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兩人的默契,祁玉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低下頭無聲地笑了笑,真是的,他祁玉什麼時候淪落到要心愛的女人來保護他了。他拉過她柔軟的手掌,用指尖在她的掌心一字一頓地寫著。
周圍人來人往,喧鬧不絕,葉嘉薇的全副心神卻都撲在了他滑動的指尖上,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葉嘉薇的身體微微一顫。
這個人啊,什麼時候都只會顧著她。
後面的腳步聲越逼越近,這下連葉嘉薇都感受到漸漸逼迫過來的惡意。墨玉和呂岩也沒心思去追究到底來者何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的消息。此時只是一心想著怎麼可以穿過著擁擠的人潮,快點到達船上,只要一到船上,他們就安全了。
黑衣男人加快了步伐,可以感覺到後面的人群被他們擠迫開來不滿的怨罵聲。呂岩此時也顧不了這麼多,不停地往前面沖去,盡量擠出一條路,葉嘉薇推著祁玉極速前進,而墨玉在一旁護著。
可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路程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黑衣男人便已經追了上來。墨玉將葉嘉薇和祁玉往後一擋,「你們先走!」
葉嘉薇知道不是磨蹭的時候,點了點頭便推著祁玉往前沖去。呂岩也意識到後面不妥,回頭一看,四個黑衣男人已經將墨玉包圍住了,而剩下一個正試圖趕上來。他立馬轉身跑了回來,把那個趕上來的黑衣男人一拳揍倒在地。墨玉那邊一個女子對抗四個大男人,雖然動作敏捷,但是女子氣力實在有限,不一會便見有了疲憊。
呂岩一咬牙,對葉嘉薇說道:「葉小姐,副官便拜托你了,你們先到船上等我們,事情解決完了,我們肯定會趕過去的。」
葉嘉薇堅定地點頭,「小心。」
四周擁擠的人群早已散開,有了呂岩加入戰斗,墨玉總算可以喘了一口氣,不過稍後又怒了起來,「你怎麼跑回來了?!讓葉小姐一個人帶著副官?!她自己怎麼開路?!」
呂岩也怒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在這里一人抵擋幾個大男人?!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墨玉一邊打著一邊隱隱看見後面又來了幾個藍色衣袍的人,「糟了,後面又來了幾個人,不知是敵是友。」
「管他的,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說完只听得「 擦」一聲,呂岩便將其中一個黑衣男人的手折斷了。
剩下的三個手上都是有刀的,墨玉和呂岩頓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郭雙趕到的時候,這五個人正在僵持著,而墨玉和呂岩身上已經被劃了幾道口子,果然赤手空拳是最吃虧的。
墨玉和呂岩同時警戒地看著這個帶頭蒙著面巾的藍袍男子,只見他輕輕一點頭,便從後面掏出了一把槍。墨玉和呂岩神經一緊,好家伙,還隨身攜帶槍支。正緊張的時候,那黑漆漆的槍口便對準了他們面前的三個黑衣男人。郭雙眼神極其冰冷,因蒙著面巾聲音有點悶,「你們,誰想死,就動吧。」
那三個黑衣男人聞聲轉過頭,才發現後背的危險,頓時冷汗便布滿了額頭。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時船上發出了要開船的鳴笛聲,墨玉和呂岩著急地往後一看,遠遠只見葉嘉薇和祁玉的身影已在船上,頓時便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趕緊去吧,現在跑過去應該還趕得及上船。」郭雙看著他們說道。
墨玉和呂岩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了聲謝謝便往後飛奔過去。終于在開船的最後一刻跳到了上面,兩人後背生生急出一身冷汗。
葉嘉薇剛剛離得遠,並沒有看清那邊的情況,她跑到船邊看了看,見沒有追兵跟過來提到喉嚨的那口氣便慢慢吐了出來。轉身急忙讓墨玉和呂岩坐下,便從身側的藥箱中拿出包扎的藥物來。
船上的人見到有人流了血,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卻都在偷偷將三分目光投向了這里,三三兩兩在細聲議論。這幾人也無暇顧及,墨玉自己也會一點醫術,便從藥箱里自己取了東西將腰間的傷先處理了。因為麻醉藥帶得少,而且這種情形下用麻醉也不合適,葉嘉薇盡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沒想到那群人還帶了武器。」
呂岩一貫的嬉皮笑臉也變成了凝重的神情,「是啊,幸好到最後,一個藍袍男子及時趕到,不然只靠赤手空拳可是月兌不了險的。雖然不知他是什麼人,又因何事救了我們,但是若有機會必然是要報答的。」
葉嘉薇听他說藍袍男子的時候心里隱約有了一個人選,問道:「帶著面巾?」
呂岩驚訝地看著她,「是的,莫不是葉小姐認識的人?」
「認識是認識,不過……」
「不過什麼?」
葉嘉薇搖搖頭,算了,說多也無益,只是原來那人一直都還在關注著她的動向,以前她不喜歡他總是派人暗地里跟著,現在看來倒是一個好處了,「沒什麼,等我回去之後會多謝他的。你就放心吧。」葉嘉薇給他的傷口打上最後一個結。
墨玉這邊因為還有一個傷口在右邊手臂上,左手也用不慣,所以包得十分困難。祁玉從剛剛便一直沒有插口,只是听他們說著經過,嘴唇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一番奔波變得越發蒼白。他吃力將輪椅搖過去,接過墨玉左手的紗布,細心地包扎起來。
墨玉不覺微微抬頭看他,因要稍稍低下頭,所以他的白發垂下來遮住了眼楮,那雙眼眸卻是清亮的,神情十分專注,似乎除了給她包扎這件事,沒有其他事更重要了。墨玉手上一痛,不自覺低聲痛呼了一句。
「對不住,最後打結不可避免要重一些,沒事吧?」祁玉沉沉的陰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墨玉搖搖頭表示無礙,不過她知道他又在愧疚了,每次屬下因為他而出什麼事的時候,他都是這副樣子。可是在葉嘉薇眼里卻成了一種柔情,如果這樣發展下去,倒真的是一件好事,她也希望祁玉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
「好了,既然包扎好了我們就進去船艙吧,別在這里吹風了。祁玉臉色比昨日差了許多。」葉嘉薇走過去推著祁玉的輪椅,轉過身又看著墨玉和呂岩問道:「你們兩個應該走得了路吧?」
兩人齊齊點頭,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一進船艙祁玉便低聲說道:「雖然不知這次事件是何人所為,可是證明我們撤離的消息已經走漏風聲了。接下來得把計劃提前,不用到公海便得讓總部那邊的人來接應了。」
墨玉和呂岩坐到椅子上,兩人對視了一眼,也知道眼下情況危急。墨玉開口道:「等一下我便上去借個電報機發密報。」
祁玉將目光投向了葉嘉薇,葉嘉薇立馬知曉他想說什麼,果然,「薇薇,到了下個下船點你便下船,沿路回去。他們要找的是我們,你再跟著會有危險的。」
葉嘉薇翻了一個白眼,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這麼肆無忌憚,「那我要眼睜睜看著你去死?你讓墨玉和呂岩瞧瞧你現在的臉色,都白得像張紙一樣了,還在這里死撐著給我安排後路。反正我覺得我們計劃挺好的,一路扮演一家人絕對不會再出問題。況且以你現在這樣子,想趕也趕不了我走。」說著又狠狠睨了呂岩一眼,只要他一附和祁玉的意見便一針扎死他。
沒想到呂岩也是個沒眼色的,被這麼瞪了之後也沒看出什麼來,不痛不癢地接口道:「葉小姐,眼下確實危險,你若害怕的話,我可以護送你……啊啊啊……怎麼……」這麼痛!他回過頭看自己的**,不知何時已經扎上了一枚針頭。視線緩緩移上去的時候,便觸及了葉嘉薇那殺人般的眼光,再不懂眼色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話了,連忙補救,「我可以護送你在副官身邊,直到和總部匯合為止。」
葉嘉薇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
祁玉一時氣急,不由咳嗽出來,「呂岩!」
這時便輪到墨玉瞪呂岩了,雖然她也很想葉小姐跟著在身邊照料副官,可是正如副官所說,她跟著是會很危險的,如果沒有把握能夠保護好副官和葉小姐,還是讓葉小姐回去好些。
呂岩恨不得躲到牆角去畫圈圈,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善良!
「好啦,你別生氣,你看又咳嗽了,對肺不好你不知道嗎?我保證有能力可以保護好自己,這樣行了嗎?相反,你卻說沒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的吧。」葉嘉薇走過去輕輕撫著他的後背,替他順氣,想了一會又說道:「當年我沒有能力能夠救你,如今我不想再眼睜睜看你身陷囹圄。你知不知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如果你不讓我跟著,這輩子我都不會安心的。即便安然度過了下半生,我的心里永遠都不會好過的。」
祁玉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只是很久之後才听見了他那聲無奈至極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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