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呢?」李荷田抻長了脖子,東張西望,又隨手拍著身旁酒窖的一名伙計肩頭道,「你看見十九沒有?」
「沒沒沒!」對方不耐煩的說道,正在人群中拼命向前挪動,企望佔據一個好點的位置,在今日的「斗酒大會」中一飽眼福。
李荷田踮著腳尖,身不由己的隨著人潮移動,這十九老弟也真是的!明明說好了今日要來,可是都這會兒了,連個影子也沒看見!
他琢磨著,待會兒十九老弟要是來了,自己還能不能給他佔個有利的觀看位置?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快看,快看!杏花樓的掌櫃來了!」
「就一個杏花樓的掌櫃有什麼好看……」李荷田不屑的說道,「要看,還沒我們醉翁樓的伙計好看呢!」
「小伙子,你懂什麼!他們看的可不是杏花樓的掌櫃,是他手中的酒器!」身旁,有好心人笑著說道。
听到這話,李荷田便也向著前方望去,無奈人頭攢動,根本就看不到什麼,只听到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那是我們醉翁樓的酒師還沒來……」他索性不去張望,只是悶著頭,隨著人群的腳步向前挪動。
「誒?你是醉翁樓的?」那人同李荷田並排向前移動,側頭與他交談道。
「是啊!」李荷田得意的挺胸抬頭,肉呼呼的肚子差點就撞上前面的人。
「哦呵呵,」那人看李荷田的模樣如此有趣。繼續問道︰「那請問,今年醉翁樓派出的斗酒師是哪位啊?」
「這個……」李荷田朝著天空望了望。「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天機。不可泄露!」
「哦……」對方恍然的點點頭,「高,天機不可泄露……」此時,人群已分向兩個通道,李荷田忙朝著與對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機不可泄露,」他抓了抓腦袋自言自語道︰「爹的這句話還真管用啊……」
而此時,在斗酒場後方的胡十九,早已先他們一步,進入了斗酒大會特意為酒師準備的房間。
要說自己一點都不緊張。恐怕只有青雀那個傻丫頭才會相信。胡十九走在門前,隱隱的,她似乎听到很多人的聲音。
如此人聲鼎沸,想必斗酒場內定是無比熱鬧吧。
「放松,放松……」胡十九盤腿坐在茵席上,念念有詞。
「十九……」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胡十九大喜過望,連忙站起拉開房門,「師父!」
老人徐清微笑著站在胡十九面前。
這孩子。看上去精神頭倒是不錯,只是這幾日,似乎又瘦了不少……
「十九,天放晴了。」徐清進入房間。推開窗戶說道。
剛才被胡十九刻意關上的窗戶,隨著再次被打開,頓時。在胡十九敏銳的听覺里,那吵吵嚷嚷的人聲。就像壺中沸騰的水,越發顯得嘈雜。
她不禁捂住了耳朵。
徐清一回頭看到胡十九的舉動。怔了一下,笑著說道︰「十九,你看,多好的景色啊!」
「啊?」胡十九一時沒明白徐清話中的含義,但卻不由自主的放下了雙手。
徐清閃身到一旁,胡十九這才看到,在窗外,有一株茉莉,傲然盛開。
「這……」昨夜雨疏風驟,這花兒,居然還能活?
她忘卻了緊張,上前幾步,趴在窗前細細觀望。
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在昨夜那一場風雨中,濕了葉子,生了花朵,飽含著清晨的露水,在陽光下迎風搖擺。
「師父,這是茉莉……」胡十九有些不敢相信,如此嬌女敕的花朵,怎麼會有這般頑強的生命力。
「是啊。」老人徐清站到她的身旁,看著那株茉莉微笑說道。
「昨夜那麼大的雨,你看,那些花兒,都已經敗了。」徐清在胡十九身旁,望著這棵小茉莉後的花朵說道。
那里,曾經有艷麗的芍藥,多姿的薔薇,秀美的木槿……如今,卻只剩下凋敗的枝葉與滿地的落花,令人不忍直視。
「真可惜,那為何偏偏它能活下來?」胡十九似乎忘記了即將的「斗酒」,只是出神的盯著那茱雨後的茉莉,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
「因為,在昨夜之前,它還只是一個花苞。」老人徐清淡淡的說道,也看著那茱猶帶雨水的茉莉。
「正是因為它積聚了所有的力量,因此,才能無懼狂風暴雨,等來了雨過天晴。」未及胡十九發問,徐清繼續說道。
胡十九回過頭,望著自己的師父。徐清望向遠處,笑容清遠,胡十九深深一拜,「謝師父,徒兒明白了。」
這孩子,果然聰慧。
「十九!你怎麼在這里!」門外,響起一個錯愕的聲音。
胡十九嚇了一跳,只見李荷田胖乎乎的臉先出現在門邊,緊接著,又被一人拖了。
「掌櫃的,我們來了。」有人笑著說道。
「癩子哥!」胡十九大喜過望,幾步奔向門外。
「趙六!你也來了!」小癩子右手按著李荷田的胖臉,不讓他沖到胡十九的面前,又從身後揪一人,正是面紅耳赤的趙六。
「十九,好久不見。」當日孫五的死因,直到現在趙六都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他知道,從前孫五是有意針對胡十九,想到自己曾經也「狐假虎威」那麼久,趙六看到胡十九,總是訕訕。
「你們怎麼都來了?」胡十九驚喜的問道。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回頭︰「師父,癩子哥他們都是來給我幫忙的?」
身後,老人徐清頷首而笑。
「那還有我呢!」李荷田終于從小癩子的掌中掙月兌出來,來不及喘口氣就急急說道。
「你?」不待胡十九開口,小癩子斜睨了一眼李荷田說道。
「啊,」李荷田挺了挺肚子說道,「就是我!」
小癩子懶洋洋的不再說話,就連一旁的趙六都捂著嘴偷笑。
「你們!」李荷田剛要說些什麼,也學著小癩子的模樣,斜著眼楮看了一眼身旁的兩人。
「掌櫃的!」他高聲叫道,又抓了抓腦袋。
胡十九吃驚的看著他,她知道李荷田這個動作的出現,代表李荷田,很緊張。
老人徐清依舊含笑看著這幾個孩子。
「我能幫十九的!我家是開酒肆的!」他此話一出,就連小癩子都「呵」的一聲笑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