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三無奈地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馮成那邊……唉,希望他不會做的太過份。」說著,他見韞儀還低著頭,以為她在因為自己的斥責而難過,嘆了口氣道︰「爹不是故意要說你,只是……有些人咱們得罪不起。」
「女兒明白,剛才的事是女兒不對;要不……等春秀氣消一些,女兒去向她賠個不是?」
「也只能這樣了。」這般說著,武老三心事重重地回了屋子,並未留意到韞儀中眸中的冰冷。
傍晚時分,武老三將喝完的空酒壇子拿回酒坊,順便把押在那里的幾文錢拿回來,酒坊離此並不遠,按理來說,一柱香的功夫,怎麼著也夠來回了,可韞儀在家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也不見武老三回來。
她放心不下,逐打了燈籠去酒坊尋找,雖然武老三與她並無半分血緣關系,她也不是真正的武梅雪;但這些日][].[].[]子,武老三給了她這輩子都沒有享受過的父愛,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武老三當成了真正的家人。
韞儀趕到酒坊一問,那里的伙計說武老三早就已經了,可是這一路,韞儀都沒有瞧見武老三身影,他一個人會去哪里呢?
韞儀借著手中燈籠微弱的光芒,四下尋找,終于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武老三,後者的情況卻不怎麼好,身上都是傷,地上還有一顆被打落的牙齒。
韞儀連忙扶起他道︰「爹,你……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打你?」
武老三抹去嘴角的鮮血,搖頭道︰「沒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行了,沒事了,咱們吧。」
韞儀哪里會相信他的話,冷聲道︰「是馮成對不對?」
武老三臉上閃過一抹懼意,連連搖頭道︰「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外頭好冷,丫頭,扶我,年紀大了就是沒用,摔一跤就走不動路了,幸好沒摔在山里。」
韞儀臉色連變,最終化做平靜之色,溫言道︰「那您以後可得小心一些了。」
听得這話,武老三悄悄松了口氣,就著韞儀的攙扶一路回到家中,在韞儀找來藥酒,替他揉著那些淤腫之處時,武老三忽地道︰「丫頭,你明兒個就回太守府吧。」
韞儀手里的動作一頓,道︰「為什麼,爹不喜歡女兒在家中陪著您嗎?」。
「那當然喜歡,只是……」武老三聲音一頓,旋即從腫脹的臉頰中擠了一絲笑容道︰「你在家中待那麼多天,只怕太守府里會有人不高興,所以爹想來想去,你還是早些得好。」說著,他拿過韞儀手里的藥酒道︰「你趕緊去收拾,剩下的地方爹自己擦就行了,快去吧。」
韞儀看著他道︰「爹是怕馮成找女兒麻煩是不是?」
武老三有些不自在地道︰「都說了不關馮家的事,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難道爹還會騙你嗎?」。
韞儀嘆然道︰「女兒不是三歲孩童,分得清楚爹身上的傷,到底是摔出來還是被人打出來的。」說著,她啞聲道︰「是女兒不好,害爹受苦了。」
「傻丫頭,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不打緊,快別難過了。」說著,他撫了韞儀披在身後的長發,憂聲道︰「爹就是擔心你;丫頭,听爹的話,以後不要再與馮家姑娘起爭執了,咱們惹不起。」
迎著他憂意重重的目光,韞儀點頭道︰「女兒知道了,女兒以後都不會與他起爭執。」
得到她的答允,武老三露出一絲笑意,迭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武老三睡下後,韞儀回到了自己屋中,不過她並沒有歇息,而是換了一身墨綠色的窄袖衣裳,並用帕子覆了臉,隨後悄悄開門離去,奔走在深夜無人的長街上,一路上悶雷陣陣,不時有銀蛇劃過天際,帶來一瞬間的明亮,看樣子,今夜會有一場大雨。
她為了不暴露身份,對馮春秀一忍再忍,後者卻變本加厲,一再挑戰她的底線,這一次甚至對武老三動手,實在……該死!
武家與馮家隔得並不算遠,韞儀很快就停在了馮家的門口,里面黑漆漆的沒有燈光,想必是都已經歇下了。
韞儀躍過院牆,悄無聲息地進到馮宅,雙足落地後,她右手微微一動,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從袖中滑落,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韞儀不知春秀住在哪一間屋中,只能一間間地找,幸好這會兒銀蛇四舞,偶爾傾泄的光亮足以讓她看清屋中所睡之人。
在走到第三間屋子時,終于看到了馮春秀,韞儀緩步走到床前,照著馮春秀露在棉被外的脖子舉起了手里的匕首,只要這一刀刺下,馮春秀必死無疑!
正當她握緊匕首,準備刺下之時,窗外驚雷炸響,緊隨雷聲而來的是一條粗長的銀蛇,劃過滿室的黑暗,就在這個時候,春秀忽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借著那一瞬間的光亮,她看到了站在床邊的韞儀以及……她手里的匕首!
「啊!」下一刻,春秀已是大聲尖叫了起來,而醞釀許久的雨水也終于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醒,韞儀在心中暗罵一聲,照著春秀狠狠刺了下去,後者反應倒也快,連忙逃下床去,臉色煞白地躲避著那要命的匕首。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急切的腳步,是睡在旁邊屋子的馮成夫婦還有春秀哥哥听到動靜,趕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一邊問著一邊推開屋子,瞧見他們進來,春秀連忙撲,慌聲道︰「爹娘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馮成夫婦嚇了一大跳,馮成連忙舉高了手里的燈籠照著屋子照了一圈,隨即疑惑地道︰「哪里有人要殺你!」
春秀怯怯地指著一處道︰「喏,不就在那里嗎?」。
馮成走仔細看了一翻,又點起屋中的油燈,道︰「你自己瞧瞧,哪里有人?」
春秀四下看了一番,果然未見人影,在她松了一口氣時,馮春明道︰「妹妹,你是不是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