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逸竹閣。
辛禮見著自家世子匆匆的抱著一人,那人長發還漉漉的滴著水,白色錦袍也綻開了幾朵血花面上不由一愣,直到容遠吩咐他去找術解他才有所反應,面色凝重的去敲響了術解的房門,看世子這番心急如焚的模樣,肯定是玉容小姐無疑了。
容遠把玉容輕輕放到床上,拿下外衣,術解取了藥箱,端了盆熱水進來,道:「世子,先讓我給玉容小姐擦拭一下吧。」說著擰了擰水拿著毛巾就上前去了。
容遠緩緩閉了下眼,伸手接過術解手中的毛巾:「我來。你去找一套貼身的衣物。」
術解應聲退下,容遠修長的手指微顫,拿著毛巾,仔細擦著玉容的肩處,先前點穴封住的傷口血已經止的差不多,擦掉血污後白皙鎖骨下的小指大小的血窟窿愈發的觸目驚心,容遠心中一緊,仔細的給她上了藥,又扶她`.``靠在自己肩上,術解認真的纏好了繃帶才略略松了口氣。
「世子,你先回避一下,我給玉容小姐換上衣服,寒氣太重怕是會受風寒。」術解難得的沒有笑意,只是認真的說話。
容遠點頭,停下了給玉容擦著頭發的手,仔細的讓她躺下才緩步出去。
月光透過密密匝匝的修竹,在閣中流泉的水面上投下暗暗的橫斜疏影。容遠的側臉如同玉雕精致,清輝下更顯優雅翩躚。
「無影回來了麼?」面如冷霜,許久容遠才開口。
辛禮站在一旁點頭︰「已經回來了。無影說玉容小姐是被凌志謊稱五皇子找她騙到御花園的。對了,還有一小隊羽林衛進了御花園。」
容遠薄唇涼的沒有一絲弧度,聲音亦是沒有溫度,冰涼刻骨︰「帶無影去長盛殿,把今晚在長盛殿當差的羽林衛全部帶到六扇門,讓橙影配合綠影去擒拿凌志。」
沒有旁觀者怎麼能完成一場陷害,五皇子殿的羽林衛必定是有力的證人。至于凌志,呵,既然敢大膽的暴露身份,必定是打算好了不會繼續留在宮中的。
他必定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辛禮是絕對相信容遠的判斷力的,立馬應聲便著手辦事去了,即使現在已經是三更半夜,世子既讓他去宮里帶人,他必定能悄無聲息的辦到。
夜深露重,寒氣襲來,容遠卻似是絲毫未感受到,一直負手而立,面對著逸竹閣內的花草山水,一貫優雅溫良如玉的神色此刻染上了幾分凌厲。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術解抱了玉容身上換下的衣裙出來,一眼便看到了容遠孤寂的背影,她本想悄無聲息的溜走了,怎奈半夜寂寂,容遠是個武功高手,耳力又是極好的,術解看著容遠望向她皺起的眉頭,心內便有了幾絲尷尬。
「世子要等等再進去了。」術解硬著頭皮說道。
容遠的目光卻是緊盯在術解手中抱著的衣裙上,不僅白色抹胸上一團一團的暗紅色血污,裙擺處也是血色蒙蒙,容遠心中一疼,聲音低沉︰「容兒可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
「沒有!」術解飛快的答道。
肩上的血不可能沾到裙擺上,何況是那麼大的一片!顏色鮮紅分明是才流出來的,容遠皺眉︰「術解,你在跟我撒謊嗎?說,到底還有哪兒受傷了?」
術解欲哭無淚︰「世子真的沒有,是,是玉容小姐葵水來了!」
容遠淡定道:「嗯,知道了。」
術解心內嘖嘖感嘆,自家世子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如今這麼尷尬的問題也不過輕輕應了聲。術解抱著衣服飛快的退下了。
待術解走遠,一直冰山臉的容遠面上浮現一絲淺淡笑意,他的小丫頭,終于長大了呢。
夜半時分,萬籟靜寂,逸竹閣卻是燭火跳躍,藥香裊裊。
玉容睡的不甚安穩,小月復一陣一陣的疼,鎖骨處的傷口也是持續一陣帶了鈍意的疼痛,光潔的額頭上冷汗直冒,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
容遠一直在她身旁守著,見她這番模樣心里又是一緊,一手拿了溫熱的毛巾給她擦著汗,一手試探性的隔了被子在她小月復上不輕不重的揉著。
術解端藥進來,見到這番光景心中又是一陣畫風突變的感慨,世子真是無師自通。
容遠從術解手中接過藥,拿了藥匙灑了幾滴在手背上,溫熱,這才遞到玉容嘴邊偎著她慘白的唇喂藥。
藥到嘴邊卻是大半都順著下巴滴了下來,容遠無奈的拿帕子給她擦淨,把藥遞到術解手中,扶起玉容靠在自己懷里,道:「你來喂。」
玉容本就睡的不甚安穩,這麼一折騰悠悠的睜開了眼,捏了捏緊扣住自己一手的那雙修長勁瘦的手。
容遠低頭正看見她瞪著一雙大眼看著術解手中的藥碗,啟唇叫了她一聲:「容兒?」玉容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著,勉強憑著幾分力氣應了聲:「嗯…容遠,我還要吃藥麼?」
這個傻姑娘呀,怕是不好意思喊疼了。
「術解你且回去休息吧,今夜也辛苦你了。」容遠沖術解淡淡點頭,術解應聲把藥碗放下便笑意盈盈的閉門出去了,自家世子秀恩愛什麼的,她才不想看呢~她還是去把門吧,免得辛禮那個不知死活的木頭又來打擾。
玉容靠在容遠肩上,對晚上御花園內的事仍是心有余悸,扁了扁嘴撒嬌似的道︰「容遠,我疼。」
容遠笑著模了模她的長發,道︰「哪兒疼?是肩上疼還是肚子疼,嗯?」
「當然是肩上疼,」玉容不滿的咂嘴,貓似的扒拉了容遠的衣袖兩下。她拿簪子戳的傷口在肩上,肚子怎麼會疼?等等!肚子疼?這具身體現在是十四歲•••一陣熱流涌過,證實了她的猜想,果真是大姨媽!玉容的臉像是熟透了的番茄,火紅火紅。
「容遠你討厭。」玉容頭一扭,深深的埋到了他的懷里。
「嗯?」容遠吐了一個字,把她的害羞盡收眼底,道︰「好,是為夫的不是,容兒先吃藥。」也不知她怎的下了那麼狠的心,肩上的傷口他看著都是心疼,恨不能以百倍代價替她承受了去。
玉容一張小臉苦巴巴的,靠了個枕頭由著容遠一湯匙一湯匙的喂了兩碗藥,待容遠去給她取了蜜餞回來,卻見她已經歪著腦袋沉沉睡去。
夜,靜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