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這時候扶著水藍的手勉力站起,她身子瘦弱,體質不好,站起來己眼前發昏,她當然清楚老夫人是故意為難她,臉上卻不顯,恭順柔和的道︰「孫女那麼長時間沒看到祖母,方才也是因為太過欣喜。」
「紫兒,福安侯那樁婚事己經作罷,你也不必太在意。」玉遠溫和的道。
「女兒一切都听父親的。」玉紫柔順的道。
老夫人眼中精光閃了閃瞥了一眼玉紫,笑眯眯的彎眸︰「紫兒果然是個听話的孩子,放心,雖說兒女婚事自來便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但是你父親必定不會委屈你的。」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這是更特意提點的是父母之命,若說這後院中真正能從游氏手中掌權的,除了這老夫人還真找不出其他人。玉紫清楚老太太這是在敲打她,讓她明白這婚事全握在她手中,表面上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堂皇。
只是,裝,誰不會!
「祖母,紫兒明白,祖母,父親愛惜紫兒,放娘和紫兒出來,娘親身子骨一直不好,若不是這幾天祖母送來的藥,怕是,怕……」說話間,身子微微顫抖,聲音己有些哽咽,卻又怕失禮,強忍著不落淚,怯弱中透著感激。
字里行間,透著一股孺沫之情。
玉遠目光一頓,落在玉紫身上許久,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心,玉紫也只抬起淚眼,感激的看著他,坦蕩磊落!
片刻後,玉遠的目光溫和下來,安慰她道︰「你娘身子骨從來不好,自小就病,你祖母一直掂記著她,這藥本就是為她準備的,你別擔心,對癥下藥,慢慢就會好起來。」
緊盯著她的老夫人也滿意的收回目光,疼愛的將玉紫拉著跟前,笑道︰「你娘的病並不是什麼大病,心事太重,以後沒事好好養著就是,有你這麼一個孝順女兒,她既便沒兒子也不會吃虧的。」
一個說有病,一個說沒病,這兩母子還真說得出口。
游氏有子,娘沒有兒子,那天水嬤嬤在娘床前話里有話,似乎指游氏之所以氣盛就是因為有了一個兒子,掩去眼底的涼薄之意,老夫人還真會拿這事當事說,這是指自己若不听話,拿捏著自己娘,全在一句話間了!
老夫人果然不是喜歡自己,而是想敲打拿捏自己,可惜,重生代表的就是她再不由完全由人擺布自己的命運。
「多謝祖母,娘听得祖母的話,必然會開懷高興起來,病也會好的。」她吸了吸鼻子,故作感激的看著老夫人,眼底有淡淡的孺沫之意,誰也沒看清楚,她蝶翼般的眼眸後的冷意,所謂親情,只不過是誰比誰更會演戲而己。
不過接下來,對付游氏,還需要老夫人,這時候當然要表現的更加柔順听話。
「好了,不說這傷心的事了,對了,我听說你的繡活比較好,能不能替祖母心疼個抹額!」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當然願意!」玉紫一臉的受寵若驚,這個恩典她當然極願意,她現在還頂著一個瘋傻的名號,若沒有實質性的做為,很難為自己消掉這個「頭餃」,她接下來的事,必須有一個好的名聲。
老夫人自己願意為她免費宣傳心靈手巧,她當然願意!
況且這明國公府後院,有老夫人在背後為自己說話,游氏動起手腳來也會顧忌幾分,這本就是她今天來壽仙堂的目地!
看著她們祖孫和樂的一幕,玉遠呵呵的笑了起了,一旁的游氏不發一言,表面上雖然也在笑,笑容不達眼底,幽深的眸底閃過一絲恨毒冷意,小賤人,還有幾天時間,看你能笑到什麼時候。
「是個聰明的丫頭,那幾天多治些,過幾天正巧是祖母大壽,可得讓大家好好看看我的乖孫女了!」老夫人眸光微閃,拿眼兒睨著她笑,這個孫女倒是個七巧玲瓏心的,長的又這副容顏,若是真的能進了皇家的眼……
說起來,還真沒有她更合適的,倩兒雖然也不差,但總歸還是差了點,特別那性子;婷兒性子不錯,但容貌跟她差的更多!
玉紫故作羞怯的低下頭,長睫微微垂下,掩去不屑!
冷僻的院落中,夜色暗沉!
玉紫守在元柔的床前,床上瘦削的只剩下皮包著骨頭的人依然靜靜的睡著,若不是干癟的胸口還在透著氣,玉紫都不能確定還活沒活著,她這樣己經一個時辰了,記憶中她雖然也會這麼昏睡,卻不會一睡過去就人事不知,完全跟暈過去一樣。
「方嬤嬤,你知道什麼地方有醫病的聖手,我怕,娘的病拖不下去……」她握著元柔泛起冰意的手,焦急的問道,什麼病要一拖拖八年,而且還能讓她這麼不生不死的,玉紫覺得唯有中毒可以解釋,而元柔這幾天的異常,是不是可以解釋毒量加大,有的人不希望娘活著。
游氏是最有可能干這事的人,疏涼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知道這院子里早己安下游氏的耳目,煎藥這種事,平日就是方嬤嬤和水藍在做,但是想不到游氏竟然連病重的娘也不放過。
「小姐……」方嬤嬤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方嬤嬤,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可以說沒有你,我們娘兩早就死在高牆之內,你相當于就是我和娘的救命恩人,若這樣的你在我面前還有許多避忌,那我真的從心里感到難受。」玉紫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方嬤嬤,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方嬤嬤,我不怕告訴你,我真的害怕娘……」
話沒說完,眼底泛起紅意,側過臉,掩去瞬間涌上的軟弱,她是真的把元柔當成自己的娘,八年高牆內的生活,娘兩個相依為命,從啞啞學語的孩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除了那四堵高牆,就只有娘和水藍兩人,還有就是牆外送飯的方嬤嬤。
比之血緣親情,玉紫更願意相信這種相互扶持的感情!
見玉紫傷心,方嬤嬤急道︰「小姐,不是老奴不說,實在是不知道真假,前幾天听人說,京城里來了位神醫,醫術高明的很,據說一個纏綿病榻十幾年的人,吃了幾個方子就好了,還听說有人快死了,所有的醫者都束手,讓他家準備後事,神醫一來,沒幾天便起床可以走動了,听說他連咽了氣都能救活,只是老奴覺得這話不實在,怕是什麼騙子,若真是連死人都能救活,實在讓人不相信。」
玉紫心頭一動。
神醫,她還真听說過一位,那位莫不是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