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滄海 第十七章、前線(5)

作者 ︰ 孟小窗

所謂虎頭蛇尾,來時壯志誠誠,走時灰頭土臉,大概就是靜殊這樣。天亮的時候,徐浩森已經下了命令,強制送她回城,雖然她很不情願。

戰事已了,徐浩森昨晚秘密與兩方陣營接觸,他沒有和靜殊細說,他只是勸她︰「听話,先回去,這軍醫部也暫時不缺你這一人。你在這里總讓我有種不安定感。」

所謂不安定感,被靜殊理解為拖後腿,所以她二話沒說就上了送她回本部的車,雖不能事事順利,她總要事事盡力。但是當她真正坐上車離開這臨時戰場的剎那,望著人群中還忙碌在一線的軍醫部同事,還是有些感慨,她在這異世的第一幕戰場經歷竟然就這樣草草謝幕了。

而且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特別是趙為民,當他見到靜殊左臉附著紗布時,駭得目瞪口呆。靜殊拍拍他的肩膀,防止他亂想,只說是輕微擦傷,沒有說起今日凌晨那驚險的一幕。剛把遺留的事情交代給趙為民完畢,陳岑已經過來請示她是否可以回去了。陳岑是被浩森專門指派過來負責她的人身安全的。

車上,靜殊一個人坐在後座把玩著手指想事情,陳岑坐在前排副駕駛座的位置,他時不時從後視鏡望下她,靜殊終于在他望了N次後,無奈抬頭問他︰「陳大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陳岑稍微黝黑的臉上現出些微紅,他正襟危坐道︰「大小姐,你是在生浩森的氣嗎?他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靜殊一愣。搖頭笑道︰「怎麼會?」嘆了口氣,又道︰「他也是情之所至。只是這次出意外確實不是陳卓英的過錯,他的憤怒有些莫名其妙。」

陳岑陷入沉默。作為旁觀者,他亦覺得徐浩森有些小題大做。他昨晚隨徐浩森從兩方陣營秘談回來,親眼看到大小姐受傷躺在陳卓英的懷里,心里只有莫大的擔心,實在不明白浩森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那麼大的火氣與陳卓英對立。

當時兩人幾乎勢如水火,若不是陳其芳部長和自己在一旁勸阻,這兩個粵軍長官估計真要打起來。

浩森的這種莫名其妙讓他有些警醒,陳岑抬頭望了靜殊,難道還是因為以前的事?不是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麼?

靜殊見他沉思不語。笑了笑揮了揮手道︰「算了,不說這些雞毛蒜皮了。對于當前局勢,浩森沒和我細說。也沒和我說你們昨晚的行程,只說不會再打起來了,我們不日就要拔營回粵麼?」

陳岑沉吟片刻,先是點了點頭,道︰「等傷員恢復的差不多了,就該回去了。」後又撿了要點說道︰「昨晚戰事開始的時候,浩森和陳卓英長官就做了緊急對策。陳長官在前線做臨時對抗,浩森秘密去會見了閩和浙兩部首領。不然戰事也不會停歇的這麼快。」

原來他們行動的如此快速,浩森和卓英看來是早已經料到這其中的貓膩。靜殊皺皺眉道︰「停是停了,但粵軍這邊的傷亡還是挺大的。這戰事來得太突然。」

陳岑道︰「浙那邊也傷亡也大。閩最終還是收了漁翁之利。」

靜殊有些不明白,問道︰「閩一直以來和浩森他們都有私下往來,也知道粵軍這邊的立場。你說。他怎麼會忽然挑撥粵和浙爭斗呢?」

陳岑嘆了口氣,望了眼靜殊。想道她終究是小姑娘,不禁道︰「這戰場上哪兒會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再說。這次預謀挑撥並不是喬其的主意,而是……他的妹妹喬瑾。不過,她這次擅自行動,回去一定會受到軍事處罰。」

喬瑾?靜殊心里一突,想到那天中午她在走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她要用一切手段得到浩森,這次事件會是手段的一種嗎?如果真是,那也太扯了,這和得到浩森有什麼關系呢?

她自是不解,倒是陳岑忽然又道︰「那喬瑾以為,挑撥我們粵軍和浙滬兩邊對打,浩森不得不就會去聯合他們。」

聯合?靜殊搖搖頭,苦苦一笑,女人在這戰事上果然還是有些婦人之仁,很多事不是靠臆想就能實施的。喬瑾極富自信,過猶不及,就是自負,竟也會做這種極其幼稚的事。軍營里最重要的就是守軍規,她不得上司命令擅自行動,這回去……哎。

陳岑一直觀望靜殊的臉色,見她只是惋惜地搖搖頭沉默,便也不再多說。其實他還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不適合和大小姐講,他昨晚親眼見了那喬瑾對浩森的瘋狂作態,大庭廣眾之下,竟然發誓一定要得到浩森。真怕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陳岑無奈地搖搖頭。

到了城里,陳岑把靜殊直接送回長官行轅,如今戰事已了,徐浩森的意思是不必再讓大小姐回軍醫大院,長官部這邊無論是警備和舒適度都比軍醫那邊強很多。況且徐家小姐一直還在行轅還沒被送回廣州,兩個女孩子在一起也好相互照顧。

徐浩清在看到靜殊的剎那,驚得扯嗓子大叫。昨晚,她一直在擔驚受怕,遠方的炮聲陣陣,驚得她幾不成眠。她雖然身處城里很安全,可是一想到她的哥哥和李姐姐都在那戰火里,她就心驚膽戰的睡不著。她向上天保佑兩人一定不要出事,保佑完了還會罵自己烏鴉嘴,即便這樣,老天還是沒有听到她的心聲,不然李姐姐的臉是怎麼回事?!

靜殊無奈地扯住她,不再讓她再在自己身邊激動地轉圈,安慰道︰「只是一點擦傷,不過是紗布看起來有些嚇人罷了。」

「怎麼會僅僅是擦傷?李姐姐你不要騙我。」浩清驚魂未定,看著靜殊被紗布粘的鼓鼓的左臉,心疼的要命。

靜殊繼續安慰她︰「戰場上什麼都是無眼的。擦傷這些都是小事。好了,不要再擔心了。」

浩清拍拍胸口。害怕道︰「李姐姐,你在軍醫部工作實在太危險。等你回去了就申請不要做了。你看你上次在東郊那次那麼凶險,這次又擦傷臉,我真不敢想下一次會發生什麼事!」

這樣的話浩森在昨晚上已經對她說過一遍,那種語重心長和認真還是第一次,靜殊拍拍額頭嘆口氣,道:「等我們回廣州再說吧。」

浩清的情緒轉移很快,她驚喜︰「我們要回去了嗎?那就不用單獨送我了,以前你們是擔心我的安全,現在戰事已了。我就等著和你們一起走吧。」

昨晚戰事突發,原本今日送浩清回廣州的計劃只得擱淺,浩森又一直在前方忙碌戰事後續工作,確實是沒有時間安排浩清的動向。靜殊只得暫時道︰「如今看來你是要和我們一起回了。」說完,又笑著道︰「而且,從今天開始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真的?太好啦,李姐姐。」浩清激動地大叫。這兩天她在這行轅實在是生活的寡淡,哥哥一直不在行轅,而且行蹤不定。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靜殊點點頭,讓她稍安勿躁。

就這樣在行轅里和浩清一起過了兩天,浩森一直未有回歸。如此,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浩清她們倆吃過晚飯,在浩清幫她清理傷口重新上藥之時,浩森竟忽然回來了。

不得不說。浩清在學校學護理,沒有白學。護理最講究細節和對病人的耐心度。靜殊見她動作和認真度都很到位,不吝惜地夸獎她。浩清臉色紅撲撲的。看出來很高興,她從長大到現在,從來沒有試圖認真地做一件事,這學護理雖然是她一時腦熱非要報的,但後來她也真的在里面付出很多努力,她只想有朝一日能讓陳大哥對她另眼相看,不再只把她當做無所事事的嬌小姐。所以,這會兒有了靜殊的肯定,她真是感到前方一片光明,她暗下決定,下次見到陳大哥一定要把李姐姐這番夸獎說給他听。

浩清正自美著,靜殊也看著著實有趣,都不妨外面忽然有人說話道︰「浩清已經學得這麼好啊!」

是哥哥,浩清雙眼迸發出驚喜,她轉身望向門口大叫︰「哥,你回來也不現身。想要嚇死人嗎?」。

門口傳來低笑聲,靜殊和浩清對視一眼,浩清正要起步去看,就听門扉輕響,徐浩森身披深色風氅笑意吟吟伴著晚風推門而進。門外似乎還有人影晃動,大概是他的隨侍衛兵。

浩清撲上去摟住他︰「哥,你可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你了。」

徐浩森先是笑著瞥了眼坐在床側一動不動的靜殊,這才低頭模了模他寶貝妹妹的頭發道︰「擔心什麼,這不回來了麼?」

浩清放開他,指著靜殊道︰「怕你和李姐姐一樣受傷啊,你們真是讓我操碎心。」

靜殊終于嘴角輕揚︰「你擔心你哥,可不要附帶扯上我。誰不知道你心里只有你哥哥啊,每天不念叨個百遍不罷休,哎,我的耳朵啊。」

浩清撲哧笑出聲,指著靜殊揭穿她道︰「我要是百遍,那李姐姐就是我的兩倍,你不好意思說,我可替你說了哦。」

靜殊無語了,向一直覷著她的浩森做了個鬼臉。只是這臉部的抖動,直接刺痛她的傷口,讓她不自覺‘呲’地抽痛出聲,習慣性抬手去模。

浩清眼疾手快,向她大叫︰「不要用手踫,會感染的。」說著,開始剪紗布做後續工作。

浩森心里溫暖,慢慢走近燈光下的兩人。這倆都是他愛的人,她們在他不歸的時候,心里一直在記掛他。這種幸福是那個人不能享受到的,他是不是又在為難自己呢?(未完待續。)

PS︰先上文~~絮叨幾句︰這幾天一只靈感缺失,回頭看看玫瑰戰爭和前線這兩章一直不順自己的意,所以今天開始做修改,大至情節不變,語言精度加強。所以,這兩天總是上傳的稍晚,我今天晚上大致會修改完畢,明天上傳章節時間不會推遲了。望大家繼續支持哦,有感覺的話寫個書評給我吧,讓我也知道你們的感受~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寄滄海最新章節 | 寄滄海全文閱讀 | 寄滄海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