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往有所不同的是,沈靖淵並不曾因為能夠看見自己的心上人還有親姨母而變得格外地精神奕奕,他是在大清早被甲一給背進顏家大房的。
在安頓好他後,隨行來的陳昀坤便無事不登三寶殿,立刻去了顏家四房看依舊在昏睡當中的顏舜華。
彼時,顏盛國夫婦以及柏家兄弟都聚集在她的房間里,看著霍婉婉一勺一勺地給她慢慢地喂藥。
沈牧領著陳昀坤進來時,簡單地為雙方做了一次介紹。實際上,此前顏盛國的殘腿就多得陳昀坤診治,因此他一進來,四房夫婦已經立刻站起來,驚喜不已地招呼他請進。
作為醫學世家的子弟,柏潤之當然听說過陳昀坤這一位神醫的鼎鼎大名,見到代表著醫道巔峰的傳奇人物,他自然也是兩眼都迸射出異樣的光彩來。而柏潤東此前也已經有過接觸,反倒是很鎮定。
雙方打過招呼,陳昀坤就上前去給顏舜華把脈,末了又仔細地詢問了一番最近的用藥情況,沉吟半晌,直接在那三十六味必備藥材中劃去了最後一樣,又添加了兩樣極為常見的南邊生藥材。
「霏白草味道太過苦澀,量多藥效還太過猛,也不是當季藥材,沒有必要大劑量使用。你們可以用紫花雞以及稜黃草代替。這兩樣對于女子身體好,而且是南邊四季常青的普通藥材,藥性中正溫和,有利于這小丫頭慢慢地將胃口養回來。」
否則毒解了,胃口卻徹底敗壞了的話,日後身體還是會逐漸衰弱下去,十年二十年的氣血不足,不利生養,對定國公府的未來可不是一件好事。
柏潤之對于這里周邊的藥材也做過調查,但是想當然的,並不如弟弟以及也不知道走過多少地方的陳昀坤那般深入的了解。
此前柏潤東就曾經提過是否用紫花雞代替霏白草,但是卻被他給否定了。理由是既然隱藏在周邊的人都表示可以用猛藥了,那麼快點將毒給解了才是他們目前最應該考慮的事情。至于因此會變得胃口不好,他覺得這都是小事。
解了毒,眾人的心情都會變好,醒過來的顏舜華想必起初胃口不好,也會逼著自己正常作息與飲食的。
作為大夫,沒有哪個職業的人會比他們更加地清楚與了解隱藏在每一個人身體當中的巨大潛力了。很多時候,其實大夫都是無能為力的。但是人的身體卻能夠在絕望之中自己迸發出無窮的力量來,戰勝一切目前的醫術沒有辦法解決與說明的病癥。
食欲不振,在柏潤之看來,真的是小的不能夠再小的事情了。
柏潤東想了想,也覺得時間拖得太長了未必好,還不如听從二哥的說法盡快將毒給解了,到時候就憑妻妹的聰慧與堅韌,想必只要花上很短的時間,敗壞的胃口後續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即便不能夠,給個兩三年,慢慢調理著,也總是會好的。
但陳昀坤卻不想給自己惹來麻煩。要知道,如今已經又過去一年了,沈靖淵非但沒有能夠如願以償地抱得美人歸,甚至連親事也沒能夠真正地定下來,要是醒來之後發現心上人精神奇差食欲不振的模樣,恐怕殺人的心都會有了。
身體不好,也就意味著子嗣艱難。即便有他在一旁看著,也不能夠保證成親後,短時間內就能夠讓這兩人早生貴子。
然後一個意外,被上頭給塞進別的什麼女人來,這新婚夫婦倆一個沖動將人給殺了的話,那可就成樂子了,十有八九會影響大局。
別怪陳昀坤會想得那麼多看的那麼遠,實在是沈靖淵在踫到顏舜華的事情時就容易情緒激動,爾後智商無下限。他可不想因為如今的一個小小問題,就讓人將這簍子給越捅越大。
既然是神醫開口,而顏盛國夫婦又是一臉信服的模樣,柏潤之自己當然更是沒有所謂了。
「是,就照前輩說的辦。中午便開始將霏白草給換了。」
陳昀坤點頭,又將剛剛寫好的兩張各種藥材處理方式以及解藥熬制步驟全都寫上了,吹干遞給柏潤東,接著又替顏盛國看了看雙腿的恢復情況。
「你小子心細,我看著很不錯,你岳丈的腿能夠好的這般快,泰半都是你的功勞。這一次小丫頭的事情,你也多費點心。」
「前輩謬贊,晚輩自當盡心。」
陳昀坤並不是耐煩敘舊的人,而且雖然沈靖淵胸口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終歸還是得小心照顧著,因此略微坐了坐,正事辦完,就立刻回了顏家大房。
柏家兄弟也立刻離開,去了小藥房研究藥單去了。
「依我看,你的妻妹也不是什麼絕色美人,怎麼就釣到了這麼一個金龜婿?嘖嘖,沈大世子爺,那可是人中龍鳳,首屈一指的英才俊杰,皇上身邊的頭一個大紅人。怪不得遠生你始終三緘其口,做的不錯,這樣的人家,確實不應該隨隨便便地就拿出來說。」
柏潤之說是這麼說的,但是語氣卻再自然不過,臉上的神情也很平淡,壓根就看不出來對于沈家這種一等一的權貴的懼怕。
「二哥,雖然我與那一位並沒有接觸過,但是就從他屬下這幾年的一貫行事來看,此子雖然比我們年幼,但是行事頗類其祖父,值得相交並托付後背。」
柏潤東對沈靖淵的感覺其實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太過具體的相處細節,但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他少數幾次接觸那一幫暗衛的情形來看,沈靖淵御下極嚴,但是又有某種靈活性貫徹其中,顯然這人本身也是個嚴于律己的,否則在老定國公突然去世後,又怎能夠收服人心站穩腳跟?
柏潤東能夠想到的,作為兄長又走南闖北見慣了是非黑白的柏潤之,自然更加地清楚。
「他是怎麼樣的人與我們關系不大,柏家向來中立,只服從于最頂頭的那一位,其余的別說是世家了,就算是皇親貴戚,也得一律靠邊站。
日後即便你們真的有可能成為連襟,也別與此人走得太過親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