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這些東西不能踫,哪怕你武功再高,也會…」凌煙指著屋子里所有電源插孔以及和電、燃氣等有關的東西,在脖子上做出了一個抹的動作。
「怎麼個?」顧珺竹也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習武人的特別嗜好,對秘笈之類的東西尤為在意。
「殺人于無形。」凌煙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就選擇了一個最靠譜的說法。
然後,她在液化氣上做起了最簡單的煮方便面。
會亮的圓球球(電燈)、能說話有影子的黑色薄板子(電視)、一擰就會冒火苗的小孔孔(燃氣灶)、一按就能向外噴水的管子(水管、噴頭),還有窗外一個個會動的東西(車)、閃著亮光的東西(霓虹燈)等等,令顧珺竹目不暇接,眼前神奇古怪的世界讓他吃不消。
他半信半疑地認同了凌煙殺人于無形的說法——
「吃飯了。」凌煙的一舉一動回到了現代,隨意扯開的嗓門、隨意擺放的四肢,她把兩碗方便面放在了茶幾上,自己一**坐在地板上的墊子上。
反倒是顧珺竹,像個循規守矩的女子,拘束于這里的一切,尤其是夜色中像白天一樣亮堂的屋子,和在燈光下露著光潔四肢,白的像珍珠一樣散發著誘人色澤的凌煙,讓他心慌意亂。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顧珺竹學著凌煙的樣子也坐在地上,很不自在地展示清秀結實的長腿。
「這是什麼?」顧珺竹手里的筷子挑起一堆亂的像草一樣亂蓬蓬的細細面條。
「方便面。可以直接吃,可以用開水泡著吃,可以放在火上煮著吃。」凌煙感覺自己再跟幼兒園小班的孩子交流。她怎麼都覺得眼前的狀況又奇怪又可笑。
「你無以倫比的廚藝都是這里的?」顧珺竹想起凌煙之前獨樹一幟、冠壓群芳的廚藝。
「對。」凌煙「呼嚕」一聲吸下一大口面條,馬上又被燙的「哈哈」向外呼著氣,像個鄉下粗野的丫頭。
「是只有你一個人會做,還是每個人都會做?」顧珺竹以自己的了解程度,不認為凌煙是個勤快的人。
「我,」凌煙頭都不抬︰「我做的算差的。」
她的特長不是做,而是吃。
「你每天裝著大小姐的斯文不辛苦麼?」顧珺竹更相信現在凌煙的樣子才是她的本相。
「洛邑首富家能容忍兒媳婦是個潑辣粗俗的人麼?」責任在顧家。顧家要娶的人必須是這樣子的。
「應該是無法容忍吧。」顧珺竹笑著回答,要是第一見到的凌煙這個樣子,他會不會落荒而逃呢?
「女人不管是什麼樣子的。都是按照男人的想法,被逼出來的。」凌煙下了終極結論。
飯後,凌煙帶著顧珺竹漫步在大街上,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凌煙的手自然而然地拉著顧珺竹的手。
顧珺竹扭頭問︰「你是第一次這樣麼?」
「哪樣?」凌煙迷茫地問。從剛才開始,顧珺竹所有的問題她都要重復一次,才能弄明白緣由。
顧珺竹舉起了兩個拉在一起的手。
「為什麼問這個?」凌煙反問著。
「那里,那里,」顧珺竹另外一只手指著時不時出現的一對對或拉手、或擁抱、或接吻的情侶,輕聲問︰「他們都成親了麼?」
「不一定,絕大部分都沒有,只是在交往。而且。成親後的人感情會越來越淡,才不會再做這些事情了。」凌煙被逗笑了。這個迂腐的男人不被這些情況嚇壞才怪呢。
可是,顧珺竹並沒有大驚小怪,也沒有橫加指責,反倒大膽的、默默的視著他們。
「感覺怎樣?」凌煙側臉看著顧珺竹。
「這里的男人太幸福了,你剛才說他們沒有成親。那,他們還能和別的女子這樣麼?」顧珺竹一臉的壞笑。
「女子和男子同樣都可以。」凌煙含情脈脈看向對面走過來的一個單身帥男子回答。
「改了,只有男子可以。」顧珺竹危險的眼神盯著對面的男子。
那個男子不明就里,上下左右打量了自己一周,也沒發現足以引起對方不滿的理由。他站在原地猶豫片刻,還是震懾于顧珺竹威脅的眼神,立刻改變了行進方向,橫穿馬路沿著對面的人行道繼續向前走著。
「這里的女子可以休夫、可以再嫁、可以不婚、可以婚前生子、可以隨意和喜歡的男子交往、可以每天在外面游蕩、可以自由自在的離開家、可以和三五成群的男性朋友出去喝酒喝茶聊天、可以和不認識的男子跳舞唱歌、可以和男子游山玩水、可以…」凌煙欲言又止,她的嘴被顧珺竹的手捂住了。
「別人誰都可以,唯獨你不可以。」顧珺竹抬起自己的手,順勢把胳膊放在凌煙的肩膀上,兩人肩並肩地慢慢向前走。
「很霸道,很men,還很聰明,孺子可教啊!」凌煙一只小手拉著從肩膀上垂下來的大手,顧珺竹的情商在現代人中,也不算低。
「你還可以再往深里教教。」顧珺竹低聲回答。
「你敢麼?」凌煙的****從唇上劃過,在霓虹燈光線照耀下潤澤的唇瓣充滿了誘惑力。
「你是怎麼在那個壓抑憋屈的世界里,委屈自己生存下來的?」顧珺竹抬起手,在凌煙的臉頰上摩挲著,原來他眼中看到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行徑,和現在比起來根本什麼都不是。
「回家的強烈願望,我想回到這里,」凌煙四下看看,以前覺得充滿尾氣和霧霾的空氣,現在變得比氧吧還要純正。
「你的眼里沒有我麼?」顧珺竹氣餒了。他不是她的理由。
「你說有沒有你呢?」凌煙停下來,轉身站在了顧珺竹的前面。
燈光下,她的瞳孔中出現了兩個鮮活的顧珺竹的倒影。
顧珺竹沒有再說話。只是專注的凝視著眼前的女子。
已經解開了謎團的這個女子,用坦誠的、熱情的、專一徹底征服了他。
「我為什麼要遇到你呢?你把我的生活攪渾的亂七八糟,又把我的心攪渾的亂七八糟,無所適從,讓我掉進了無底深淵。」顧珺竹指著自己的心髒。
「哈,哈,無底深淵?」凌煙看著周圍美麗的風景。悻悻地回答︰「不是無法比擬、無限精彩、無可代替麼?」
「不是,是無法想象、無濟于事、無藥可醫、無法自拔。」顧珺竹回答。
「哈哈哈,你太有才了。可以參加成語大賽了。」凌煙的笑聲穿透閃著霓虹燈的夜空,在他們頭頂上的半空中回蕩。
沒有幾天的時間,凌煙再次嘗到了挫敗感。
在所有新鮮事物面前,顧珺竹的代入感比她優越的不知道多幾百倍、幾千倍。靈光的大腦、矯捷的身手。成了顧珺竹一往無前的法寶,甚至做飯、泡咖啡,顧珺竹都學會了不少。
「如果再回到鳳汐國,你只能給我打下手了。」顧珺竹翻著手中的炒鍋,一團火焰在剛剛倒入的紅酒中綻放,屋子里飄滿了煎牛排的香味。
「這里好還是鳳汐國好?」凌煙的叉子上有一塊五分熟的牛排。
「羿景宸的京城不知道怎樣了?」從昨天開始,顧珺竹的神態經常出現恍惚,剛來時的新鮮感在逐漸消失。他眉頭間的皺紋越來越多。
「你想回去了?」凌煙希望自己能留得住他。
「我的家在那里。」顧珺竹沒有抬頭,他害怕對視住凌煙的眼楮。害怕在那雙眼楮里看到拒絕和失望。
不錯,他的家在那里,可她的不在。她寄存于別人軀體內的靈魂,恰恰被那具軀體禁錮了,沒有自由。
「你,你還想回去麼?」顧珺竹一有這樣想法的時候首先自己就會先行否定了。
換做他,他應該不想會回去。
「我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凌煙主動靠過來,依偎在顧珺竹的懷里。
這幾天,他們吃住都在一起,但彼此的心里,都有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變化。
對對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第二天,凌煙帶著顧珺竹來到了博物館。
「這里,基本上都是從歷史上各朝各代的遺址、古跡、古墓中挖掘出來的,你家經營的是古玩玉器,說不定這里面就有呢。」凌煙再次發揮了自己志願者的特長,一點一點給顧珺竹講解著。
「所以你並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只是因為愛好才懂得?」顧珺竹一下子發現了凌煙的秘密。
「誰說聰明的男人可愛了?」凌煙唾棄地瞪了他一眼。
「凌煙?」兩人的背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啊,你好,」凌煙不僅接話了,還接住了對方主動伸出來的手,兩只手握在一起有五秒鐘的時間。
凌煙感覺自己的腳尖生痛,她被一個男人的腳踩住了腳趾頭。
她不漏聲色同時抽回手腳,沖著對方嫣然一笑︰「你還在這里麼?」
對方是和她一起加入志願者行列的,一位供職于銀行的職員。
「你走後不久我就沒來了,你是不是又要回來了?如果你回來的話,我也回來,我當時其實是跟著你才干的。」那個男子的臉有些紅了,他的意圖相當明顯。
「她不會再繼續干了,因為我們結婚了。」顧珺竹不滿意凌煙的悠游寡斷,索性自己出面了。
「是麼?」那個男子尷尬了片刻,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遲到的恭喜,你們繼續吧,我有事先走了。」
「謝謝,有空再聊吧。」凌煙彬彬有禮,繼續保持著甜甜的笑容。
「不許再跟他聊,」等那個人一走開,顧珺竹就下了死命令。
「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凌煙不以為然,誰會傻到真的再繼續聊呢?
「禮貌也不行。」顧珺竹的跋扈霸道有時候根本不講道理,他思忖了一下︰「你老實交代,這樣的男人還有幾個?」
「你是獨一無二的,」凌煙恭維著他,期望能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丫頭,你是個大騙子你知道麼?」顧珺竹看穿了凌煙,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
「好了好了,我們去那里。」凌煙指著窗外的斜對面。
斜對面有一座高大的仿古型建築,大門上寫著市圖書館幾個仿銅大字。
「我們剛才進去的地方叫博物館,基本上都是本地的歷史文物,現在我們到的這個地方叫圖書館,里面有記載歷史的書籍。」凌煙指著一排排書架︰「」我看到的、听到的、學到的有關歷史類的東西,大都來自這兩個地方。你先坐啊。」
凌煙帶著顧珺竹坐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自己熟練走到北面第三排的書架前,按照索引尋找那本印有耳環的古文物書籍。
這次,她又多了一個心眼,同時找到了一本本市發展沿革的史志。
「你先看看這個。」凌煙回到座位前,拿出兩本書中的一本,翻到中間的某一頁。
顧珺竹無語了。
凌煙沒有騙他,那一頁紙上,赫然印著一對朱紅色鳳凰形狀的耳環。
只是這次,凌煙第一次專注地看了旁邊一行自己從沒看過的注釋︰鳳汐國傳國之寶,據歷史記載,為該朝建朝皇後最喜愛的飾品,後為歷任皇後所擁有。
「建朝皇後?什麼意思?」凌煙問顧珺竹。
顧珺竹搖搖頭,他也沒有听說過。
凌煙打開史志,翻到《鳳汐國》篇。
「上面寫的是什麼?」顧珺竹並不認識現代的簡寫漢字。
「據史書記載,鳳汐國第一任皇後是馬背上的皇後,文公武略,樣樣精通,從帶領一支娘子軍起家,逐漸收服各路英雄豪杰,建成了一只威武無敵的義軍,最後奪取天下。建國後,她將霸業交給了自己的書生夫君,功成身退,隱身後宮。」凌煙一邊讀史,一邊講解給顧珺竹听。
「所以鳳汐國選定國名時,鳳在前,汐和歇息的息字同音,鳳凰形狀的耳環為傳國之寶,原因就在此。」顧珺竹恍然大悟︰「而且,鳳汐國還有‘隱龍谷’的存在。」
凌煙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拿到了那副耳環,難道說?」顧珺竹指著凌煙,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耳環為歷任皇後所擁有。」凌煙重新找到了剛才看到的那句注釋,再次讀了一遍。
「耳環現在在你這里,也就是說你是下一任鳳汐國的皇後。」顧珺竹看看凌煙,又看看自己。
身為凌煙的夫君,凌煙位居皇後之位,自己難不成就是皇帝麼?
兩人傻呵呵地相互看了半天。
突然,顧珺竹想到了什麼,他催促著凌煙︰「你再往下念。」
「嗷,」凌煙剛才已經被嚇傻了,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按時上下班拿份穩定的工資,安安穩穩、輕輕松松過日子,連別人穿越後的什麼神醫、特種兵的特長和金手指都沒有,只懂得一點記賬、走賬什麼的,怎麼可能當上皇後呢?
不過,顧珺竹這一點說得對,史志上肯定記載了鳳汐國的興亡史,今天他們就可以知道羿景宸的命運了。
凌煙拿起史志,繼續往下讀︰「盛隆29年5月,京城在被平王羿景夙圍困59天後,淪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