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水袖姑娘上來一見。」
水袖姑娘上樓,**也被叫來。樓池月也不廢話,「將水袖姑娘的賣身契拿來,我替她贖身。」
**期期艾艾地推月兌,「這可不行,她是無憂公子的人。若是讓她走了,老身小命不保。」
李再興拔出長劍,一劍將桌子劈成兩半,「我的劍快過無憂公子。」
**臉色慘白,連連後退,卻不松口,「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殺人不成?」
「我們的確不敢殺人。我們要贖人,你不肯,按大華律,逼良為娼,當受黥刑,發配邊疆為役。將她手指一根根斬下來,我們黥面的技藝不行,先拿她的手練練手,萬一刀法不好,弄出人命就罪過了。」
**已退到門口,尖叫一聲,「她是自願賣身,誰逼她了。」然後轉身就跑,看來心里有所倚仗,不肯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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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衛一離門最近,一個閃身,刀光落處,**的一根手指齊根斬斷,頓時鮮血淋灕。**被雲衛一踹進房間,方才感覺到疼痛,尖聲慘叫,象一頭待宰的豬。**不敢再磨蹭,瑟瑟縮縮地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布包,里面一疊全是倚翠閣姑娘的賣身契。
樓池月讓水袖找出自己的賣身契,將其它的遞給雲衛一,「好事做到底,將賣身契還給那些姑娘。」雲衛一應聲去了。
**一听,暈過去了。樓池月也沒想要她的命,所以將她的傷包扎了下。樓下傳來歡呼聲。姑娘們向雲衛一拜謝,人人收拾個小包袱出來,很快全走了。她們都明白。一入歡場,活著固然沒有臉面,受世人唾棄,等年老色衰那一天,死了也沒有人收尸。所以盡管出去艱難,總比死在青樓好。
水袖一直靜靜地看著,此時才過來磕頭。「水袖謝三位爺救命之恩。」
樓池月將她扶起,「你隨我們一起吧,等出了瑾州城。你可自便。」
水袖目光流轉,有些詫異地看著樓池月。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有一顆玲瓏心。
樓池月微微一笑,向她點點頭,「你去收拾些細軟。我們在樓下等你。」然後又問了**的住處。
李再興跟在她身後。不禁問道︰「你要打劫?」為什麼她的舉動總是出人意料,若是其他女子絕不肯在青樓多留一刻,她似乎只在意持心心正,從不在乎名節什麼的。
「走過路過怎可錯過。」樓池月嫣然一笑,心情不錯。「若她沒有與官府勾連,我不會動她分毫。李大俠,難道你沒听說過一句俗語,行走江湖。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所以打劫這等事,咱們要常常為之。」
樓池月打劫歸來。心情大好。水袖已在樓下等著,雲衛一已將這里的護院和龜奴一並打發了。四人還沒走出倚翠閣,一隊府兵開了進來,將四人團團圍住。然後一個有些俊俏的白面書生進來,手搖折扇,神情倨傲。「是誰膽敢在瑾州城仗劍行凶啊?」
水袖上前盈盈一拜,「承蒙無憂公子多加照拂,水袖在此謝過。他們三人只是為小女子贖身而已,並未傷人。還望公子饒過他們。」
無憂公子掃了他們三人一眼,一笑,看著水袖的目光有些邪氣,「水袖姑娘,本公子已籌得銀兩,再有幾日就湊夠銀兩,可以將你贖出倚翠閣,本公子對你痴心一片,你怎能跟這些身份不明者離開呢?」
「水袖自然願意留下,無憂公子本是良人。只請公子網開一面,放這三人離去。」水袖正要再次拜下,卻被李再興一把拉到身後,「沒你的事,給爺站好了。」
「水袖,你過來。」無憂隱有怒氣,沉聲喝道。
水袖上前兩步,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冷嘲笑意的李再興,停下了腳步,淡淡一笑,「無憂公子,你對水袖的照拂,水袖銘記于心,其他的,水袖卻是不認的。你不過是借水袖的艷名揚你的才名而已,水袖之所以能在倚翠閣安穩到如今,無非是因為我這棵搖錢樹搖得夠快而已。」
事實上,她早已為自己賺夠贖身的銀兩,只是她很明白,她走得出倚翠閣,卻走不出瑾州城。如今這三人,是她唯一的機會,看他們面對五十人的府兵而面不改色,她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哈哈,水袖姑娘看得透澈。明明是個色胚,裝什麼正人君子。」李再興哈哈大笑,「衛一,你來還是我來?」
「等一下,給他們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樓池月攔住了執刀在手的雲衛一。「按大華律,他一個無官無職的閑人,調動府兵視為謀逆,當誅九族。你們這些朝廷的將士,不會不知兵法吧?你們當真要為這樣一個蠢貨背上滅九族的罪名?」
所有府兵臉色變了,那個隊正更是臉色慘白。
無憂公子暴怒地喝令道︰「怕什麼,死人還能說話嗎?」。
樓池月壓著嗓音,「蠢貨就是蠢貨,這倚翠閣都散了,整個瑾州城還有誰人不知?我這人心軟,衛一,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身份,省得這些將士白白丟了性命不說,還要連累親族,那真叫一個血流成河。」
雲衛一掏出一塊金牌,三爪金龍令牌,只有親王親衛才能佩帶。隊正上前一看,撲通一聲跪下了,所有府兵哪還有不明白的,也跟著跪下了。雲衛一肅然喝道︰「你們是朝廷之兵,不是他人之狗。」
四人昂首而去,臨走前,李再興手中劍鞘一歪,砸暈了無憂公子。
「趕快出城,晚了怕來不及。」一出倚翠閣,樓池月加快了腳步,沉聲道︰「府兵與知府勾結,這意味著他們一手遮天。許多消息都傳不到京城去。」
「我回去支會一聲,你們先走,我們城東見。」李再興快步向青青客棧奔去。
雲衛一叫了輛馬車。直奔城東,遠遠看見城門口守兵比昨日他們進城時多了一倍,盤查也更為嚴格。
「還有半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今晚怕是出了不城了。」樓池月皺皺眉,顯然今天的打草驚蛇,把蛇驚過頭了。原本他們听到自己這邊還要等人會面,他們打算守株待兔的。可是樓池月突然對倚翠閣動手。令他們產生了疑慮,這才有後面無憂公子借故來抓捕他們。看來是想試試樓池月一行的底牌。
李再興一人雙馬過來,一看城門口的情形就明白了。笑道︰「我就說多留你們幾日,你們這個時候出城,怕是守兵將你們當盜賊抓了。車夫,馬車往回趕。」
馬車夫應了一下。馬車往回走。樓池月想了想。問水袖︰「最近城里可有特別的事發生,或是比較奇怪的傳聞?」
水袖想了想,眼前一亮,「我有法子,最近南城傳有人死于時疫,所以只要一死人,不準在城內停留,立即出城。我可以扮作死人。我不怕晦氣。」
「這倒是個好法子。」樓池月點點頭,揚聲道︰「停車。」
李再興拉住馬。回頭問道︰「怎麼?又改主意了?」
「我要去買兩樣東西,讓馬車回吧,回頭我們一道騎馬回去得了,也沒多遠。」樓池月和水袖下了馬車,一邊隨意應道。
待馬車稍遠些,樓池月將水袖的想法說了,「我們還是盡快出城,否則會被困在城里。李兄,你去安排棺材和人手,我們去買石灰和香料,在城南踫面。」
李再興騎馬去了,雲衛一牽著馬,樓池月和水袖兩人坐在馬上,走得倒也快,由水袖指點,三人很快買好東西,樓池月又買了一小袋面粉,三人抄著近路往城南趕。一到沒人的地方,雲衛一就牽著馬飛奔。他們還是希望在城門關閉前出去,省得多出變故。
剛到城南,隱隱傳來哭聲,三人往那邊去,果然是李再興他們,將棺材打開,樓池月和水袖兩人躺進去,身上灑滿石灰和香料,臉上灑了厚厚的面粉。然後雲衛一穿了孝服,一行人哭哭啼啼地往城門口去了,守兵還是讓打開了棺材,只是一聞到石灰的味道,根本沒有細看,就讓他們出城了。守兵負責盤查最近幾天進城的外來人員,至于李再興和雲衛一兩個滿頭白發的入殮師,他們根本沒多瞧上一眼,其他人倒是細看了一下。
光明堂的人去埋空棺去了,做戲做全套。樓池月他們四人往小路上走去,沒有馬,一路步行,好在月色不錯。四人走到一座小山上,準備入宿荒野。李再興在邊上灑了一圈雄黃粉,防止蛇的靠近。樓池月和水袖背靠坐在地上,樓池月問道︰「準備去哪兒,要不要我們送你一程?」
「天下之大,哪兒都是一樣的。」水袖抬頭望著月亮,嘆氣道。
「那就和我們一道吧。天下之大,哪兒都可以活得很精彩。」樓池月也抬頭看看月亮,有一絲烏雲將月亮遮住了一些,樓池月喃喃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知府和這里的總兵是不是做下什麼潑天禍事,否則反應不會這般快。」
「說起時役,倒有一個消息,據傳,那些人不是死于時役,而是吃了發霉的米面所致。今春,南城募民修水渠,然後就有人陸續死了,官府壓下了消息,對外只稱可能是時役。」李再興將剛得來的消息一說。
「無憂公子有一回醉了,倒是說過一句話,糧食才是來錢最快的。他當時的神情太過得意,所以我一直記著。」水袖皺著眉頭,眼里有了怒氣,「我一直懷疑他們將糧食賣給了突厥人。去歲冬,突厥大雪災。」
「瑾州城直接對邊軍供糧,他會不會將壞的糧送進軍營?」雲衛一悚然驚起,「大戰在即,那可糟了。」
樓池月閉上眼楮,沉思了許久,「他們應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不得不防。李再興,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在哪里?」
「瑾州城。」李再興有些懊悔,若是一出城就說,還能讓出來送葬的兄弟帶信回去。並不是所有據點都有信鴿的。
「有護城河通到城里嗎?」。樓池月問道。
水袖搖頭,「不知道。」
「先回去看看,若有,我回城一趟。」樓池月下了決斷。
「不行。」雲衛一和李再興異口同聲地斷然拒絕。
「你們倆個水性太差,還沒進城,就淹死自己了。」樓池月就事論事,「走吧。」
「你另外想法子,這絕對不行,要不我們連夜去下一個城,只要找到馬,也很快的。再說,我家老頭子也沒那麼好糊弄,我們也不用過于擔心。」李再興再次阻攔。
「我如今後悔將親衛營遣回北疆,否則我們不用匆匆出城。」樓池月下山,腳步很快,雲衛一和李再興對視一眼,兩人顯然想到一塊去了。樓池月淡淡道︰「你們若把我打暈了,以後就不是我的朋友。」
樓池月忽然停了下來,「最近有村莊嗎?最好有盜匪。」
「有。」水袖立即應道,「連勝山有一伙流民聚集的山匪,非常凶悍,專與知府做對,曾經潛入知府衙門,燒了門匾。前兩年傳得沸沸揚揚,後來總兵派了重兵進山剿匪,才漸漸沒了動靜。連勝山離此地不過五里地,應當能找著的。」
「李再興,看你的了。」樓池月看向他,「我們去城南等你。」
「李爺,我也去吧,我認得路。」水袖突然說道,「我會一點點拳腳,路上不會拖慢你多少,到了地方我躲起來就是。」
樓池月點頭,李再興將雲衛一拉到一邊,小心囑咐道︰「你看好她,別上她的當。」
雲衛一鄭重地點頭,「你們快點回來,我不是主上對手。」
李再興和水袖趁著月色飛奔而去。樓池月和雲衛一往回走,但是沒敢靠近城門,就繞道去邊上,查看護城河的走向。護城河一般是繞城而走,不會通往城里。看來想通過護城河從水里潛入是不太可能了。
樓池月看著高高的城牆,再次陷入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