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蘿索性也不強求。反正衣袖掩面,哭聲回蕩,沒有人會發現她沒哭。
前行二十來步,一直好似哭泣的小桂擠開小昭,悄悄塞了一瓶什麼到姬玉蘿手上。姬玉蘿握緊了,奇怪地望向小桂。
小桂擠眉弄眼地道︰「這是我調制的能使眼楮流淚的藥。」
姬玉蘿舌忝了舌忝嘴皮。又一次重新認識小桂。原來小桂不光不是豬頭,還是件貼心小棉袱。
「想得真周到!什麼配方?」
小桂道︰「不過是些黃芥末為主料調配而成的小東西。算不得稀罕物。」
姬玉蘿抹了些在眼四周,別說,還真管用,不傷心那眼淚嘩啦啦的流。暗中樂壞了,可小桂的態度不正常,她為什麼沒哭?
「小桂!你為什麼不哭?」
小桂道︰「淚流到了心里!」
這話,姬玉蘿沒發表任何意見。因為,她還沒真正傷心過。
一路都是黃土鋪墊,浩浩蕩蕩,順順利利到達朝顯園時已是未時尾。
10名太監執燈引導,姬明扶棺槨而下。最後,該下的跟著下,不該下的就留在了上面。
說要小解,姬玉蘿月兌離了姜夫人等人的視線。
地宮里冷嗖嗖的,充斥著一股沉沉泥土味與郁郁的死氣。姬玉蘿悄悄的下了地宮,過了極長的窄道,經過一個擺著祭品的地室,拐了兩個彎,終于來到地宮中央。
棺槨復開啟,還沒有合上。姬明站在棺槨旁,主持葬禮的秦總管正在宣讀祭文。而所有人正垂首恭听。
姬玉蘿靠壁而行,步履輕盈,盡量不弄出一點聲響。
可地宮雖說不大,但從她的角度看去呈六室圍住這主室。那每一個石室的厚重白玉石門皆半開,沒有一點經驗與常識,她絲毫判斷不出那些陪葬的宮人應該在哪一個石室。
眸光再掠過靠壁作警戒狀的侍衛,她發現天樓就在馬如風的旁邊。而且他早一步發現她,正不動聲色地移過來。
天樓沒會兒就來到她身旁,一個眼神交匯,他拉了她一閃而進一間最近的石室。
這間石室四壁由大小一樣的方形白玉石堆砌而成,沒用白灰填上那些細小的縫隙,但嚴絲密縫,一眼望去,就猶如門一樣是一整塊。
石室周邊的地方放滿了精致花紋的紫檀木大衣箱,那些大衣箱里不用想,就是一些昂貴的隨葬品。
姬玉蘿一把甩開天樓的手,道︰「那些宮人在什麼地方?」
天樓未看到姬玉蘿眼底的厭惡,走到門邊,目光朝眾人左側面看去,也就是姬明的正前方,「我師兄與輕依已經成功進入那里面,正在模索機關,我們等他們離開後再過去。」
獨處一室,已沒有當初那份好心情。各自別開頭,打量這間不算大的石室。
十多分鐘過去了,姬玉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就好像那地方正在起著什麼奇異的變化。
別扭中,天樓輕輕地拉了一下她衣袖,她這才回過味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棺槨已經合上,眾人正在呈長龍向外走去。而不見姬明,想來他應該走在隊伍的前端。
身著素服的夏侯傅從眼前緩緩過去,一臉奸佞的他看起來老態龍鐘,十分悲痛。相隨的是姜古,兩鬢斑白的他面有戚色。緊隨其後的夏侯子莘垂頭喪氣,猶如被霜打的茄子,懶懶無精神。
舉國哀悼,愁雲籠罩皇城,而夏侯父子悲哀的其實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強大的後台。
人走盡,便是關閉石門之時。
石室甚小,無藏身之地,擔心宮人關門之前進來,緊貼石壁的同時,兩人就緊緊相捱。彼此能听到對方的心跳與呼吸。
石門緩下冗長,糾著心。
那石門終于閉合。便是一室的死寂。
冰冷的白玉石,濃濃的泥土味,使姬玉蘿每一個細胞都填充著深埋地宮的恐懼。那份與世隔絕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以至于她打了個寒戰。
「別怕!」好听的男音徐徐飄來,姬玉蘿仿似嗅到了淡淡的梨花香。
長久的沉默後,她小聲道︰「我與你不是同一路人!你沒有必要管我如何。」
天樓啞然勾了勾唇角,「是的!你說得對!我們不過是為了同一件事而暫時走在一起!」
說完話,天樓走向石門。手朝門上模去。
那看似是一整塊的白玉石門看起來光潔平滑,猶如被機器打磨過。
不懂機關之類的,姬玉蘿索性作壁上觀。
天樓正輕敲側听,那與地相接無縫的石門驀然開始緩上。
天樓退開一步,一點不驚。而姬玉蘿一臉欣喜。
半開五寸,從外飄來婉靈好听的女音,「小師兄!」
光滑的四壁這一剎那仿佛成了天然的古琴,那女音便在弦上蕩回,小去的裊裊余音把人帶入一個美境聖地。
姬玉蘿的心情猝然不好,暗中瞟了眼天樓,發現他頃刻間笑得月兒無光華,花兒黯然失色。
不知為何,她心里有淡淡的醋意,也不管天樓是否看見,立即給了他一個極大的白眼。
門半開兩尺,鑽進一位白衣玉顏女子。
女子身後背著一張古琴,白衣飄飄,皓如凝脂,姿色絕麗,身姿曼妙,清眸流盼,帶著一抹世外人閑幽的神韻。
女子仿似沒看到姬玉蘿,直接忽視了她,一臉嬌美笑意望著天樓,「小師兄!六間石室應該一樣,這門里也應該沒有開門機關。沒嚇著你吧?」
天樓笑道︰「輕依!來得真及時,我正愁找不到機關!」
原來這女子就是天樓嘴里說的古輕依!姬玉蘿無奈移開煩燥的目光,百般無聊之際的無意一瞥,就見古輕依素手緩抬,露出一截如玉如藕般手臂,瑩白如玉的手隨後輕柔給天樓拍著前襟。
「師兄!你面前都沾灰了!」
這話柔得似水,配合著女人極美的淺笑,簡直就是令人遐想。
有沒有天理?怎麼會有女子這樣對天樓?姬玉蘿嘟嘟嘴,一把掀開古輕依。走到石門前。
古輕依冷不丁被掀,後退了兩步,定楮看時,一張粉臉煞白如白紙,覆了冰霜,也不思索,就伸手抓向姬玉蘿後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