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鞠躬感謝︰好友斑駁樹影斜斜映的寶貴月票,感謝十九平方、美好的前途的打賞……謝謝!
——***。****————**——****
謝姜隱約听到他低醇如箏鳴的話語︰「好好照看你家娘子,周醫緩已收了診金……每日貼了……。」
又听得韓嬤嬤怏怏應喏。
院子里靜了下來。夜瀾人寂中,遠遠傳來幾聲犬吠。
怔怔望著窗外,謝姜想了好久。
郚陽郡城內城外,那麼多世族大家,既然他可以在初進郚陽時,招人為自己進謝府助勢,沒有道理緊急關頭無人可用。
當時還想著他是有甚麼盤算,想不到後來,他月兌口而出那句「趙郎君……。」
這人一向淡然自持,極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醋意洶洶問出這種話,又怎麼會是「逗逗貓兒狗兒」的架勢?
謝姜幽幽嘆了一聲。一口氣嘆罷,轉眸看了屋門處︰「嬤嬤在外頭麼,她幾個怎樣了?」
「咳,她幾個無事」韓嬤嬤掀起門簾兒,抬眼看了謝姜的臉色,嚅囁半晌, 出來一句︰「娘子,老奴看他這是……這是……。」
不怪老婦人沒法子說,先前九公子軟硬兼施塞人也好,使計順手送僕隨也罷,總是憐惜逗趣的意思多些。可是今晚,半夜里突然闖入斷雲居,分明有了不管不顧,一意孤行的苗頭。
這人久居上位。往往一呼百諾,他想做點什麼事兒,有哪個敢攔?又哪個攔的下來?
「該來的總躲不掉。」謝姜撓撓鼻子尖兒。末了又鼓起臉頰重重吐出口悶氣,細聲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往後只有見招拆招罷。」
車到山前必有路,這話韓嬤嬤懂,只是後頭這句話,老眼眨麼了半天,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甚麼意思。
既然弄不懂。韓嬤嬤索性直接問︰「依娘子看,九公子要是直接找上趙家,可怎麼辦吶?」
「甚麼也不用辦。哎!先不說這個了。」眼珠轉了幾轉,謝姜抬手扯了韓嬤嬤,細聲道︰「來,坐下。我有事兒同嬤嬤說。」
衣架子倒了。腳凳也翻在地上,韓嬤嬤瞅了一圈兒,只好側身坐了床榻。
「嬤嬤只听我說,甚麼也別問。」嘴里說著話,謝姜眸光向窗外一溜,瞬間又轉回來看了韓嬤嬤。
意思很明顯,底下這些話事關重大,為防隔牆有耳。最好只用耳朵听就成。韓嬤嬤臉色凝重起來,左右掃了幾眼。往謝姜身邊湊了湊。
燭光跳了幾跳,終是漸漸暗了下來。一片昏暗中,只有謝姜噥噥低語︰「……青石坡,……挾三路咽喉要道……平妻……我應了……。」
溶溶月色浸進了屋子,亦籠罩了郚陽城外的荒野。
月色溶溶之中,一輛黑漆平頭馬車,沿了往新都去的官道疾駛。車廂右側,則跟了竹笠遮住大半拉臉的隨持。
「公子,過了前方那處緩坡,有片農莊。」夢沉緩下馬速,揚了鞭梢指著前方,低聲問︰「公子要歇麼?」
「毋需,連夜趕路罷。」九公子向後倚了絨枕,閉目憩了片刻,方又睜開眸子,瞟了眼車窗外︰「新月怎麼說。」
先前幾個人從謝府後門出來,恰踫上新月回去。當時一則時間太緊,二則又要避人耳目,九公子先上了馬車,便只遠山與她嘀咕幾句。
「連著兩日,雪姬都去了青石坡。」遠山勒轉馬頭,往窗邊靠了靠︰「因隨持把守甚嚴,新月不敢跟進去。只記得每回都是近一個時辰,這婦人才出來」
「嗯。」
霍家父子來時,身邊只有隨持一十九人。這麼些人守大半座山,能守多嚴?垂眸思忖片刻,九公子眸光忽然一閃,淡聲問︰「霍傷往郚陽調派人手了麼?」
荒野寂寂,九公子素日低醇的音調,顯得略微有點高。
「是,近兩日青石坡多了好些人。」
听出來主子嗓音有異,遠山不由苦下臉來。奈何身在外頭,沒法子看見九公子的臉色,便只好硬下頭皮回話︰「再有五日,便是霍延逸大喜的日子,這些人是以參加喜宴為名,絡繹前來。」
庶妻亦是妻,請客宴飲好友賓朋,不光是給了謝家人莫大的顏面,私底下,霍傷正好借機見一見「舊人」。
端的是好盤算,九公子冷冷啍了一聲。
幾句話的功夫,馬車已拐過彎,月色蒙蒙里,前頭影影幢幢現出十幾座房舍。九公子撩開布簾兒,低聲吩咐夢沉︰「去莊子里尋些飲水。」
三個人跑了半夜,縱使人能奈得住干渴,馬匹也受不住。況且九公子說走就走,車上飲水、干糧都沒有備妥。
夢沉低低應了一聲。當下趕馬下了下路,直駛到離莊戶約半里路的林子里,方停置妥當,拿了水囊陶甕去了莊子。
「傳訊各處,一是密切探查,此次都有哪些人去了青石坡。」
「銼銼」叩了兩下車壁,待遠山湊過來,九公子淡聲吩咐道︰「即刻傳訊各處,一︰密切探查,此次都有何人去了青石坡。」
探霍家幾年,所得也不過廖廖數十人姓名。霍傷可以借婚宴糾集人手,他正可趁機查探都哪些人,為霍氏同謀。
吩咐了這些,不等遠山應聲,九公子眸光一閃,又勾了唇角兒︰「其二︰所獲訊息,記錄兩份,一份與我,另一份于謝娘子送去。」
派人查探這種陣仗,遠山見的多了,只是「霍系」的名冊記錄,要送給謝姜……,遠山撓撓頭,腆下臉來問︰「公子,謝娘子縱然聰惠,這種男人家的籌謀策算,她又能懂得多少?這些給她,沒得令她反受其累。」
這話不假,倘若謝姜不懂名冊記錄的重要性,拿了這些,就如同拿了催命符一樣。
「你見她吃過虧麼?」
九公子斜了眸子,輕飄飄一掃遠山,閑聊般道︰「這些東西在她手里,我相信更有用。」
夜色沉暗,幾只夜鳥被話音所驚,撲梭梭飛去了遠處。一片冷寂之中,九公子抬眸望向郚陽郡的方向,眸子里閃過幾分篤定。
月已西墜,暗沉的天際,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貼身服侍的幾個人都知道,自家娘子最不慣熬夜,因此第二天,韓嬤嬤便免了喚她起榻這一項。只是……打算是好,將近巳時,暮雨匆匆進了斷雲居︰「嬤嬤,娘子吶!家主尋她過去。」
小丫頭渾似全忘了甚麼規矩不規矩,沒有進屋便喊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