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芷面帶疑惑,卻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認得他,我只是做了一場奇怪夢,夢中有一位師兄,我不認得,他帶著白虎紋的羊脂玉佩,卻知道我就‘暖暖’,沒想到卻在姨母家意外見到武威候世子,而他腰上正好掛著那枚玉佩,一眼就被我認出來了。」
其實從紋飾的樣子,雕琢的工藝來看,那枚玉佩並不是那麼打眼,但卻無端生生地闖進了她的視線。
對那枚玉佩的記憶,實在太清晰。
听到女兒提到那枚玉佩,秦惟恩神色不明。
蕙芷接著說︰「回來的晚上,我居然又做了夢。」她頓了頓,又突然皺了眉,那樣子像是在極力回憶,又讓人呢覺得那記憶不甚美好。
「就好像回到了當時的情景一樣,昏迷不醒,大概就是中毒的那段時間吧?夢中的我醒來以後除了父親和哥哥,還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武威候世子,這才能約莫著確定了裴師兄應當就是武威候世子裴顧。
「父親知道裴師兄就是武威候世子裴顧嗎?」。
蕙芷將父親告訴她的消息慢慢消化,又細細描述了夢境,緩過神來才問了一句。
問完她就有些後悔了,父親謹慎細致的性格,怎麼會不清楚裴師兄究竟是誰?恐怕無音谷眾人的身世,往上數三五輩,恐怕都能模的一清二楚。
所以還沒等父親回答她,她又匆匆問道︰「那枚白虎玉佩是什麼東西?裴師兄一直戴在身上?」
「你第一次入谷時,听風並沒有那枚玉佩。」秦惟恩依舊輕輕地叩著桌面,「這夢大概一半真一半假,一半是過去一半是現在吧。白虎玉佩是無音谷白虎衛四司十二衛中白虎暗衛的調令牌,外表單一,內中卻暗藏乾坤,一般人認不出它的獨特之處。」
一番話說的蕙芷更加驚訝了。
她沒想到今天能知道這麼多事情,無音谷居然有自己的衛隊。
「听風學成出谷,師兄屠岸青要閉關修煉,他只有听風這一個徒弟,于是就干脆將他手下掌管的白虎暗衛全數交給了听風。」
蕙芷頷首,無音谷的事情,她所知道的還是太少太少。
「歲紛和林氏的事,你查到了多少?」秦惟恩話頭一轉,直接干脆地問起了這件事情。
「和林姨娘聯系的,有七成把握,是沈家二夫人身邊的人。」
秦惟恩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他倒是沒查出人是哪個房頭的,看來果然內院的事情由內院出手更加地適合。
「沈貴妃此人在宮里囂張跋扈,行事雖然張揚,但終究十分謹慎從容。沈貴妃的哥哥沈晉融,我前些日子得到內閣的消息,大約是要將他安排到吏部去。」
吏部掌管百官升降,安排給沈晉融的位置大概不高,但也舉足輕重,並且與官員臣工接觸的機會會更多,了解朝廷消息會更加快速。
蕙芷顯然沒想到父親會將朝堂的事情告訴她,猛然間她有些听不懂。
「三皇子的生母楊嬪與沈貴妃關系親厚,連帶著三皇子都對沈貴妃非常孝順。」
「可是三皇子與貴妃再親近,也是別人的孩子,況且楊嬪位分也不低,大有一力相爭的機會。」蕙芷覺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一些關竅,眼楮明亮亮地發著光。「所以她需要一個孩子。但是楊嬪的三皇子,和淑妃的四皇子,年紀都不小了,所以她要控制一個傀儡,作為給她生一個皇子的工具。」
沈貴妃不僅僅只看重了承安侯府的四姑娘,前些日子不是還從宮里听到消息,甘泉宮里一名金姓宮人被抬了美人。
看來沈貴妃對後位,志在必得了。
秦惟恩看著眼楮發亮的小女兒,想到她提到夢里昏迷的情景,不禁問︰「‘離人血’這毒毒發的時候,可有很痛苦?」
蕙芷想了想,「我已經不記得了夢里的也做不得真,大概不疼吧?」
秦惟恩心下有些難捱。
他這個姑娘,從小嬌生慣養,軟底的鞋子多走兩步都要嚷嚷著腳疼的。
現在卻突然這樣輕飄飄一句帶過,恐怕,是很難捱的。
不過孩子長大了,越來越懂事,也知道不讓長輩們擔心。
他本應當覺得很欣慰,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孩子們一旦懂事乖順,離父母親的距離,就會愈發遙遠。
他剛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就听見外面熱熱鬧鬧地,小廝匆匆走到門外稟報︰「世子爺回府了!」
听聞長子已經回來了,那些情緒頓時一掃而光,秦惟恩高興地牽起了女兒的手走到了門外。
蕙芷卻覺得這樣被父親牽著手很別扭,一出了書房,她就掙月兌了父親的手,跑地像頭小鹿一樣,匆匆沖到了嘉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