要補償。」
樓池月將信收好,笑眯眯地說道︰「冬天到了,我听說有個故事叫臥冰求鯉,你去試試吧。回頭寫份課業給我。」
「哎呀,我怎麼走錯地方了,哎呀,我怎麼听不清話了。」雲風溜之大吉。「先生太殘暴了。」
樓池月一溜煙回到梅園,心下怦怦亂跳,打開信來看,「池月,我不擅言辭,所以我決定,從今日起,每天給你寫一句話。」
「萬馬奔騰,塵土飛揚,到驛站歇下時,全都成了灰人。哈哈,似乎不好笑。」
「今日大雨,一個個一路上鬼哭狼嚎,幸好你的畫像我包得好,一點也沒濕,嘿嘿。」
「離京三日,如隔三秋,今兒太熱了,汗出如漿。」如隔三秋被涂抹掉了,樓池月從背面看出一點筆劃來。
「三月又三天,秋草枯黃,我害怕了,池月。」那一天,他中了流箭,還好只射中了胳膊。
「我又夢到你了,眉眼如畫,言笑晏晏。」
「我後悔了,池月,我想擁你入懷。」
「等我回來,娶你。」
越來越短的話語,越來越直白的話,就象他的情感,想藏著,藏不住了,情烈如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