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情帝與舍骨夫人,一前一後,正在上演著一場追逐的大戲。
舍骨夫人自從來到這里,從未遇到對手,一路橫掃,根本沒有消耗太多,反觀花情帝,連番重創,若非得到道根相助,只怕現在已經飲恨。
即便有道根相助,花情帝還是遇到了麻煩,她被追上了,權杖揮舞而來,翻江倒海,她被潮頭擊中,整個人被轟飛。
再次起身時,舍骨夫人已經趕上,迎頭痛擊,一棍子落下,花情帝大煞,死志生出,雙臂架起,以血肉之軀強行阻擋這一棍。
嚓一聲。
雙臂傳來裂谷的聲音,她嬌軀失去控制,如斷線風箏摔出,砸落遠處,驚起大片狂瀾,空中鮮血飛濺,淒慘至極。
然而,道根太強了,當即就恢復了花情帝的傷勢,她又戰了起來,全身吃光澎湃,不再後退,橫在那里,斜睨舍骨夫人。
「死到臨頭了,還敢瞪眼,狂妄!」舍骨夫人氣炸了,她連番重擊,不但沒殺死花情帝,對方反而又站了起來,這讓她憤懣無比,再次出手。
花情帝也出手了,兩人如流星般,一冰一火,快如閃電破空,在河流之上沖殺,一次接著一次血拼,仿佛兩道光在縱橫,快到極致,剛剛追上來的雲霄看到,都嚇得頭皮發毛,這樣的場景,真的是兩個強人高手在對決嗎?
似乎花情帝也不是舍骨夫人的對手啊,為什麼她現在如此強大,身體更是爆發出無窮的生命力。
「她一定融合某種寶物,才變得如此厲害。」莫映雪低聲道,與雲霄一起潛藏在遠處,沒有逼近,生怕被波及。
「是不是宮塔里面,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寶藏?」雲霄問道,這是一種直覺,從花情帝散發出來那種強大的生命氣息就能夠看出來了,太澎湃了,無窮無盡,明顯不敵舍骨夫人,每一次踫撞都留下傷勢,但傷勢竟然匪夷所思的,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簡直是不死不滅之身。
「不急,等他們殺得你死我活,強弩之末,我們在出手。」莫映雪道,雖然舍骨夫人是她的姑母,但她對這位姑母沒有任何好感,傳聞她娘親年輕時就與這個姑母競逐,之所以會留下後患,芳年早逝,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女子暗中下毒手的。
雖然沒有調查清楚,但不妨礙她對舍骨夫人的憎恨,即便這位姑母是雪國莫氏的中流砥柱,但依然不妨礙她產生這種憎恨的情緒,恨不得舍骨夫人今日在這里喋血。
當然,她對花情帝也沒有任何好感,死不足惜,所以她根本不想插手,希望兩敗俱傷,更想見到兩者一絲敗亡。
轟!
江面上,又是一次火星撞地球般的爆炸,花情帝與舍骨夫人在不計代價的對沖,要把對手沖垮,其間的速度絕快無比,這直接導致舍骨夫人的權杖失去的長處,根本無法發揮它原本的強勢。
舍骨夫人在數百次對沖之後,整個人心寒到了極點,很難相信,她竟然與一個後起之秀打了平手,上百回合都沒有斬獲對手,更致命的是,這種迎面對沖,消耗太大了,因為要把自身的速度提高到極致,以至于真元向水一樣流去。
花情帝不同,她有道根,獲得源源不斷的支持,那種天地能量流動的趨勢太恐怖了,已經隱隱在她背後形成了漩渦。
這也是花情帝的自信,她下定大決心,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借助道根之威欺壓舍骨夫人,即便殺不死,也要出一口惡氣,證明她態度,要讓泉下的諸多花家長老和客卿知道,她花情帝有仇必報,不會讓任何門人心寒。
「舍骨夫人在後退了,似乎要拉開距離,排開陣勢,動用並攏權杖!」雲霄眼尖,第一時間發現戰局的變化。
同時非常清楚,一旦花情帝的沖擊被限制,那麼她將會正面應對冰龍權杖,而舍骨夫人一身本事都在並攏權杖之上,一旦踫撞,前者必定會吃大虧。
距離終于拉開了,舍骨夫人高舉權杖,天地為之動蕩。
「狂瀾碎岳!」
一聲嬌斥,如驚天般響徹大地,驚動江河,一江水都在倒流,卷起狂瀾,化作巨龍,鋪天蓋地吞沒向花情帝。
這就是當日連風采都要避其鋒芒的冰龍權杖,這一次全力出手了,這一次出手,氣勢澎湃,驚動山岳,河流倒流,花情帝無處可遁。
但大家都忘記了,她還有一個方向,下一刻,她便給出了答案,她陡然作一道赤光,沖天而起,仿佛要射入雲端般。
毫無疑問的,花情帝這一次出其不意的逃月兌升天,穩穩的躲過了舍骨夫人的恐怖攻擊。
「翅膀硬了,還想飛天,看你能不能下來?」舍骨夫人氣得吐血,全身震顫,咬牙切齒的目睹天上拿到吃光,等待墜落下來的那刻,同時她也準備了一記絕招,等待花情帝下來送命。
這一招雲霄見到了,是寒冰深淵,莫映雪施展過,對付了司空天馬,這一次舍骨夫人施展出來,針對花情帝。
放眼望去,江河在旋轉,迅速出現一個深淵,無底洞版的存在,肉眼看不到底部,只是其中無盡冰冷,還有無窮的絞殺之力,墜落如其中,不定粉身碎骨。
花情帝就在上方,她雖然沖天而去,這一去數百米,像火箭一樣絕快,但她並沒有翅膀,終究會墜落下來。
舍骨夫人等的就是這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大雕的長鳴劃破天際,非常清脆,緊接著,天上拿到代表花情帝的赤光看不見了,沒入天邊。
舍骨夫人也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尖叫聲在暮色中傳開,如鋒利的劍,在不遠處的雲霄,感覺耳膜都要被擊穿了,可以想見,得知花情帝乘坐大鳥逃走後,她該是有何等的憤怒。
「長弓,給我出來,將它射殺!」舍骨夫人發飆了,招呼雪國能人。
話音未落,下游方向沖來一道身影,非常強大,連莫映雪見到,心中都是一寒,這個人,至少也是八脈中期的存在。
「他是誰?」雲霄看向莫映雪,一臉吃驚。
「雪國莫氏聖壇,聖壇有四大護法,此人便是其一,名為姬長弓,最擅長射術,更有一雙千里眼般的存在,天上鳥類凶禽,飛得再高,都敵不過他手中的落日弓,傳說他們這一脈在古代,還射下大鵬鳥。他出手,花弄影的那只鳥絕對跑不掉。」
雲霄默然,那只帶走花情帝的大雕出聲,他就知道了來歷,的確是花弄影的那只,只是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花情帝身邊。而一般情況下,花弄影與這只大雕都是形影不離的,無論她在那里,這只大鳥都會就近盤旋,等待主人。
如今她遠離了主人,有一個消息得到了印證,花弄影的確出事了,被帶回了人宗聖地,而且還是不小的麻煩。
「我們跟上去。」莫映雪小聲道。
雲霄點頭,兩人再次上路,沿著長河上游而去,並且與舍骨夫人和那姬長弓保持距離,不被發現。
不到五分鐘,姬長弓終于追到了,射出第一劍,沒有瞄準,而是使用了標準的驚弓勁,龍筋熬制而成的弓弦崩裂,發出沉重的轟鳴,傳出數十里,震耳欲聾,連雲霄這樣的弱者听聞,這個人瞬間七竅流血。
太恐怖了,別說嚇畜生了,人都能被嚇死。
「嘎嘎嘎!」
果然,天上立刻有了回應,姬長弓有所收獲,大雕被驚嚇,發出急促的拐角,被此人斷定了方位。
鳥類受驚,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飛的更高?不對,那會死得更快。
鳥是一種依棲山林的物種,他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本能做出反應,向密林山中飛去。
花弄影的那只大雕也是如此,沖向最近的一座山峰。
「古人的技藝果然神奇,這麼快就找到了方位。」雲霄自我調戲了一下,立刻跟莫映雪尾隨上去。
一份後,舍骨夫人與姬長弓登陸上岸,沖向那座山,不久後,幽林靜謐,鳥語蟲鳴,但兩人出現後,這里一下子就死寂了下來,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舍骨夫人在前,根本沒有尋覓道理,而是以並攏權杖開路,揮擊一次,被劈開一片空曠的區域。
「快把那只死鳥找出來!」在逼近那座孤山後,舍骨夫人不耐煩的呵斥道。
話音未落,姬長弓就出手了,又是一記驚弓勁在天地間轟鳴,一時間,群鳥崩死,無數蟲子被震碎,就在不遠處,花弄影的那只大雕也被驚動,發出淒厲的慘叫,最終化作一道白影,騰空而去,直穿雲端。
但躲不過獵人的敏銳嗅覺和眼力,姬長弓昌吉出手了,拉弓滿月,搭上鐘鉉,下一刻,一道寒芒裂天而起,在天地間呼嘯,帶著驚人的寒芒沒入天上。
「嘎嘎嘎!」
大雕被驚嚇,在四處亂竄,本來就靈性不多的物種,此刻被驚嚇了,低等生靈的劣勢就暴露了出來。
「射的好!再來!」舍骨古人興奮不已,在吶喊助威,她很慶幸,暗中帶來了一位真正的能人,左膀右臂,相互呼應。
轟!
又是一道利箭破空,寒光沖天,只追白雕而去,恐怖至極,但白雕本能的向雲端沖去,速度也極快。
怎奈何,它面對的落日弓,最終沒能逃掉,被一箭貫穿左翼,血光飛濺,雪羽掉落,發出淒厲的慘叫,向遠處騰飛而去。
姬長弓凝目注視,很快打出結論︰「這鳥身輕,沒有當場墜落,它背後沒有人,夫人,敵人還在山中。」
「果真是奸詐的女娃,我們上去,將她留下!」舍骨夫人狂喜,沒有了那只白雕,她倒要看看,花情帝如何逃月兌升天。
兩人加快步伐前行,轉眼間沖到山上,驚訝發現,花情帝就盤坐在山後的一處山坳上,蜷縮在草地上,身體上散發出的赤光已經暗淡下去了,很顯然,道根的力量正在消退,使得花情帝失去力量源泉,身體便會了強弩之末,虛弱得無力在潛逃了,在這里躺著,坐以待斃。
「花情帝,你不是很能跑嗎,本夫人倒要看看,你現在能跑到哪里去?」舍骨夫人冷笑,斜睨花情帝,神情無比得意,道根終于到嘴邊了,這里四下無人,偏痹之極,花情帝沒有呼應,誰能夠來救她?
即便是花家強者來了,那有怎麼樣,她從來不將花家這種江湖雜門放在眼中,這是雪國的尊威,不是一個江湖小門戶能夠硬踫的。
「舍骨惡婦,你太自傲了,今日情帝雖死,但我們花家還有未來,我小妹尚在世上,只要她歸來,你以為你能夠阻擋得了她復仇嗎?」。花情帝含恨笑起,身上狼狽,有一種染血的風采,但寧死不屈。
並且,她想起了那位同父異母的小妹,那是很驕傲的女子,被江湖成為絕代惡女,曾經可是堪比蘭亭般的存在,小妹活著,她死了又怎麼樣,小妹歸來,一定能夠為她這個姐姐復仇。
「你說那個絕代惡女嗎,呵呵,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她雖然在道家地宗得遇復原,起死回生,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她已經忘記了她的來歷,與你們花家再無瓜葛。即便她知道你是本夫人殺的,那又如何,她又算得了什麼,如今都自身難保了,本夫人看你,還是乖乖把東西教出來,本夫人留你全尸,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舍骨夫人譏笑,根本不把花弄影放在眼中,在她看來,花弄影比花情帝更加不堪,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她的法眼。
「呵呵呵,想要道跟?」花情帝怒極反笑,踉蹌起身,搖搖欲墜,「你知道嗎,惡婦,道跟已經與情帝融合了,不分彼此,你就是殺了我,也不見得會拿回道跟,你做夢吧!」
「狂妄!」舍骨夫人一掌拍出,花情帝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嬌軀飛出,口噴鮮血,狠狠砸落遠處,肋骨當場斷掉了數根,極地虛弱的她,沒能站次起身,但依然堅強抬起的頭顱,注視著舍骨夫人的目光,依然充滿的戲虐和冷意。
「死到臨頭了,都沒有覺悟,本夫人成全你!」舍骨夫人伸出一掌,這是一種全新的秘力,掌心孕育出一簇簇的冰火,邪氣森森,寒意逼人,仿佛能夠凍壞修行者的元神。
很顯然,這種冷火非常邪異,感受到它對元神的沖擊後,花情帝心中一陣冰冷,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你要熔煉我的肉身,將道根提取出來?」
「不行嗎?」。
「你這個惡婦,壞事做絕,不得好死,情帝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花情帝怕了,強勢不見了,極致恐懼,一開始,她還以為她融合了道根,不分彼此,很難提取出來,舍骨夫人知道後,不會殺她,而且把她帶走,將她拘謹。
雖然下場很慘,但不會馬上死,她融合道根,只要一息尚存,給她時間,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回復巔峰,掙月兌桎梏和囚龍,恢復自由。
這是她的打算,但現在,舍骨夫人的手段超乎了想象,幾乎現在就讓她死掉。
她的強勢,她的縝密心思,她的自傲,擁有這樣的性格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然而一瞬間被極致的恐懼吞沒了,她彷徨,她畏懼,她無助,她絕望,眼淚簌簌落下,但淚水卻是滲人的猩紅色的,可見她傷得有多重,幾乎到了垂死的邊緣。
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個人獨自承受一切痛苦,她多希望,這個時候有人能夠站出來拉她一把,即便是曾經以為最狗血的英雄救美情節也行,只要能夠活下去,她願意給那個人任何報答,那麼以身相許。
錯過了今日,她將來要讓舍骨惡婦一百倍奉還,不死不休!
但是,事實是殘酷冷血的,沒有人出現,她要一個人面對。
冰冷的邪火落下,頃刻間彌漫花情帝全身,它是一種火,卻帶著邪毒,時冷時熱,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煎熬,仿佛墜落地獄,生不如死。
「殺了我了啊!」花情帝慘叫,真地上掙扎著,痛苦無比。
「你不是很強勢嗎?你不是誰都不放在眼里嗎?現在,到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舍骨夫人陰森森的冷笑,神情得意,看著從花情帝體內不斷飛出的赤光,一滴一滴的在重組著,那種生命氣息很熟悉,正是道根。
「哼——」
「滋滋——」
花情帝在掙扎,在怒吼,竭嘶底里,也在慘叫,如果有人听到,且看到一位惡毒在折磨一位絕代佳人,一定會心生惻隱,此刻雲霄就在不遠處看著,屏住呼吸,指甲刺入掌心,疼痛渾然不假,他莫名心痛。
明明是敵人受到煎熬,與他無關,為何如此難受,心中憋著一股沖天的郁氣,誰是可能爆發呢?
莫映雪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也注意到雲霄的反應,她有序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說道︰「我幫你,但你要答應我,從此以後,不要跟她有任何關聯,今日之後,一刀兩斷,再次相見,你們將是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