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六扇門的侍衛抬了蓋著白布的尸體出來,老嬤嬤見著了步履一踉蹌,身旁的小宮女趕緊扶了她,她抹著淚吩咐兩個小太監接過了擔架,道過謝後便出了六扇門。
看著一行人的背影漸遠,容遠扭頭往六扇門旁的樹上看去,紫影和無影會意,一前一後「嗖嗖」如兩道影子般凝入了夜色跟了上去。
「嚴某如今倒是瞧出了幾分賊喊捉賊的意味。」嚴均正捋了捋胡子,看了一眼圓月,感嘆道。
他一向仙風道骨的,在六扇門這些時日更是有什麼說什麼,這會子說了這樣的話出來容遠倒也不覺得驚奇。
「容世子所料果真是對的,那個王三有問題,只怕也是太後的親信。」他隨著容遠往六扇門慢慢走著,忽然道。
容遠負了一只手在身後,聞言停住了腳步︰「他算不上是太後的親信,太後的親信,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露了馬腳。」
嚴均正點頭︰「桂嬤嬤的死法很是蹊蹺,死因更是無從得知,這案子竟是復雜的很,下官是想不出一絲頭緒。」
無從得知嗎?也並非如此。容遠緩緩一笑︰「大人留步吧,許是操勞太過了,晚上好生休息吧,明日一早再見。」
嚴均正看他白衣翩翩的邁進六扇門,轉身搖頭笑了笑,向著自家方向去了。
辛禮在廳房等了自家世子許久,這會子見他來了。忙上前道︰「世子,他在摘星樓,我勸了許久。他也不肯過來,依著我看,他雖是比玉容小姐大一些,卻是有些小孩子脾氣。」
「利弊你都給他分析了?」容遠听了辛禮的話,罕見的挑眉問道。
辛禮撓了撓頭︰「都說了。我說他若是不來,玉容小姐就會被壞人抓走。他說???」
容遠看辛禮一連糾結猶疑,問道︰「他說什麼了?」
「他說。‘嗤,容遠連壞人都打不過,我還不如帶她去山上呢。唔,可是師傅不會同意吧,唔,這可難辦了???’」辛禮惟妙惟肖的模仿了一段。最後頭疼道︰「然後他就沉浸在到底要把玉容小姐藏在哪兒的問題里。再也不搭理我了。」
「唔,你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人未至,聲音卻是先到了,緊隨其後的是「 」的一聲巨響,一黑衣勁裝的斗笠男子一腳便踹開了房門,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
辛禮目瞪口呆︰「你不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會來的嗎?」。現在在自己面前的是鬼麼!
不等黑衣男子答話,他又搶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沒了!」說完一手捂上了胸口。
容遠滿臉黑線,他是不是該限制遲青衣二人進六扇門了。
黑衣男子瀟灑的扭了扭頭。斗笠上的黑面紗微微的飄動著,他一副極其認真的語氣道︰「唔。我是仙,是仙你知道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跟我沒有關系。」
辛禮只覺得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捂著胸口面帶幽怨的出去,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
廳房通明的燭火跳躍下,只見了一蜂腰長腿的身影站在桌旁,一身形如修竹氣質卓然的身影立在窗邊,月光皎潔,偷偷的親吻上了窗間二人的影子,如詩如畫,如光如景。
此間明月隨風至,書房亦有公子蹁躚。
屠為國在房中帶了一日,倒也不覺得煩悶,只是每回往手邊模去都少了那只名為耄耋的烏龜,心上生出幾分乏味。
他翻閱了幾卷卷宗,倒也是覺得有趣,看著各種奇異的殺人手法的殺人緣由,也猶如讀著話本子那般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竟讀到了後半夜。
「 」的一聲房門便開了,听聲音便知是房門是被踹開的,他不禁挑眉,六扇門還有這等粗暴的官員?
下一秒一個勁瘦黑衣斗笠男子便出現在了他面前,嗤笑一聲道︰「你就是那個追求我妹妹不成轉而往她身上潑髒水的小婊砸?」
屠為國心中頓時天雷滾滾,這是什麼情況!追求他妹妹?小婊砸這個詞是在說自己麼?雖是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個好詞。
「你是?」屠為國想了想,還是淡定的想要先搞清楚對方姓甚名誰。
斗笠男子一腳跨在了凳子上,抬手拿下了頭上的斗笠︰「小爺玉仰止!」
這是一張極為清秀的面容。
杏眸高鼻梁,眉梢斜斜的上挑,膚色白皙,帶了那麼一絲絲少女的蜜桃粉,薄唇此時正挑了一個輕蔑的弧度,卻怎的也讓人生不出反感來。
若不是他脖子上凸起的喉結,真真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個女子。
屠為國心中有一絲震驚,像,實在是太像了!若不是他左眼邊上有一個不起眼的淚痣,兩張臉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如若面前這人真是玉仰止,府上真是玉容,那也不難解釋為何玉王爺只一眼便覺得那是他的女兒了。
「玉公子不是隨著青陽道長遠游去了麼,如今怎麼回京了?」
「小爺離京前就已經是世子了,你丫不懂不要亂叫,」他又嘲笑的看了屠為國一眼,道︰「怎麼,小爺這才離開一年,京城的扛把子就換了?」
屠為國嘴角一抽,現在說不是親兄妹他都不信啊,你丫、扛把子,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詞匯啊!
「此事可能有些誤會,我確實是喜歡令妹的,只是不知這潑髒水一事從何說起?讓玉世子誤會了是我的不是。」屠為國頷首,不急不慢的說道。
他抓起身旁的斗笠架在腿上,撇了撇嘴角道︰「你既然這麼說了,小爺也就給你留幾分面子,不過我告訴你,容遠才是我官方承認的唯一妹夫,你若是再想著打我妹妹的主意,別怪小爺不客氣!」
說完他戴上斗笠便往房門方向去,屠為國眼皮一跳,又見他回過頭來,摘下頭上的斗笠,沖他「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這才戴上斗笠,飛走了。
屠為國︰??????
看來自己是真誤會了,談話過程中他一直在觀察玉仰止的面部表情,畢竟六扇門不是沒有能造人皮面具的能工巧匠,但是他卻沒有瞧出一絲破綻,那確實是活靈活現生生的真人皮。這玉仰止一口一個小爺驕縱狂妄,倒也是像從前京中人口中相傳的那個形象。
他起身關上房門,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繁星,看來玉仰止跟隨青陽道長將盡一年,只有武功高了些,這脾氣倒是一點沒變。想到這兒他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斂了去,如果這人真是玉仰止,那麼他對容遠說的一番話,豈不是一番臭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