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陽從書房出來,就直接去了韓氏的梅苑,一來是親自去讓韓氏看看他毫發無傷,好讓韓氏放寬心;二來是要告訴韓氏韓大將軍和建國公會在三日後的午時一起進京城的好消息,讓韓氏也開心開心。
司徒空則去了老夫人的慈安苑,這時恰好是晚膳時分,老夫人自然以為司徒空是來陪她用膳,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司徒空再怎麼維護司徒陽,到最後還不是來陪她這個老娘用膳?
老夫人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司徒空也任由老夫人怎麼想,好歹面前的是他的親娘,陪她吃頓飯也是他這個當兒子的一片孝心,只是飯後該怎麼樣自然還是得怎麼樣。
母子倆難得在一起吃頓飯,氣氛自然是極好的。
飯後司徒空揮了揮手,將老夫人屋里的人全都遣了出去,只留了老夫人身邊的安嬤嬤。
`.``安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環,跟在老夫人身邊幾十年了,與老夫人的情分非同一般,也是侯府看著司徒空長大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等到安嬤嬤伺候老夫人淨了面漱了口,重新在榻上坐定,並奉上香茗,司徒空這才將說起正事︰「娘,今日聖上又提了侯府立世子的事。」
「這事再拖幾年又何妨?你還年輕,沒必要如此著急將世子之位定下來。」老夫人目光一閃臉上掠過一絲陰影,頓了片刻道。
「聖上的意思此事易早不易遲,又專門提起太學院先生們對陽兒的贊賞,言下之意是要孩兒請立陽兒為世子。」司徒空動了動眼皮,他知道要老夫人同意請立司徒陽為世子,唯今之計只有將聖上抬出來壓她。
司徒空知道老夫人一直不喜韓氏,連帶著韓氏所出的一子一女也不得老夫人歡心,就算司徒陽和司徒嬌佔著嫡和長,一樣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而老夫人這十來年一直沒有放棄將小林氏提成平妻的念頭,就是想著讓小林氏所出的司徒安立為世子,可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在老夫人眼里的侯夫人從來都不應該是韓氏,只是司徒空的心里唯有韓氏才是他的妻,司徒陽和司徒嬌才是他的兒女。
至于小林氏,嗯,她那麼願意做妾,那就是個妾,一輩子只可能是個妾!
老夫人默了默,端起手邊的茶杯飲了口水,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司徒空。
司徒空雖然一臉平靜,任由老夫人打量,心里卻有些打鼓,自個的娘親是個什麼心思他還能不知道嗎?
原本司徒空還盤算著今日就算要忤逆老夫人,也要將世子之位給定下來,可是被老夫人如此看著,心里不由又軟了下來。
想到老夫人年輕時候為他所付出的,司徒空就硬不下心來忤逆老夫人。
見司徒空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老夫人自然也知道應該適可而止︰「既然聖上沒有明說,此事自然不急。等明日遞個牌子,進宮探听一下惠妃娘娘的意思,再做打算吧。」
惠妃出自安寧侯府,卻並非是老夫人親生,而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所出。
這個大丫環名妙芝,是個容貌極為出眾,性子卻又相當和軟的女子,雖名義上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原本就是林家專門替老夫人準備著籠絡夫君的,因此在老夫人懷司徒空時,親自替妙芝開了臉直接抬成了姨娘,人喚妙姨娘。
妙姨娘與老夫人的情分自然與其他的妾室不同,在老侯爺其他姨娘通房全無子無女不同,妙姨娘有幸懷上孩子並生下孩子。
只是她命不算太好,一生中只得了那麼一個女兒。
雖然老夫人在生育司徒空前還生有一個女兒,但是惠妃打出生之時,還是直接記在老夫人的名下,說起來也算是侯府的半個嫡女。
只是惠妃的生母妙姨娘,到底也不是個有福氣的人。
雖然為老侯爺生了個女兒,卻並不得老侯爺喜歡。
好不容易熬到女兒長大,到了可以相看人家定親的年齡,卻遇到選秀被送進了宮,為此妙姨娘終日郁郁寡歡,在惠妃進宮兩年的那個冬天,因一場風寒就那麼去了,至死也沒能再見女兒一面。
惠妃對老夫人這個嫡母是怎樣的一個心態,老夫人看不明白,司徒空卻看得十分清楚,那不過就是個庶女與嫡母之間的關系罷了,倒是對他這個異母兄長,多少因此血緣的關系,還有著幾分親情。
可老夫人卻不這樣認為,自以為是惠妃的嫡母,惠妃又蒙承記名才有機會進宮選秀,才有今日人上人的日子,惠妃怎麼說也得承她幾分情。
「這事只怕惠妃娘娘也不好多嘴,娘應該清楚當今聖上最忌皇宮嬪妃插手朝中大小事。娘可別讓惠妃娘娘為難。」司徒空眼中的神色再次閃了閃,然後抬起眼皮看向老夫人,認真地提醒道。
「不過是向惠妃娘娘討個意見,何來讓她為難之說。在你眼里娘就是如此不知輕重之人?」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心里多少已經明白司徒空對請立世子的態度。
可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就這樣讓韓氏所出的孩子立了世子,她深知若讓司徒陽立了世子,一旦司徒空故去,司徒陽繼承了爵位,林家只怕再也借不到侯府的助力了。
失了侯府的支持,林家只怕很快就會沒落,這是老夫人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
母子倆各有各的想法,不過司徒空倒也不想過要在此時忤逆老太太,何況他早就知道當他提到請封世子的時候,老太太會是怎樣的表現。
老太太提出要進宮與惠妃商議,無非是想要拖延時間,好讓她看重的司徒安有與司徒陽一較高低的機會,不過這樣的機會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司徒空的眼中閃過絲絲譏諷和寒意,只是老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罷了。
「只要娘記得別讓惠妃娘娘為難,孩兒自不會阻止娘親進宮探望惠妃娘娘。若能得惠妃娘娘的提點,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司徒空斂去眼中的神色,語氣恭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