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藍婉玉還沒睡醒,郝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又跟她說起公司那些事,一開始她還想著顧慕寒跟她分析的那些情況,並沒有跟郝毅討論什麼,可當听到他提起公司股東要看集團財務報表的時候就坐不住了。
雖然說她對商業這一行不了解,但再傻的人听到這種事第一直覺也會想到是公司財政出了狀況,再加上郝毅一些過于激動的言辭,她覺得,應該要好好地跟郝毅談談。
倆人約著午餐時間在城南路一條美食街見面。
今時不同往日了,她上街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便,更何況是跟一個男人見面,去人多或高檔的地方肯定會被人認出來,拍照登報對顧家名聲不好,選擇這里,考慮的就是一條街都是大排檔,有錢人一般不會到這里來消費,自然也少了搏新聞的人。
郝毅比她早到一些,先叫了+.++火鍋熱著,等到藍婉玉匆匆趕來,這熱口的食物正好驅寒。
「真是不好意思,這麼冷的天還把你約出來。」郝毅一邊給她沏茶暖手,一邊說道。
「我們倆這關系就不用說這種話了。」
「我知道你現在出來一趟不容易,長話短說,你想了解什麼?」
藍婉玉抿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問道,「我理解的股東要求看財務報表是因為你們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你覺得是我多想還是真的如此?可明明志炎魯克才和景簽下那麼大一筆訂單,你們做承建的暫時不會用到錢,都是幾個合作商往你們那匯錢才對啊。」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郝毅頷首,說著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資料推到藍婉玉面前,「你看看,上面是我們公司在酒店項目上,幾家合作商第一批撥款的金額,足足有十三個億,可是股東們不是為這件事慶祝反而要求看數據,真的匪夷所思!還有,公司在工作安排和調動上做出這麼不明智的決策,我心里,真的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藍婉玉沒看資料,她一個外行不說,總覺得看這種東西會變成剽竊人家公司的商業機密。
她蹙著眉,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你們公司內部的問題我沒什麼權利發言,可我就怕是真的有問題,害了景。」
郝毅理解地點點頭,「我也是有這方面的顧慮才打電話給你的,你要不要回去問問你丈夫,看從他那里能不能得到什麼訊息,如果沒有,就當提個醒也好。」
藍婉玉遲疑了片刻,又問,「我好像記得景是這次合作最大的投資方,郝毅哥,我想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公司的財務真的出了問題,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
「破產!」
藍婉玉的心用力一震,語氣頗急,「景呢,景會受到什麼沖擊?」
郝毅警覺地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量道,「這要看景能不能找到錢填補這筆虧損。不過如果這件事曝光出來,首當其沖的就是景的股市,現在的上市公司,成敗都靠股市里那些錢,股票一旦下跌,一夜之間別上上億,幾十億幾百億都有可能蒸發掉,那種慘況豈止是破產能相提並論的。還有,這種時候最容易讓人有機可趁,低價收購公司的股票,成為景最大的股份持有者,到時候,景就得易主!」
藍婉玉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了,好一陣子才把郝毅的話消化下去。
「小玉,吃點東西吧,我們慢慢談,不要緊張,景不會到那個程度的!」郝毅見著她臉上的血色都褪去大半,有些後悔剛剛自己的言辭太直接,她畢竟是景總裁的太太,怎麼都會站在自家人的角度去听這番話,因愛而生懼。
他想把她的注意力拉到食物上去,從前的她是個小吃貨,一看到吃的東西什麼煩惱憂愁都沒了。
藍婉玉訥訥地點了點頭,看著他把燙熟的各式菜肴接二連三的夾到自己碗中,可仍舊沒什麼胃口。
她怕自己這樣的反應會讓郝毅覺得內疚,便執筷應付似地吃了一些,還不忘禮尚往來給郝毅也夾了一些菜。
筷子還沒收回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自己的老公在公司累死累活,你就在這偷人?」
藍婉玉從來沒有想到,這種擁擠的大排檔,夏天都是些光著膀子的大老爺們在喝酒吃肉,冬天有人來光顧都會覺得冷的地方,蔣雨茜這樣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昂貴的高跟鞋踩到地上的水漬都會叫喳喳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會光顧。
當然了,從她剛剛說出的那句話以及現在看到藍婉玉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中可以猜到,她出現在這里也並非偶然。
藍婉玉急忙站起身,戒備地看著來人,剛要說話,就見郝毅從身邊竄了過來,將她拉到了身後。
「你來這里干什麼?」
郝毅知道她們倆的恩怨,對蔣雨茜的印象也是差到不行,顧及到藍婉玉現在懷著身孕,怕蔣雨茜對她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所以才沖上來想要保護藍婉玉。
蔣雨茜眼底閃過了一絲陰鶩,卻笑得十分開心,「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來逮你們這對奸夫yin婦的,不然你們以為我願意到這種不是人呆的地方來嗎?藍婉玉,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為了見自己的奸夫,居然選擇這麼污糟邋遢的地方幽會,難怪捉不到你的新聞。」
她說罷,忽然側頭,「還不快進來,現在正好。」
她這一聲令下,對面的倆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兩道黑影沖了進來,手里的相機對著郝毅和藍婉玉的臉就是一陣猛拍。
郝毅下意識的護住身後之人,另一只手也飛快地來遮擋對方的相機,在幾人周旋中,郝毅暴怒,藍婉玉臉色慘白,就是這樣的動作,拍下的照片就更能達到一種讓人斷章取義的效果。
那二人拍了十來張相片感覺已經足夠編纂一個勁爆的八卦新聞,便朝蔣雨茜點點頭,飛快離開了大排檔,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狗仔隊。
「你們給我站住!」
郝毅大喝一聲,想追上去,卻被蔣雨茜橫過來的身體擋住了。
「滾開,死三八!」郝毅怒氣騰騰地沖她吼道。
蔣雨茜只是冷笑,用陰毒的眼神看著他身後的藍婉玉說話,「怎麼,奸情被曝光還想打我,你們要不要試試,我保證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藍婉玉想起了上次她受傷的情景,比誰都明白蔣雨茜這種話說出來可不是在開玩笑,急忙拉住郝毅。
「別惹她。」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過不去,我真的是忍不了。」郝毅氣怒非常的說道。
藍婉玉還是朝他搖搖頭,小手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袖,生怕他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蔣雨茜盯著他們倆眉來眼去,郝毅最終在藍婉玉的安撫下收了氣焰,無趣地瞥了瞥嘴。
「我喜歡跟識趣的人打交道,看來你是長點記性了!」蔣雨茜把玩著自己修建完美的指甲,長嘆一聲,假惺惺道,「不過又有什麼用呢,你現在可不是跟我有過節,而是背著自己的丈夫偷人,我看寒哥知道了後還怎麼相信你的清白?我听說你回顧家住了,正好,也不用我特意打個電話給我干媽,她自然有收拾你的辦法!」
她說罷,狠狠地瞪了一眼又想沖她來的郝毅,拍拍手,邁著優雅的步調,走出了這個讓她打心底里厭惡的地方。
郝毅回頭,看著沒什麼反應的藍婉玉,不免憂心忡忡。
「小玉,你沒事吧?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約出來的,怎麼會被她給盯上了?」
這種時候,倒是藍婉玉比他冷靜許多,她定了定神,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
「我知道,蔣雨茜不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她恐怕早就已經收買了什麼人來跟蹤我,就算她不這麼做,如果她想整我,還有千千萬萬種方法,我遲早會被她弄到身敗名裂,只是這一次,我沒想到牽連到的人是你,是我連累你了!」
郝毅心頭滑過了一絲愧疚,事發突然,後果影響嚴重,現在也不是互相安慰的時候,那些怪誰的話他也不想多說,只求能盡快的幫她解決這個問題。
「我得想想辦法,不能讓今天這事曝光出去,不然我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藍婉玉看著他拿出手機在翻找號碼,可是他跟媒體這一行的人都不熟,找來找去也只是在跟自己的幾個哥們討人情,想要及時封鎖住消息恐怕時間上就沒給他多少機會。
有他這樣盡心盡力為自己著想藍婉玉已經很感動了,在他等待朋友電話的空檔,她走到他身邊說道,「你別為這事操心了。」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郝毅情急的抬頭看著她問道。
「我去找找慕寒,跟他把這件事說清楚。」
「他……他不會誤會我們嗎?」。
她輕拍了拍他的肩,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不由得一笑。
這種時候,郝毅比她還緊張,的確,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絕對六神無主,她也不敢對郝毅一會聯系的那些人抱有幾分信任。
「不會的,他會相信我的,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蔣雨茜在從中作梗!」
「可他相信你又有什麼用,堵不住廣羅大眾的悠悠之口啊!」
藍婉玉再一笑,悠悠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上市公司的股票漲跌看的就是利好利壞,就算他不顧及我的名譽也會考慮到景和顧家的名聲;還有,他比我們更有本事去找蔣雨茜談判,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會把這件事壓下去的。」
郝毅看著眼前一臉篤定的她,心中慢慢滑過了一絲自嘲。
是啊,他比起顧慕寒來說的確太一般了,輪手段和人脈,便是泰山與螻蟻的區別,難怪她不可能會接受自己,正如人眼看到的東西一樣,永遠會去瞻仰屹立不倒的雄渾,而不會去關注一只可以被忽略掉的螞蟻。
她隨後去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挎包,「郝毅哥,事不宜遲,我這就過去了,你別擔心,一會給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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