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176  結果

作者 ︰ 八月秋雨

一雙手伸來,護住了芊荷的眼楮,有張臉貼在了她粉臉旁,「有些髒東西,不看也罷!」而後,他竟然在她耳旁輕輕輕吻了一下。

對杜澤的憤怒,已經讓芊荷無力做出任何舉動,她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木頭人,甚至連推開趙文手臂,重新直視杜澤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任由趙文隨便擺布。

趙文的唇,離開芊荷的額頭,用下巴輕輕踫了一下芊荷的臉頰。

雖然眼楮被捂住,但是芊荷還是能猜想出趙文正在做什麼,他一定用挑釁地目光看著車廂外的杜澤。

「放下手,讓我看清楚一點!」芊荷終于哽咽著發出聲來。

趙文卻沒有動。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芊荷听到車廂外腳步移動的聲音,那是杜澤跟那個女人離開的聲音。

再後面,車窗布簾便被拉了下來,明亮的.+du.轎廂里,瞬間恢復了昏暗。

芊荷用力一掙月兌,從趙文懷里月兌離,她的眼楮已經有些紅腫,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嘴唇抖動著,最後卻只說出了五個字,「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趙文很明顯把這話曲解了,他身子往前一湊,嘴唇再次吻在了芊荷的額頭上,「本王做事,就是喜歡故意!」

芊荷原本要問的是趙文帶她來,故意讓她看到杜澤跟那女的親密,到趙文這,卻變成了故意做出剛剛的親昵動作。

她緊緊抿著嘴唇。不言不語。

芊荷的沉默,讓趙文心疼,但是。有些計劃還是得繼續。

穆芊荷,不過是他整個計劃里額外的收獲。

「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趙文微挑一下眉,「回去按照我的要求,找出鞋子來,我就告訴你!」

芊荷微怔一下,最後點了點頭。無奈卻沒有其他辦法。

往大慶門走的時候,芊荷蜷縮在轎廂的角落,她听到轎廂外殷居正跟閔昆侖交談的聲音。突然喚了這些天壓制在心底的倔強。

回到小院時,綠莞就早早地等在門口,她很熱情地上前迎接,想把趙文攙扶下來。卻遭到趙文毫不猶豫地拒絕。

等趙文下車後。她又想來扶芊荷,卻被趙文擋在了身後。

趙文竟然伸手迎向芊荷。

芊荷沒有拒絕,手輕輕搭在趙文的胳膊上,下了車。

綠莞見狀,小臉漲紅,抿緊了嘴唇,面露凶光地看著芊荷,她壓在心底的那團怒火。終于要爆發了。

芊荷跟著趙文,直接去了她的房間。

「就有勞穆姑娘了!」一進房間。趙文就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地上的箱子。

芊荷沒有推辭,便開始按照趙文先前提出的條件開始尋找四十歲左右、身高六尺、二百斤男子的鞋。

有這個身高跟體重的人,在大靖朝應該不多,芊荷看著箱子里大大小小的鞋子,先根據鞋子的磨損情況分了類。

雖然腳的大小,跟人的身高、體重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如果這男人有著這種身高跟體重卻長得一雙小腳,後果就只有一種,那就是重心不穩。

重心不穩的後果就只有一種,就是伴隨著無休止的摔倒,倘若這種情況真的存在的話,那鞋子前端上就應該有所體現,根據這幾點,芊荷在兩堆里都排除了鞋號小,且鞋底前端沒有任何痕跡的鞋子。

在沒有任何這名男子身份信息,連腳印都沒有的情況下,芊荷仔細觀察每雙鞋子,二百斤的六尺大漢,他要是一直穿同一雙鞋,首先損傷最嚴重的應該是鞋底,于是芊荷自然排出了,舊鞋里鞋被破損,鞋底完好的鞋子。

就依著觀察每一個細節,芊荷最終選定了兩雙鞋子。

一雙嶄新的沒有穿過的鞋子,一雙前腳掌磨損嚴重的鞋子。

「我如果沒有推測錯的話,那人的鞋子就是這兩雙種的其中一雙,新鞋,沒有任何線索,也就沒有任何破綻!」芊荷指指那雙新鞋子,而後指著另一雙繼續說道,「該男子身形魁梧,走路應該很廢鞋,在所有的鞋里,就只有這雙最符合!」

「原來是用了排除法!」趙文站在芊荷身後,他猛地轉身看向殷居正,嘴角微微上揚,箱子里的鞋子是殷居正裝進去的,這家伙還是很照顧穆芊荷的嘛,「那如果我告訴你,這里面就只有一雙呢!」

「一雙?」芊荷皺眉,「那就這雙了!」

「你是說,這雙沒穿過的!」趙文先是一愣,然後噗嗤就笑了,很明顯,他對芊荷的這個回答很感興趣,「為什麼?」

「排除所以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無論多荒唐,都是真的!」芊荷平靜回答,她轉過身,直視趙文,「王爺,現在能告訴我,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哈哈哈,好一個排除所以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無論多荒唐,都是真的!」趙文仰頭大笑,「瑞之,告訴她正確答案!」

殷居正一直在替芊荷捏著一把汗,听到趙文喊自己,連忙上前,「是這雙!」

「既然我選對了,王爺還請您遵守承諾!」

「你是選對了,但我的考驗還沒結束!」趙文反悔。

「王爺,你是在開玩笑嗎?」。芊荷頓感不妙。

「穆姑娘,不用擔心,我還得勞煩你給我再看兩雙鞋,不過這次,我有了其他的!」趙文一拉袍擺,便坐在了凳子上,他朝閔昆侖遞了個眼神,閔昆侖就立刻上前,打開了桌子上的那支匣子。

果然是鞋,卻不是一雙,而是兩雙。

不過比起箱子里的鞋,這兩雙鞋的做工可精致地多。一雙長約五寸寸,另一雙長出一指,都是棕色綢緞面。看那做工的針法,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閔昆侖打開匣子後,然後沖著門外喊了一聲,「把東西帶進了!」

又是那兩個長工,只不過這次他們抬得不是箱子,而是一人手里拿著兩個倒模板,是四枚鞋印。大小各不相同。

芊荷不解。

趙文解釋道,「這兩枚小一點的鞋印呢,就是這雙鞋的!」他擺弄扇子。先是指了指桌子上匣子里的鞋,然後又指了指,左邊長工手里那兩枚小一點的鞋印,「現在的問題就是說。得勞煩姑娘看一下。另外兩枚跟他是不是出自同一人!」

這大小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是同一人呢。

殷居正見芊荷疑惑,連忙開口解釋,「王爺的意思是說,左手邊的這兩枚鞋印是八歲、九歲小童的,右手邊的這兩枚是十八歲跟二十五歲的,王爺要問的是,這四枚足跡。是不是同一人在不同時期留下的!」

被殷居正這麼一解釋,芊荷明白了。但緊接著腦袋里卻冒出了兩個字,「變態!」

誰會閑著沒事收集人的足跡,而且是從小孩時就收集。

「王爺,您在跟我開玩笑嗎?倘若這又是測試的話,我想並沒有多大的意義!」芊荷怒目圓睜,認定趙文再拖延時間。

「隨你怎麼認為!請吧!」殷居正沒說話,趙文也沒說話,閔昆侖卻開了口,不但開口,還把芊荷直接推到了鞋印面前,「穆芊荷,這由不得你!」

對于閔昆侖這一次的舉動,趙文沒有說話。

芊荷深吸一口氣,「王爺,是不是我做出判斷,你就會說話算數!」

「是!」趙文繼續擺弄他的扇子,他盯著芊荷的背,表情看上去輕松自如。

但除了穆芊荷,誰都能清楚,趙文風的平浪靜下,其實是波濤洶涌的,穆芊荷過會做出的決定,將成為趙文接下來計劃的關鍵。

不管趙文說的是不是真的,芊荷決定信了。

她走到那兩名長工前,仔細地看著足跡,然後又回到桌子前,觀察著匣子里的鞋子,雖然殷居正說,匣子里的鞋子是那兩枚小一點鞋印留下的,但芊荷的判斷卻否認了這點。

她剛要開口說話,殷居正突然開口了,「奧,我剛剛說錯了一點,左手邊這兩枚鞋印不是匣子里的鞋留下的,但是是同一時期鞋子留下的!」這意思就是說,這是同一個人在八歲、九歲時穿著與匣子里相仿的鞋子留下的。

自己的判斷得到了印證,芊荷信心大增,她拉著長工到門口向陽處,自己看著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受力點。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芊荷終于有了結果,她朝趙文施禮,「王爺,左邊這兩枚足跡與匣子里的鞋子是同一人的!」

「右邊這兩枚大一點的足跡,也是同一人的!」芊荷抬起頭看著趙文,「但是很可惜,左邊跟右邊卻不是一個人!」

「你確定?」趙文反問,臉瞬間陰沉下來,他的眸光從芊荷臉上轉移到殷居正臉上,嘴巴微微一張,想說話,卻一皺眉,把話給了咽了下去。

芊荷于是繼續說道,「左邊這兩枚的足跡,受力點是完全相同的,根本足跡判斷,這個小孩穿鞋時往內側施禮!右邊這兩枚受力點也相當,且也是往內側傾斜,但是比起小孩子的傾斜度,卻輕了很多,人越大,只會加重傾斜力度!而不會減緩!」

「最重要的是,左邊這兩枚鞋印有不是特別明顯的跛足,這一點可以從匣子里的那兩雙鞋上看出,但右邊這兩枚卻完全看不到跛足!」芊荷深吸一口氣,「所以,左邊的是一個人,右邊的是另一個人!倘若王爺是想根據這人八九歲留下的痕跡尋人,我很遺憾地向王爺稟報,您找錯人了!」

「你確定?」芊荷的陳詞總結,已經說的很明確了,但趙文很明顯不願相信。

「是,我剛剛說的這些話,我願意承擔責任!」芊荷說著就又對趙文福禮,「下面該王爺您說話算數了!」

趙文一臉不甘心,他緊緊地咬住牙。「你們先下去!」

「王爺……」閔昆侖一臉警覺。

「下去!」趙文堅持。

听到趙文的話,綠莞氣得跺腳,氣鼓鼓地扭頭就出了房間。殷居正也心存忌憚,但隨著閔昆侖也邁步出去,他也只得跟隨。

房間里就只剩下穆芊荷跟趙文。

芊荷擔心趙文又會做出什麼不軌之舉,身子便朝門口方向靠了一下,以防止隨時呼救。

一看芊荷這麼小心,趙文微微一笑,他繼續擺弄著自己的扇子。「不要害怕,該說話算數的,我還是會說話算的!你不是想知道杜澤的身份嗎?過來做!我告訴你!」他用扇柄指了指正前方的凳子。

芊荷沒有動。

「害怕?那你就站那吧!」趙文心中有些苦澀。他身旁的女人,哪個不是隨著他扇子的搖擺趨之若鶩,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跟看仇人似的盯著他,趙文心想。他有必要把這女人心里不甘心的想法剔除。「你還記得,剛剛我們去的那個府,匾額上寫的什麼嗎?」。

「我不認字!」芊荷臉漲紅。

不認字!哎,真是服了她了。

「那個字念盧!你嘴里的杜澤,原名盧璇,是鄭國公的三子,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盧錦!兩人于去年冬日舉行婚禮,但擺宴當天突發意外。盧璇消失不見!鄭國公不分晝夜尋找,好在本王與盧璇有過一面之緣,便在征詢他意見後,將他帶回了京城!」趙文將扇子打開,邊說邊輕輕地搖晃著,他的目光在穆芊荷身上縈繞著,「我常想啊,一個人在什麼情況後,竟然能放著嬌妻不顧,逃跑!」

「我能想到的,就是這些,還需要問什麼嗎?我可以補充的!」

杜澤叫盧璇!他娶妻了!芊荷就感覺自己突然立在了一處懸崖峭壁上,周圍是鋪天蓋地的蝙蝠,它們展開翅膀,露出牙齒,接二連三地朝她身上撞來。

可她卻不得不面對,是自己選擇走了這條路,怨不得別人。

是她自己覺得把杜澤的身份弄個清楚,怨不得旁人。

「王爺,那後兩枚鞋印,就是杜澤的吧!」芊荷的眼眶被眼淚塞滿,她的嘴唇不住地抖動著,終于問出了她最想問的那個問題,剛剛在看足跡時,尤其是看到後面那兩枚時,芊荷就已經推算出這個人的身高體重,根據結果,與杜澤完全相符。

聯系在里屈縣時,殷居正帶自己去西郊看足跡的事,芊荷很自然地想到,趙文要找的那個人,可能就是杜澤。

「是!後面的兩枚鞋印就是他的!但我要找的不是他!」

趙文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將扇子合攏放在桌上,挫一下雙手道,「我要找的是,前面那兩個足跡的主人!」

趙文踱步站在穆芊荷面前,「你可听說過柴宗炯這個人!」

柴宗炯?芊荷上世听殷居正說過,他是後周世宗柴榮之子,「王爺找到是他?」

趙文也好,殷居正也好,他們要找的的確就是一個名叫柴宗炯的人,當今聖上發動兵變,登上大寶後,听盧琰「唐虞接受不滅朱均」之議,皇上免了柴宗炯一死。

可大約十六年之前,皇上後悔了,周世宗子嗣的存在讓他不安,于是便決定斬草除根,可偏偏這個時候,柴宗炯卻消失了。

「听說,他被盧琰收養,成為了他的三子……」趙文說到這里,微微一停頓,掃了芊荷一眼,而後喃語道,「如此算來,這名孩童應該二十五了!」

當今皇上兄弟三人,趙文最小,大靖朝建立這名多年,時至今日,他仍能記起大殿上冊封爵位時的畫面,那個柴宗炯當時只有四歲,而他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今年他已經三十一歲了,那柴宗炯應該就是二十五歲了。

二十五歲?芊荷眼楮一放光,她听出,趙文的意思是說,杜澤就是柴宗炯,他被盧琰收養後,改名為盧璇,至于年前逃跑的時,很有可能是他得知了真相做出的沖動行為。

只是……剛剛趙文說,柴宗炯今年應該二十五歲!這點……

「不對!」芊荷月兌口而出。

趙文已經被自己的情緒感染,突然听芊荷喊這麼一聲,「什麼?什麼不對!」

芊荷快速收攏情緒,「是年齡,年齡不對!杜澤今年不是二十五歲,他只有二十!」芊荷說著就走到了趙文面前。

二十歲?怎麼可能,根據盧家人提供的信息,盧璇今年應該是二十五啊!

「你確定?」趙文眯眼。

「我與杜澤認識不久,卻也算是朝夕相處,他雖然失憶,但身體不會說謊,王爺您可以找個醫者,診斷一番,便自然你能知道杜澤的確切年齡!」芊荷說著,就已經走到了趙文面前。

突然,她彎下腰,手放在趙文的靴子上,「告訴王爺一個壞消息!您的走路習慣,與杜澤有幾分相像!要是找共同點的話,從您的鞋底,可是要比桌子上這兩雙鞋,更能找到杜澤的相似點!」

「你什麼意思?」趙文疑惑。

「您或許跟杜澤有血緣關系!」芊荷眼冒金光,一字一頓地說話,

趙文怔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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