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望去,陣陣塵土被馬蹄飛揚撩起,無法看清楚馬上兩人的面目,但通過模糊的影子,宋如沐還是看出那穿白衣、騎白馬之人,乃是無故遲到的陸翊軒。至于那騎紅馬的紅衣人,宋如沐原以為是事先說好一起來玩的陸紫珞,可細細一想,陸紫珞顯然是不可能騎馬出行的。既然不是陸紫珞,那馬上的姑娘又是誰?
正在宋如沐猜測紅衣人是誰時,被宋如沐握住小手,哪兒也不能去的閻小吉,亦認出來人之中有陸翊軒,當即一把掀開紗帽上的面紗,無比興奮地揮舞小手喊道︰「沐快看,那個騎白馬的好像是陸哦,哇哇哇……」
心中歡喜的宋如沐,忍笑摁住又蹦又跳的閻小吉,瞅著越來越近的馬兒,那可以想象的嗆人塵土,讓宋如沐抬手為閻小吉掩好面紗後,忙又轉身從弟弟宋念之那里將紗帽搶到自己手中。在一大一小兩人的幫助下帶好,宋如沐這才又握住閻小吉的手,隔著紗帽遙望,哪里還有方才的半分推諉之情,更不去管會被人當做大猩猩看待了。
「念之,那穿紅衣之人是誰啊?」宋如沐猜不出,心想來人應是陸翊軒的,如此成天與陸翊軒進出的宋念之總該是知道的。
有些意外的宋念之,被急不可待的動作弄得有些莞爾,但此時卻是鼻子一模,雙手一攤無辜道︰「我也不認識。一會咱們問軒哥哥就是了。」
還以為宋念之知道卻不願回答,宋如沐只得點頭答應,暗里卻是撇下小嘴道「不說就不說,哼,沒看的出來,大狗熊怎麼就這麼桃花朵朵開地」。
路不長,馬疾奔。兩匹百里挑一的好馬,自然不廢吹灰之力便已沖到眾人面前。
仿佛為了炫耀他們非同一般的馬術。只見馬背上的兩人收緊韁繩後,同時發出「吁……」的呼聲,疾馳中的馬兒在「吁」聲之後,頓時揚起前蹄,對天嘶鳴著欲將馬背上的人兒給狠狠甩。
如此來回折騰了半晌,兩人才以極其優美地姿勢,自不停噴氣彈蹄的馬兒背上跳下。
紅衣如血。白衣賽雪,兩種鮮明地色彩在春回大地的季節里,在一片柔和淡綠色的湖水邊,忽然擁有了一種可以驚人心魄的魅力。尤其在看到迎上去的幾人,女子帶紗帽看不清面貌,但看那翩翩少年郎,清新俊逸卻是絲毫不亞于先前二人。
眾人無不暗自贊聲今天好福氣,一個如此普通的日子。卻能夠同時擁有賞人、賞花、賞風景這三種愜意之事。
宋如沐等人在兩人下馬後,終看清那紅衣女子的相貌,與路人相似,許久從女子姣好地容貌中回過神來,難免都在心中將之與宋如沐比較起來。而做過比較之後,都道同樣絕色。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宋如沐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如春風拂面一般,更如精美的江南刺繡那般細膩可人;至于那站在陸翊軒身邊的紅衣女子,給人的第一感覺則是英姿颯爽,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味道。
如此俊男美女並肩而立之情景,自然是一件讓人極其賞心悅目的事,遠近眾人許久方回不過神,唯有興奮中地閻小吉,實在無法克制心中沖動。「嗖」得一聲抱住宋如沐。啊啊叫道︰「啊……沐,小吉眼楮都花了!」
宋如沐只覺這兩人真是有些燒包過頭。也不怕快馬傷人。可想想哪個少年不喜歡出風頭?于是只得對抱住她的閻小吉凶一句「花你個頭」,暗捏一把還在吱吱叫的閻小吉,示意小家伙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待閻小吉意識到自己實在不雅而安靜下來後,才隨著宋念之向兩人迎上去。
宋如沐攜閻小吉躬身向兩人行禮,宋念之亦向兩人拱手之後,附耳于陸翊軒耳邊偷笑道︰「軒哥哥……美人在旁,怨不得會遲來哦」。
陸翊軒聞言偷看帶著紗帽的宋如沐幾眼,因看不到宋如沐此時是何種表情,導致心中沒底,故而有些惱怒的用拳捅下宋念之地胸口,笑罵道︰「說什麼呢?這可是鎮南王府的傾城郡主,你有不是沒听過。念之、沐兒……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傾城郡主。傾城殿下,這兩位乃御史大夫宋大人的與千金。」
宋如沐多有從閨閣之間听說過這傾城公主,知道其全名為沐傾城,父親為現任的鎮南王,曾與陸翊軒的父親共同抵抗過南線敵人入侵,在陸翊軒父親升為兵馬大元帥之後,則獨自擔負起鎮守南線安危;其母更是貴為皇上的親。正因為這雙重關系,當年這位郡主出生之時,皇上親自為其賜名傾城,意欲讓他位親外甥女與其母親一樣貌可傾城。後來這位郡主果然如上皇所願那般,其貌優勝其母,還被世人傳為「南陽之花」。
宋念之在上書房時,亦听皇甫天佑說起過這位傾城郡主,比宋如沐知道更多的是,他還知道這位郡主此次入京,其實是為選親而來,只是不知道篩選範圍是皇子、王爺、還是大臣罷了。
想起這位此次進京的目的,宋念之便又調侃的瞧瞧陸翊軒,見陸翊軒目光轉為怨憤,便趕緊停止打趣,與眾人又重新對這位郡主殿下行過大禮。
一身紅色戎裝地沐傾城,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只在把玩手中馬鞭地同時,瞄了宋念之與宋如沐兩眼之後,即淡淡說道︰「哦?你們就是軒哥哥的師弟宋念之、師妹宋如沐咯?」
宋氏姐弟同時回到「是……」
宋如沐本來是準備揭下紗帽表示禮貌地,卻因這郡主瞧她地眼神實在是讓人發磣。只好作罷。
而那傾城郡主卻是再瞄一眼帶著紗帽的宋如沐,嗤鼻一笑便對宋如沐問道︰「听軒哥哥說你女紅好得不得了,改日就讓本郡主見識見識如何?」
宋如沐不知道這郡主與陸翊軒有多熟,陸翊軒便與其提起她的女紅,只能在道聲「不敢」之後仰頭望向陸翊軒。
春風吹來撩起紗帽,拂過露出的一點白皙珠潤下頜,好不引人遐思。嫣紅小嘴更是微微嘟起,沒有如以往那般微微舒展翹起。或許是因為听到的。或許是因為看到的,陸翊軒眼中忽而透出一絲溫柔,過後即隨之開心的笑道︰「沐兒地女紅,郡主如想見識,翊軒身上這身衣裳即可為證?」。
陸翊軒這一笑一答,同樣窺到紗帽下人兒模樣的傾城郡主,卻是猛然臉色一冷。揚起手中馬鞭即向宋如沐甩了。
「……」
「沐……」
「……」
隨著宋念之與閻小吉等人地驚呼聲,陸翊軒本能一把抓住如蛇一般呼嘯而出的馬鞭,臉上笑意倏爾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怒意,怒聲斥道︰「傾城郡主欲要何為?」
被陸翊軒抓著手臂掙月兌不開,想揮舞出去的馬鞭更是被一把奪走,沐傾城是惱羞成怒道︰「哼……軒哥哥叫我就非得叫傾城郡主,叫她就一口一個沐兒。而且她如此小的年紀,便送男子衣裳,真是不知羞恥之極。」
陸翊軒咬牙,見被大家圍著的宋如沐似乎是受到驚嚇,更是怒極道︰「我本來不想說什麼,但現在我要告訴你。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要不得你來管,郡主只需管好自己,以後不要再送翊軒任何東西,否則便是您口中地不知羞恥之極。」
「你……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去找皇上舅舅評理,我要去找皇後娘娘為我做主,嗚嗚~~~~」梨花帶雨莫過于此,可陸翊軒卻是更加不耐煩起來,將手松開催促道︰「去吧去吧……沒人攔著你。」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枉我對你那麼好……」這傾城郡主指著陸翊軒哭完,見陸翊軒只顧著去安撫自己師妹。根本無心理會與她。驕傲、自尊讓她上前兩步搶回自己的馬鞭。縱身上馬向城內方向沖去。
如此再明顯不過的吃醋表現,讓眾人皆是驚訝萬分。最驚訝的人。莫過于被宋念之與閻小吉攙扶的宋如沐,沒想到好好的一場春游,竟然會游出這場災禍,最頭痛的還是對方貴為鎮南郡主,如此會不會給陸翊軒與自家帶來麻煩?
深呼吸幾下,宋如沐沒有先考慮自己,而是慢慢推開宋念之地手,安撫下驚懼厲害的閻小吉與茶語,對上前查看她有無受傷的陸翊軒好聲道︰「軒哥哥我很好,沒受傷。您還是趕緊追上去看看吧,萬一這郡主要是出什麼事,怕是我們兩家都擔待不起。」
「怕什麼,他父親鎮守南線有功,難道我們家就是吃白飯的?」陸翊軒原本想宋如沐即使不害怕,也會如別人那般哭上一哭,可沒有想到宋如沐卻讓他去追人,賭氣之下便沒好氣地說道。
「軒哥哥……念之雖然不知道中間所謂何事,但您還是听話去吧。這事兒不簡單,你若不安撫好這位郡主,怕是明天上面就有動靜了。難道你忍心連累陸伯父他們,還有嗎?」。見勸說無效,宋念之即開口說起來。
「不去……我這幾日要被她煩死了,天天跟個鬼一樣纏著我,去哪兒都跟著……就差睡覺、上茅廁也跟著了」
「呃……」
隨著眾人「呃」聲出口,陸翊軒頓時閉嘴,又對宋如沐說道︰「那你們在這里等著我,珞珞的馬車一會就到。」
「嗯,去吧,千萬別又再賭氣了!」宋念之與宋如沐同時對陸翊軒囑咐道。
「知道了,沐兒,你一定要在這里等著我,我想有些話我必須得與你說了。」縱身上馬的陸翊軒,似乎還有些不放心。轉身又對宋如沐說道。
「快去吧……我們會在這里等珞珞地」宋如沐擔心傾城郡主出事,便急道。
「好,駕……」不再嗦,陸翊軒策馬向沐傾城跑走的方向追去。
「唉……」陸翊軒走後,姐弟兩人同時嘆息,聞得對方嘆息聲便先後噗笑出聲。收笑過後,宋念之則是幫扶下有些凌亂的紗帽道︰「不用擔心……軒哥哥應該是有權衡的」。
「沐、念之哥哥……我哥他怎麼了?」正在宋如沐想說什麼時。乘坐馬車的陸紫珞趕到,沒來得及下車便掀開車簾對宋氏姐弟急喊道。
「怎麼了?」還道陸翊軒又出什麼事。宋氏姐弟雙雙上前問道。
「剛才騎馬從馬車旁跑,就連我叫他也沒回聲。」陸紫珞被人攙扶下車之後迷惑道。
宋如沐能怎麼說?
宋如沐無法說,就只有宋念之與陸紫珞解釋了。而陸紫珞听完之後捂嘴偷笑幾下,對神情有些凝重的幾人道︰「你們別急,這郡主就這樣,我哥越凶她越喜歡,晚上回去氣消了。明個肯定又會來我們府里的。」
「真地?」
「真的……昨天她打了哥哥地大丫頭梓夕,哥哥差點就抽她耳光了,若不是母親攔著,怕是這郡主今日就無法出門了。嘿嘿……就是那樣,方才我們出門前,這郡主就又跑來非要跟著我們來。」陸紫珞也不瞞著,只管說出來讓宋氏姐弟安心。
宋念之傻了,宋如沐默然了。不知道到底是這郡主有受虐傾向,還是陸翊軒桃花運旺盛。總之這樣兩個人撞到一起,也算是緣分吧?
無論如何,經過陸紫珞地勸說,眾人還是安下心來。在近處找了塊干淨地,鋪好布之後。茶語將馬車上宋如沐準備地食盒取出,里面是宋如沐制作的幾樣小吃。
吃得差不多後,眼尖發現遠處人群密集處有盛開地杜鵑花,陸紫珞對宋念之嬌聲道︰「念之哥哥……那邊的花好美,我們去看看吧!」。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昨晚看書太晚,我眯下眼」一听陸紫珞要拉他去賞花,宋念之身子一倒,假裝閉眼道。
「念之哥哥去嘛,就這一次好不好!沐……您看念之哥哥……」看宋念之這邊不成,陸紫珞轉而求助起宋如沐來。
「念之……不許在這里睡。沒看到都起風了。若是瞌睡……就陪珞珞去看看花。等軒哥哥回來,咱們就回府」挨不住陸紫珞的求。宋如沐推推假寐地宋念之說道。
「成成成……別推了!」被一說,宋念之只得磨蹭起身,帶著如小鳥一般快樂的陸紫珞,往那杜鵑花處走去。
耳根終于清靜了,宋如沐這才有心看下四周風景。沐浴在一片春風之中,細想著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宋如沐覺得自己有些無辜,可想到陸翊軒離去前特意囑咐有話要與她說,心里無措,只能想不會是說他與那郡主的事吧?
「沐那郡主好凶,和以前欺負小吉的壞人一個樣」被嚇到的閻小吉一直依偎在宋如沐懷里,見宋如沐許久不出聲,只盯著某處發呆,不由帶著哭腔說道。
知道宋如沐習慣的茶語,忙「噓」聲道︰「小吉乖,別吵想事情。你不是老說想你母親親做的野菜包子嗎?咱們現在就去那邊摘野菜,晚上回去包包子好不好?」
「好啊……可是沐她……」閻小吉被茶語感染,也是壓低聲音說完,即被茶語拉著走人了。
閻小吉屁顛屁顛跟著茶語去摘什麼野菜,如此當宋如沐將思緒拉回,就看到不知何時騎馬歸來地陸翊軒,已經下馬走過來。亦發現茶語與閻小吉兩人也在不遠處,而她身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宋如沐忽然有些緊張。
陸翊軒屈身盤腿坐到宋如沐對面,仔細整理下衣衫,深吸一口帶著少女氣息的空氣,即目不轉楮的直望著神情古怪的宋如沐。
「沐兒,方才有沒有傷到?」陸翊軒想到那一鞭子甩下去的後果,心有些疼,想到下面要說的話,心里更是緊張異常。
宋如沐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想問那郡主現下如何了,嗓子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我就放心了。方才我說有些事情必須和你說了,你還記得嗎?」。陸翊軒地嗓子也沒好到哪兒去,有些嘶啞。
這話讓宋如沐差點沒忍住笑,她又不是七老八十,剛說完的話哪能那麼快就給忘記,但看陸翊軒的嚴肅表情,宋如沐卻不好笑出聲,只得暗自清清嗓子問道︰「軒哥哥……您您您有什麼話就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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