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密室中,綠綺臉色微微發白,道︰「爺,這事」
「無關緊要。白娘這個理由倒是尋得好,她也是長進了。」屠為國似是沒有注意到綠綺緊張,語氣一貫的親和懶散。
綠綺一下便松了一口氣,跟隨著屠為國從密道走了出去。
清樓設計的十分精妙,樓中小樓構造嚴謹,從外邊看,與其他普通建築並沒有什麼差別。即使是工部建築世家出身的雷尚書也看不出其中的奧妙玄機。
當夜屠為國麾下的一支暗影親衛把玉容帶回來的時候,他一下便想到了清樓樓中樓名為玲瓏的密室。為什麼說當時才想到呢?因為,他是沒有把握他的人能帶回玉容的。
不是他畏懼容遠的實力,他決定要走的這條路,雖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為了心中那個得到承認的執念,他便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更不用說容遠並.+du.非神佛了。
他怕自己對上她就會心軟。
肆無忌憚,步步為營,只顧自己的一顆心自私了這麼些年,一旦有了別的牽掛,那是何等幸福,又是何等痛苦?
所幸她醒來真的如同綠綺所說,似乎是忘記了一些事情。
想起她眉間不經意的少女嬌憨,沒了那幾分讓他奈何不得親近不得的疏離,屠為國面上掛了一絲笑意。
這次大概是上天眷顧他的貪心了罷。
玲瓏。
玉容掃了一眼桌上的瓜子皮和花生殼,捏了一把腰間。眉頭微微的揚起,她最近似乎是太能吃了些?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向門口。拽了拽門,果不其然,又是鎖著的。
她可真像是屠為國嬌養的一只金絲雀。吃喝玩樂偶爾他來,她便說幾句話發個脾氣,只要在牢籠之內,她做什麼都可以。
居室華麗,金杯銀盞蠶絲錦被。玉器玲瓏珊瑚通紅,就連地上都是上好冰蠶絲織就的薄涼毯。
嘖嘖,真是暴殄天物。隨便扔一樣出去,普通人家幾輩子的吃喝都夠了,放在這兒給她當玩物。她自認為長的還是沒有漢代阿嬌那麼傾城絕世也沒有她那麼權勢滔天的娘親的。
出不去,出不去該怎麼辦呢?
玉容靠在牆邊。看著盆里冒出花苞的君子蘭發呆。
「小姐還真是好興致。」
一個冷清的女聲略帶嘲諷道。一听便知來人不是善茬。
「哦。」玉容懶洋洋的應了聲,正眼也沒瞟一眼,縴指繼續翻弄著君子蘭寬大的葉子。
「小姐難道不想問問我,你該怎麼出去嗎?」。她一點也不介意玉容的態度,畢竟前嫌在,眼下才是更重要的不是麼。
玉容看向她,禮貌的微笑,道︰「門是開的。好走不送。你能進來,我自然能出去。你若是能讓我出去,何必非要等我問,難道我不問你就不說了麼?你要說你沒什麼目的,黃鼠狼都不信,這位,」她眨了眨眼︰「小姐怎麼稱呼?」
「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跟你很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玉容一連串的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滿口不善被寵壞的跋扈小姐,也難為她還在這兒不走,繼續跟她磨嘰。
何懌心微微一笑,看來她好像確實不記得一些事情了。也難怪難怪他還是不肯放下
那天偶然听後庭院的丫頭們議論,說是綠綺被派去伺候還沒跟爺大婚的姑娘了,她心都涼了,翻來覆去滿心不甘,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入了他的眼,便趁著昨夜去綠綺房中時偷了鑰匙,現在一看,居然還是玉容!
心里似是得了些告慰,他心中終究是沒有新人的;告慰下又莫名帶了一絲妒火,她有什麼好,讓他念念不忘,讓他看不到自己這些年的心意。
「我如何稱呼已經不重要了。姑娘想從這兒離開嗎?」。何懌心定了定心,放走她,她還是有機會的吧?
玉容眯眼,余光瞥到她身後交疊的一絲微笑的影子,語氣輕快道︰「我當然想出去啦,整天在這間房中,都快悶壞了。」
「那」
「你是想帶我出去?」玉容嘲諷的看了她一眼,道︰「何小姐是看我長的蠢麼?屠哼,他說了不讓我出去,我自然不會出去,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反正他不讓我出去我也不出去便是來了,雖然我很想出去。」
玉容說了一長串,何懌心只听到她一直在念叨「出去」兩個字,頭都大了一圈。
「你喜歡他?」何懌心定了定神,直直的看向玉容的眼楮。
玉容絲毫不怯的跟她對視︰「這跟你有關系嗎?」。
何懌心一雙縴手撫上尚平坦的小月復,道︰「當然有。他是我沒出生孩子的爹,你說有沒有關系?」
霧草!
驚天大八卦!
玉容心中一聲驚雷平地起,屠為國這是真的跟何懌心在一起了?!
等等,屠為國現在是她的未婚夫啊摔!她應該是什麼表情?暴怒?呆了半天以後暴怒似乎太出戲了驚恐?貌似也不太合理傷心?她哭不出來啊!
一時間玉容十分的糾結。
她這番表情落在何懌心眼里卻是明顯嚇傻了驚呆了的樣子。
「怎麼,小姐可是想不開了?」何懌心心中說不出的舒暢,難得看玉容吃癟,雖說不知屠為國知道以後會作何反應,自己已然亮了王牌了,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他也不會怪自己什麼的吧?
只是,萬一玉容不死心還是不走怎麼辦?
這麼想著,何懌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一口枯井吊了無數水桶,只晃來晃去,叮咚作響,擾人心煩。
門外。
綠綺看身前的紅衣男子紋絲不動,雖是不知道他為何不進去,卻亦是屏氣凝神,默默無聞。
屠為國本想著今日清了清樓,帶玉容去後庭院走走,免得她整天悶悶不樂。哪兒知道到了門前,居然听到何懌心跟玉容這麼一番對話。
還好,小丫頭是听他的話,心里是信任他的。
然而何懌心說出孩子的事,他卻是再也忍不了了,擰眉想要進門去,卻下一秒便听到了何懌心月兌口而出的又一個問題。
他停住了腳。
大概,他是想知道答案的。
他一雙手在寬大的袖口微微的攥成拳頭,掌心都是因她而生的緊張汗水。
他習武練劍,滿身是傷,未曾在乎半分。
他官場多年,模爬滾打,權勢如滔天,微有不慎便是一個粉身碎骨,最接近懸崖的地方,他沒有生過一絲對這條路正確與否的懷疑。
他跟左相斗了這麼多年,他在見不得光的私生血統中隱忍了小半生,左右不停斡旋,無論戰場短兵相接他文臣只得一支筆還是朝堂上暗流涌動他攪渾一池政治水,他不想承認,然而不得不承認,就連最後的結果,他都未曾,如此期待過。
如此期待,一個答案。
哪怕,是假的呢。(未完待續……)
PS︰我是長柳七七,為自己帶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