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緊緊蹙了柳眉道︰「大的足疾當真能治好嗎?」。
「徐大夫確實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季容話音剛落,便听得萬氏的聲音落入耳中,「那你呢,這所謂的五成把握,到底是真還是假?」
「奴婢研制半月,已經有了一些進展,待到約定之期,應該……有可能做出續筋生肌散來。」
摘星眉目一動,俯身道︰「,這事兒……」
萬氏抬手打斷她的話,起身繞著季容徐徐走了一圈,「你費這麼大精力研究續筋生肌散,為的到底是什麼,你心里明白,本也清楚;確實,以你的容貌還有心思,只做一個舞姬,確有些委屈,不過……」她俯身在季容耳邊輕聲道︰「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爬上大的床了嗎?」。
季容身子輕輕一顫,低聲道︰「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念頭。」
萬氏直起身,彈一彈蔥管似的指甲,「好了,別在我面前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大是什麼性子,想必你也略有所知,想要討好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哪怕真讓你成了,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不止連個正經名份都沒有,還要處處看人臉色,可比現在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慘!」
季容臉色陰晴不定,仿佛外頭時隱時現的冬陽,變幻不定,萬氏也不催促,走到琉璃缸前逗弄著那些不知寒冬的蝴蝶。
許久,季容終是下定了決心,朝萬氏道︰「奴婢願從此唯之命是從,求為奴婢指點一條明路。」
萬氏拍一拍手,回身扶起季容道︰「果然是一個知情識趣的可人兒,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多謝!」在季容感激的言語中,萬氏道︰「楊嬤嬤那邊,我會讓摘星交待她的,你吧,盡快制出續筋生肌散,好為大醫治腳疾。」
她的話令季容眸中掠過一絲驚訝,萬氏不是與大素來不合嗎,按理來說,該巴不得大一直瘸下去才是,怎麼會……
雖然心中萬般疑惑,但經過剛才的事情,她怎麼也不敢多言,再三道謝後,退出了毓秀閣。
她一走,摘星便疑惑地道︰「,大那樣與您做對,為何您還……」
「還要讓季容治他的足疾嗎?」。萬氏幽幽一笑,「摘星,你覺得大足疾不愈,對我,對智雲就沒有威脅嗎?」。
摘星想了一會兒,道︰「雖然大腿腳有所不便,但奴婢看太守對大公還是很寵愛,照此下去對您與五威脅不小。」
萬氏斂袖道︰「這就是了,既然左右都是一樣,我何不做做好人,賣個順水人情給他呢。」
摘星沉吟片刻,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大越好,對咱們就越不利,依奴婢看,這個人情賣不得,再說了,大就算知道,也不會領的情,您又何必幫他。」
「不放長線,又怎能釣得大魚。」不等摘星言語,她又道︰「與其費心對付,倒不如看他們內斗來得有趣。」說罷,她道︰「好了,你去樂坊傳話吧。」
摘星應了一聲,試探道︰「那馮春秀……還留在樂坊嗎?」。
萬氏臉色一沉,道︰「這種品性的人,想必也跳不出什麼賞心悅目的舞來,將她打發去柴房做事;另外,你告訴楊嬤嬤,讓她好生管著樂坊,要是再鬧出這樣的事來,休怪我不念以往的主僕之誼。」
當春秀听得摘星所傳的話時,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可以繼續留在太守府中,愁的是,以後要去柴房做事,不止要做粗活,而且月錢比現在低了許多,實在不甘。
季容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雖然柴房是苦了一些,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設法為你謀個好一些的差事。」
「多謝。」春秀感激之余想起摘星將季容帶走之後,道︰「對了,二她有沒有為難你?」
季容自不會與她說那些,隨口敷衍了,之後道︰「你雖去了柴房,但所幸咱們還住在一起,彼此還能有個照應,你在那邊有什麼事,只管與我說,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
春秀點頭道︰「我知道,在樂坊中也要小心,武梅雪趕走了我,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還有江采萍,她就是武梅雪身邊的一只狗,逮誰咬誰。」
季容拍著她的手道︰「我知道要留意哪些人,你不必為我擔心,總之你自己一切小心,柴房的差事就算再累再苦你也別怠慢了,以免讓有心人挑出錯來,如果半個月後順利配出藥,應該能在大面前幫你說上一兩句話。」
說話間,有人在外叩門,卻是張沉月的聲音,春秀當即就冷了臉,低喝斥道︰「這個賤人還有臉來。」
「她是什麼樣的人,咱們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別在面上露了痕跡,以後自有教訓她的時候。」在叮囑了春秀一番後,季容上前開了門,張沉月一進來就急忙拉了春秀的手,哽咽地道︰「我剛才一直在擔心出府以後要怎麼辦,幸好二最終改了主意,許繼續留在府里,雖說柴房的差事苦了一些,但總還是有機會的。」
春秀忍著心中的厭惡抽回手,盯了她道︰「既是這麼擔心,為何之前楊嬤嬤趕我出府的時候,不見你幫我說半句話?」她很想學季容那樣喜怒不形于色,無奈實在做不到。
一听這話,張沉月含在眼里的淚頓時落了下來,「我就知道為了這事兒在怪我,當時倏聞此事,我真是被嚇壞了,以至于連幫求情的話兒都給忘了,事後回想,真真是後悔莫及,我有去找過楊嬤嬤,無奈她不見我。」
春秀冷笑道︰「是她不見你,還是你壓根就沒去。」
「妹妹!」季容朝她使了個眼色,對張沉月道︰「你別怪妹妹說話不中听,她就是這麼個性子,等過幾日氣消了就沒事,不管怎麼說,咱們始終是自家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