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萍應了一聲,道︰「之前二他們不是賞了許多珍珠嗎?這次正好可以帶,伯父瞧見了一定很高興。」
韞儀隨口道︰「是啊,二也是這麼說的。」
「二待還真好。」說著,她湊到韞儀耳邊,神秘兮兮地道︰「你說……二是不是喜歡上了?」
喜歡?韞儀在心里冷笑,面上則輕笑道︰「你這小妮子,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江采萍揚起下巴道︰「當然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時時刻刻將他放在心里,走路想,吃飯也想,就連夢里也是他。」
韞儀捉挾地笑道︰「听你說得頭頭是道,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快說,是誰?」
江采萍被她說得一陣臉紅,啐道︰「不要亂說,哪有什麼心上人,我這都是……都是听別人說的。」說著,她轉—無—錯—小說過話題道︰「還是繼續說二吧,其實他真的很好,不止長相俊美,風度翩翩,而且能文能文,最要緊的是性子好,要是真能夠與他在一起,對來說,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或許吧。」隨口應了一句,韞儀從櫃中取出那盒明珠,從中拿了幾顆塞到江采萍手中,「這些你拿給家人吧,讓他們換些銀子用。」
江采萍連連推辭道︰「我已經收了那對八方綺合繡花燈,萬不能再要的東西了,你快拿吧。」
「既然叫我一聲,就好生收著。」在推搡之時,不慎扯動了肩上的傷,劇痛難捱,令韞儀緊緊皺了眉頭。
見到她這個模樣,江采萍關切地道︰「你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待得痛意稍緩後,韞儀搖頭道︰「剛才不知怎麼的,突然扯了一下肩膀上的筋,疼得很,現在已經沒事了,至于那幾顆珍珠你就好生收著,又不值什麼大錢,至于修房子……」她想一想道︰「我這里還有幾顆珍珠,再加上那對玉佩,應該足夠了。」
江采萍感動不已,紅著眼圈道︰「那……那我就收下了,以後若是需要用錢,盡管告訴我,只要是我有的,一定都給。」
韞儀笑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了,瞧瞧你,這麼一點小事就紅眼,好了,趕緊收拾東西吧,待會兒用了膳早些睡。」
江采萍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收好珍珠,然後將明日要帶回家的東西,都一一收拾在包袱里,隨後去了廚房拿晚膳。
在她出去後,韞儀褪下左肩的衣裳,人皮面具還貼在肩上,但一絲絲殷紅已是從底下滲了出來,揭下人皮一看,果然原本已經趨于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若不是隔了一層人皮,那血早就滲透了衣裳,被李世民看出端倪。
她忍著痛,取出藏起來的人皮面具,依著傷口的大小重新剪了一塊貼上,又從妝台上取過用來繪唇的朱筆,沾著胭脂重新繪了一朵梅花。
望著銅鏡中那朵以假亂真的梅花,韞儀澀然一笑,從六歲起,她就開始學畫畫,每天要畫上兩個時辰,在足足學了八年後,她畫出來的花已是逼真到可以引來蝴蝶,每一個教過她的師傅都夸她有天份,但他們都不知道,八年間,她畫過的畫,練過的字,足足鎖了六個半人高的櫃子;更不知道,她堅持畫了八年,只是為了有朝一日,父皇可以夸她一句,可以多看她一眼,可惜……終歸是她奢望了!
翌日一早,果然傳來解禁的命令,江采萍拉著韞儀興高采烈的去見了林總管,後者在叮嚀她們需得在日落之前回來後,便將腰牌給了他們。
因為二人所住的村子方向正好相反,所以一出府便分開了,韞儀獨自往雙橋村行去,她並不認得去長石巷的路,卻不敢問人;昨夜她歇下後,許久都沒有睡著,一直在回想李世民與自己說的話。
自從她行刺李淵之後,李世民就封鎖了整個太守府中搜查了這麼久,甚至懷疑到了她的身上,偏偏就在這一日,告訴她,府中解禁,她可以出府去探望家人,怎麼想都覺得有問題,或許……李世民是在借這件事試探她,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武梅雪,說不定,這會兒她身後就有人跟著,一旦問路,就立刻露了餡。
韞儀一邊想一邊留意著兩邊的路牌以及附近是否有桂花樹,江采萍說過,梅雪家門口種著一株桂花樹。
一路走來,桂花樹倒是見了幾株,但附近都沒有屋子,而且也沒見到長石巷的路名,難不成是她走錯了?可惡,要是這時候再折回的話,身後沒人跟著還好,否則就會知道她根本不認識回家的路。
又走了一陣子,依舊沒見到長石巷三個字,正當韞儀猶豫著是否要尋個人問問時,不遠處一個賣肉的攤販處傳來嘈雜聲。
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的屠夫把刀一擱,挑著三角眼對站在攤前的一個干瘦中年人道︰「武老三,你又想拿這只獐子來寄賣啊?」
武老三賠笑道︰「馮哥,這只可都是上好的獐子,比上次那只還要好還要大,我費了老大勁才抓到了,味道最是鮮美不過,應該很快會有人來要的?」
屠夫看了一眼他提在手里的只獐子,陰陽怪氣地道︰「既是這麼好,你自己怎麼不留著啊?」
武老三道︰「我那閨女吃不慣這個,所以想跟上次一樣,放在馮哥你這里寄賣,到時候買點我閨女喜歡吃的糕點。」不等屠夫言語,他急忙道︰「馮哥放心,還是按照老規矩,三七分。」
屠夫挑著眼角道︰「梅丫頭今天回來嗎?」。
說到這個,武老三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今兒個是初一,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回來,今日,應該會回來的。」說著,他將手里的獐子往屠夫那邊遞了遞,道︰「馮哥你看……」
屠夫捏了捏嗓子道︰「上次為了幫你賣那只獐子,說得我嗓子都啞了,好求歹求,人家才肯買,結果那幾天一直都說不好話,後來還是去找大夫抓了幾貼藥,才有所好轉,不止分來的幾文錢沒了,我自己還得貼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