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思言看著顏小月的背影,開嘴欲喊時卻又閉了起來,頹然的垂著頭,眼中變幻莫測。
今天這事有他的一翻試探在內,可惜他只猜到開頭卻沒猜到結果。
慕子歸對顏小月的感情對蔣思言來說一直是如梗在喉,別看平日里他不阻止兩人的來往,那是因為他有一份自信,相信顏小月既然嫁給他了,那心也遲早會是他的。
而且在他這個旁觀者看來,顏小月對慕子歸很可能只是一種兄妹親情在內,只不過顏小月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所以才會十分珍惜慕子歸這個青梅竹馬的大哥。
剛嫁進蔣府時,顏小月喚慕子歸大哥,听到那個稱呼,蔣思言內心有著純純的幸福感,覺得顏小月是放棄了對慕子歸的感情了。
可後來,顏小月又喊成子歸哥哥了,蔣思言心中的失落無處可敘,又不能去阻止,他深深的忌憚著慕子歸,因為在他沒出現的歲月都是這個男人陪在顏小月身邊。
哪怕後面出現祈安寧,他也沒這麼擔心過,對顏小月外表溫和內心剛強的性格,蔣思言還是了解了幾分的,要她去做一個小妾,與其她女人共亨一個男人,這樣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更何況進宮意味著以後生活的圈子只有那小小的一座庭院,那祈安寧就更沒有什麼理由能打動顏小月了。
知道顏小月愛自由,不願受拘束,所以他才要搬來錦園,並將側門大修,就是為了方便她的出入。
知道顏小月愛睡懶覺,不願晨昏定省,所以他才強硬的拒絕了祖母,只需初一十五去請安,就是為了讓顏小月過上她想要過的自在生活。
知道慕子歸一直在外虎視耽耽,所以每到顏小月生辰之時,他才會提前準備好,一大早就將人偷偷帶走,只為了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
知道祈安寧時時關注顏小月,他才會拒絕與內務府的多次合作,可最終還是扯上了聯系。
這一切的一切,他暗中做了多少手腳,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恐怕歷代暗部的主上只出他一人吧?將大半個暗部安置在錦園,就為了監視兩棵銀杏。這些事情,顏小月都知道嗎?她會體諒嗎?
想起顏小月冷漠的神情,一時間,蔣思言心灰意冷,腳步沉重的書房方向去了——
慶河上,夕陽西下,灑下一片橘色,溫暖了游子們那顆孤寂的心。
慕子歸一身青色衣袍,站在甲板上,江面上濕潤的風吹來,帶起衣袍袂袂,發出陣陣窸窣聲。
如雅從後頭痴痴的看著慕子歸的背影,這般身姿孤傲之人,也應該有她陪在身邊才是和諧的吧。
「慕公子,夜風涼,小心身體。」
慕子歸回過頭,望著眼前笑靨如花,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如雅眼神閃過一絲喜意,嬌聲道︰「晚膳快好了,見公子還沒有回房便出來尋了。公子倒是好享受,竟賞起落日美景來。」說話語調與以往相差極大。
慕子歸臉上閃過一絲回憶,這樣的說話好似有別人說過一樣。
如雅一見,心下一慌,忙道︰「公子,我們回吧。」說完還上前一步,準備扶人去。
慕子歸一回神,往右一側避了開來,急道︰「我正好有些餓了,快些回去吧。」
說完提步便走了起來,心中卻似有一個空洞一般,最近,他總是發呆,腦子里才期是一片空白,好像有好多事都快忘了一樣,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將要去什麼地方了。
如雅咬著嘴角恨恨的瞪瞪略顯狼狽的背影,拳頭緊握,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長長的吐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跟了上去。
語調輕松道︰「今天船娘給我們做了鯽魚炖豆腐,那湯都熬成白色的,聞著可香了。」
慕子歸松了一口氣,「香就多吃一點,我看你這兩日味口都不大佳一樣。」
如雅笑呵呵的點點頭,卻見慕子歸沒有回頭,忙說道︰「嗯,我會多吃的,等會公子也多用一些。」
回到船艙,房間里的八仙桌上已擺好一盤紅燒魚塊,一盆湯,一小碟醬菜。那魚湯果然如同如雅所說的一般,湯汁濃白香氣逼人。
夜晚,慕子歸睡得昏昏沉沉,夢中不斷的閃現同一張面孔,或笑或嗔,如此熟悉卻又想不起那個絕子究竟是何人。張口欲問卻發不一絲聲音,只能暗自著急,掙扎不已。
突然被一陣噗噗的扇翅聲驚醒,猛然坐起,抹了抹額前的汗水,長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想知道這會的時辰,卻見一只雪白的鴿子立在那里,發出低沉的「咕咕」聲。
如此熟悉的畫面,慕子歸徑直走上前來,趁著月色細細打量這只來路不明的鴿子,卻見它右腳上系了一個細小的竹筒,條件反射的伸手過手,鴿子立即飛了過來,停在慕子歸伸出的手上。
慕子歸愕然,一動不動,那鴿子再次「咕咕」叫了一聲,甚至跳了幾下,仿佛在示意慕子歸快將腳上系著的東西解下一般。
慕子歸最終還是動了,先是點了油燈,然後才緩慢而熟練解下竹筒,拿出里面卷成一個小筒的紙條展開,陌生的字跡,熟悉的名字︰子歸,銀杏樹消失,月娘有險,小心如雅,速歸。
「銀杏,月娘。」
「月娘,」慕子歸覺得這樣名字極為熟悉,仿佛念過千百回了一般,可就是想不起這個月娘是誰來。
「速歸?歸?歸去哪里?」
思量半晌,坐在案桌旁,提筆寫了兩句,仍是塞進竹筒里,綁到信鴿腳上。
信鴿再次對著慕子歸「咕咕」直叫,慕子歸微微一笑,拉下隨身攜帶的荷包,從其中一個小瓷瓶里取出一顆一黃豆大的藥丸遞到信鴿嘴邊,信鴿頭一低就啄進了嘴里。
對著慕子歸又是一陣「咕咕」叫聲,聲音里充滿了討好之意,慕子歸一笑,抬手輕輕模了模信鴿潔白柔順的羽毛,信鴿展翅從來時的窗戶里飛走了,眨眼間就只剩下一個小白點消失在天際。
「還是這樣乖巧。」說音剛,慕子歸也是一愣,怎麼好像對這鴿子極為熟練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