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腰上一緊,身上一重,背上一痛,眼前一黑。
聞得到彼此之間的氣息,數的清彼此的睫毛,這就是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
鄒舟只覺得臉上熱氣騰騰,感覺快要燒起來了似的。
「起開。」
看著那刻意躲避的小眼神,微微斜偏的腦袋,孟塵覺得今天自己堵了一天的郁氣終于得以消失不見。
「是你剛剛說讓爺親回來的,難道又想不認賬?」
「讓你親又沒有讓你壓著我,趕緊起開,快點,重死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鄒舟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身上那體溫偏高,又肌理分明的身軀,讓她心跳又開始不正常的加速。
鼻翼間那不知名的幽香,讓鄒舟鄙視的同時又疑惑不解,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弄得跟個女人似的鬧哪樣?
孟塵眼眸突然幽深,不發一言,低頭,重重壓下。
「唔……」
窗外的烏雲已經散開了,悠哉躲閑的月亮又不得不開始正常工作了。
被無情的大雨摧殘過的嬌花,擦掉心酸的淚水,拖著破敗的身軀,自己療傷著。
而屋內的某人也在承受著非人的疼痛,「嘶……小,小妮子,你想守寡不成?」
鄒舟全身僵硬的坐在桌邊,滿臉通紅,眼神冰冷得如同冰刀子般嗖嗖直插孟塵的心髒位置。
敢調戲,就要做好痛的準備!
「我以為你是不想要了,所以才會好心好意的幫你。」
孟塵忍得額頭直冒冷汗,嘴角掛著吊兒郎當的痞笑,「舟兒,爺只是想讓你提前感受一下,以免新婚夜時你太害羞。」
心里卻疼得快要抓狂,不就是親了她的嘴角一下嗎?不就是身體反應強烈了一點嗎?不就是小孟塵太喜歡她了嗎?不就是……
可是,她怎麼能趁他意亂情迷時,謀殺他的子子孫孫呢?
這不要臉的話出,剛剛那剎那覺得自己踢重了,心里有點點的過意不去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色卻頓時怒極反笑,重重的放下手中茶杯,放軟身軀,抬手拂過額前碎發,整理剛剛被拽歪的衣服,在孟塵目不斜視中,靜靜的走到床沿。
「爺……」那嬌軟,柔情的嗓音,深情款款的眼神,甜膩的笑容,「想娶本姑娘啊,行啊……」
孟塵一愣,這畫風不對啊?
按照長久相處的規律,自己調戲于她,她不是應該反唇相譏嗎?
不過卻也不影響他听到這話的好心情,邪氣,自得,「呦,終于知道爺的好了吧,放心,爺會一直都對你好的。」
鄒舟勾唇一笑,慢慢俯身,在相距不過一臂之長時,驟然停下,「娶本姑娘是有條件的。」
順手拿起床邊用來給孟塵擦汗的面巾,輕輕的,溫柔的,如同對待嬰兒般的為他抹汗珠。
可是孟塵卻突然覺得心里發寒,這感覺來的又快又急,讓他完全模不著頭腦,卻不妨礙他提高警惕。
「說吧,爺听著,只要爺做得到,一定辦到,然後把你風風光光的娶回去。」
「不急,來日方長。」鄒舟放下手中面巾,笑的意味深長,揚長而去。
留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孟塵獨自發呆。
笠日
六月二十七
昨天貝雨水滋潤過的天空格外讓人心曠神怡。
晨起的下人,忙忙碌碌,收拾滿地的落葉和花瓣,伺候主子起身梳洗。
鄒舟照例拒絕丫鬟要給她穿衣梳妝的請求,給自己打扮得簡簡單單,穿上炎妍強硬塞給她的冰藍色紗裙。
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個圈,鄒舟滿意的點點頭,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用藥,額頭上的傷疤已經淡化地不仔細看都看不見。
剛睡醒的面容上還帶著淺淺紅暈,眼眸氤氳而顯得更加迷人。
哎,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自戀了一把後,鄒舟決定出門了,只是白剛剛走到涼亭,不知為何,腳步驟然停下。
白衣,墨發,欣長的身姿,蠻狠的氣場,周圍警惕萬分的下屬,這些都讓連面都沒見著的陌生人而心中煩悶。
可是,這是不是有點太莫名其妙了?
轉身欲走,不想身後缺傳來讓人壓抑的冰涼嗓音,「站住。」
鄒舟表示她不知道喊誰,腳步不停,繼續前進,不想在下一步,身前就出現了一副鬼魅般陰柔的面孔。
「見到本少爺不請安問好還敢無視,膽子不小啊!」
鄒舟身體一僵,反射性後退一步,抬眸,神色淡定,「這位公子你哪位?本姑娘又不是你的下人,憑什麼給你請安?問好?」
白衣男子對鄒舟的回答似乎難以置信,睜大那雙漂亮得如同琥珀般的眸子,冷酷無情,「誰給你的狗膽,來人,給本少爺掌嘴,教教他她規矩,讓她知道本少爺是誰,又憑什麼。」
男子堵著路不讓鄒舟逃月兌,後面又上來了兩個看起來就身強體壯的年輕男子。
鄒舟心里一慌,先不說這看起來就武功超級強的美男子正凶狠的盯著她。
後面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緊鎖著她的大餅臉兄弟。
力求鎮定自若的鄒舟勉勵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容。
避重就輕,「這位公子來此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女子還是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男子冷笑一聲,「呵……」完全無視鄒舟的退讓之言,看向她的身後,不耐煩的怒斥,「你們還在哪里磨磨唧唧的干什麼?本少爺的話沒听見是吧。」
幾步快速上前的那對圓圓的大餅臉兄弟,面有難色的看著鄒舟,「姑娘對不住了。」
在兄弟倆一人一邊把鄒舟團團圍住的時候,在他們的巴掌抬起就要落下的時候,在鄒舟冷著臉,僵著身,不著痕跡的挪動腳步怎麼備戰的時候,在……
遠處突然傳來一句戲謔的嗓音。
「呦,這不是京城小霸王嘛,怎麼跑到這窮鄉僻壤來作威作福啦。」
這話成功的轉移了白衣男子的注意力,大餅兄弟也松口氣,放下手來,退至主子的身後,等待吩咐。
「哼!」對于來人的無理,白衣男子卻只是冷哼一聲,就不準備理會。
這讓鄒舟對他們的身份更加好奇,剛剛的緊張,害怕,無力,都讓她心中氣憤的同時又自卑得厲害。
在這陌生的國度,她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雖然沒有多少投機取巧的機會,但是卻能借用翹翹板給自己搭一座名為安全的橋梁。
男子的不作為,顯然讓某人不爽了,那後果……
「小一,你這就去休書一封,告訴南陽王,就說……」
「姓孟的,你一定要和本少爺過不去是不是?」白衣男子似乎被踩著尾巴的貓咪般,立馬進入備戰模式。
呃?他竟然告訴她的是真姓,一直以來鄒舟都以為是假名來著。
孟塵睨了一眼鄒舟,叫她只是臉色不太好看之外,並沒有受傷,心里的怒氣這才慢慢消退。
「過不去?小霸王,你欺負著爺的娘子,還敢理直氣壯的說爺和你過不去,到底是誰和誰過不去?」
娘子?
白衣男子順著孟塵的目光斜斜的看過去,怔愣片刻,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才在孟塵越來越黑的臉色下停下喘口氣。
「姓孟的,她,她一個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要家世沒家世的三無民女,你竟然大言不慚的說她是你娘子!你爹娘造嗎?」。
鄒舟臉色陰沉,定定的看著白衣男子,媽蛋,本姑娘怎麼要長相沒長相?明明花容月貌,他眼楮是瞎了嗎?
她還不到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階段,有了小籠包這麼大已經算是發育良好了,有沒有一點常識?
家世這更扯,她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哪根蔥都不知道,就對她展開攻擊。
于是,這個原本霸氣,冷酷的美男子,在鄒舟的心中只剩下兩字代言——腦殘!
孟塵淡定的嗓音,如同催眠般,安撫著暴躁的情緒。
「爺的婚事,爺自己能做主,可是你呢?還不是被你自己看不上的姑娘逼到了這里。」
白衣男子那稜角分明的俊臉頓時怒火沖天,鷹眸暗沉冷厲,「孟塵,你再說一句試試看,本少爺立馬把你的娘子給辦了。」
孟塵那如花般的容顏霎時笑開了花,威脅什麼的都拋于腦後。
「你年紀比爺小,功夫沒爺好,他們……」拿眼睥睨白衣男子身後的十來個青衣下屬,「他們也不敢和爺動手,沒有他們的幫助,你覺得你能打得過爺?還想欺負爺的人!」
最後一句語氣瞬間冰冷,如尖刀般直插白衣男子的心口,讓他似乎不能承受般後退一步。
只是孟塵卻不再搭理這個仿佛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般,對呆愣著的鄒舟招招手,「小妮子過來,還傻愣著做什麼,爺帶你出去瀟灑瀟灑。」
鄒舟遲疑著上前,路過白衣男子時,下意識的瞥了他一眼,心里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們不應該這樣如同仇人般分外眼紅,可是又理不清那玄乎的一種感覺。
「看著本少爺做什麼?是不是覺得本少爺比那姓孟的長得好,又有錢,又有權,所以想勾引本少爺?哼……水性楊花的女人!」
鄒舟忍了忍,沒忍住,「是啊,你長得花容月貌,閉月羞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
無視幾人不解的神情,繼續連貫的攻擊,「可惜本姑娘對你這種長相的人實在不感冒,所以請你能不要無時無刻的自我感覺良好超爆得以為這世界沒了你,別人的日子都沒辦法活了好嗎?」。
「噗嗤……」
「娘子,這話說得好,深得為夫的心。」
白衣男子的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黑,最後死死壓抑著,丟下一句,「本少爺就看看你們兩個是不是能十年如一日的都在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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