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此話一出,讓本是悲痛欲絕的胡十九頓時怔住了!
她茫然的望著徐清,卻只見自己的師父正向著門外走去,「師父!」胡十九一聲淒厲的呼喚,她張開雙臂攔在徐清的面前,「您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討個公道!」隱忍到了極限,便是忍無可忍!
公道?
胡十九不止一次听到這兩個字,可是,這些日子,誰又曾被公道的對待!
「師父!您不能去!」胡十九跪倒在徐清的面前。
若是在胡十九剛剛進入醉翁樓之時,或許她會首當其沖的踹開杏花樓的大門,然後親自揪出吳厚德與吳良善兄弟二人,再將他們的惡形惡狀大白天下!
然而,經由「斗酒大會」後,她便深深的明白,在吳姓兄弟的背後,必定還有著那麼一個位高權重,或許牽一發就會動全局的「人」站在杏花樓的陰影里!
她不能,就這樣讓師父以年邁之軀,再去面對那些豺狼虎豹!
徐清自然明白胡十九的一片苦心,他低下頭,看著緊緊攥著他袍擺的胡十九,老人緩緩搖頭道︰「好孩子,咱們和杏花樓的賬到了該算的時候了。」
他彎腰扶起胡十九︰「十九,站好了,從今往後,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你輕易跪下!」
「師父!」胡十九慌亂的搖頭,她根本不及細想徐清話中的含義,她只是從自己師父的目光中。看到了訣別的意味。
胡十九後退著擋在門前︰「師父!別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還有十九!」
徐清看著執拗的胡十九,他笑了。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這個曾在醉翁樓外男扮女裝的孩子,就成了自己的好徒兒,成了瑯京城內首屈一指的酒師!
他徐清,在此風燭殘年,總算老天待他不薄!如此,他便也能安心的走了!
「傻孩子!讓開!」徐清的神情變得凝重。他向前走去。
胡十九緊緊貼著房門,她不讓師父徐清就此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
門外。突然又傳出一陣騷亂,有人慌張的拍打房門︰「掌櫃的!掌櫃的!安王殿下……」
「唰!」門被拉開,徐清身後站著滿面驚愕的胡十九。
「安王殿下?」徐清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趙六問道。
趙六看到胡十九,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便不住的點頭道︰「安王殿下。安王殿下……」
他越是著急,話就越說的不利索,徐清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便簡短問道︰「何處?」
這下,總算讓詞不達意的趙六能夠把意思表達明白,他伸手一指,正是醉翁樓二樓最好的包間。
徐清轉身看了一眼胡十九。
胡十九會意,忙上前說道︰「師父放心。徒兒在此等候便是。」
「好。」徐清說著從屋內走出,順手帶上房門。剛才自己幾乎被憤怒戰勝了理智,若不是十九攔著自己,只怕此時安王突然到來,若是一個不留神,醉翁樓便有覆頂之災。
他思至于此,便加快了腳步向著趙六所指的包間走去。
「草民參見安王殿下。」徐清站在包間外,恭敬說道。
門被輕輕的拉開了,一陣濃郁的脂粉氣息鋪面而來,徐清不由詫異的抬起頭來,卻只見一個滿頭白發,膚色粉白,卻又形容干癟的老者站在他面前。
那老者看著有些愕然的徐清,便側頭捏著繡著蝴蝶的帕子嘻嘻一笑︰「徐掌櫃,咱家可不是安王殿下,受不得你如此大禮呢!」
這句「咱家」一出口,徐清便明白了來者是何身份。
「敢問公公如何稱呼?」徐清的視線快速掃過包間,屋內,除了面前這個老太監以外,並無他人。
「稱呼什麼的就免了吧,」老太監轉過身,又含笑瞟了一眼徐清,示意他跟著進來。
徐清猶豫了片刻,便大步跟著走進屋內。
「久聞徐掌櫃仙風道骨,今日一見,竟是名不虛傳。」白發老太監仔細打量著徐清,此時他不似方才在門口之時舉止輕浮,只是微微笑道,「賈某,佩服。」
果然是他!
「賈公公過譽了。」徐清施了一禮,淡淡回應道。
他心里暗自揣測,安王派來的這個老太監究竟是要做什麼。
「不知徐掌櫃可知昨日瑯京發生了一件蹊蹺之事?」賈德全話雖是沖著徐清發問,然而自個兒卻站在醉翁樓這包間的窗旁向外好奇的望去。
這里真好,和杏花樓兩兩相望。難怪,吳厚德那個笨蛋處心積慮的這些年想要將醉翁樓收入囊中。
這就像貪婪的狼面前放著一塊肥美的肉,不管它餓不餓,本能的就想要吞掉這塊肉!
吳厚德如此,賈德全亦是如此。
徐清站在賈德全的背後,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繼上次此人同安王喬裝打扮去醉翁樓酒窖之後,已是過了一段時間,如今,真相大白,他為何又會出現在這里?
不如靜觀其變,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于是,徐清從容說道︰「願聞其詳。」
「哦,」賈德全听到徐清的回應,轉過身來,他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事情,便又歪著頭想了想,有些不耐煩的一甩帕子︰「說來也沒什麼了不得,只是那杏花樓的兩位掌櫃,死的死,逃的逃,這下,倒是可惜了那麼個酒樓!」
他刻意將消息並沒有隱瞞徐清,這本也是安王的授意。吳良善謀財害命本不足為奇,只是他謀得是自家的財,害得卻是親哥哥的命,此事卻是令人發指。
而當日,杏花樓听到他二人爭吵,再到發現倒在血泊中的吳厚德,沒有數百人,恐怕也是幾十人。要是全部處理掉,恐怕反而橫生枝節。因此,安王並沒有下令隱瞞這樁關于吳姓兄弟自相殘殺的丑聞。
「你說,這偌大的杏花樓,怎麼能空的了人呢?」賈德全看著徐清並沒有預料中的喜悅,只是站在那里沉默不語,便又一臉壞笑著遞過話來,想要進一步看看徐清知道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究竟是誰死了?
誰又逃了!
眼前的這個老太監,就像是棵成了精的老樹。他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徐清心中雖是無比震撼,然而腦中卻飛快的思量,只是順著賈德全的話說道︰「如此,似乎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賈德全笑意微微的接著徐清的話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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