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了,兩碗水熬成一碗水,三天一次,喝一個月。」
錢叔將一張藥方和兩袋藥遞給夏梅,然後繼續坐下收拾藥草。
夏梅拿著手里的藥包有些發愣,被蘇氏捅了一下腰才回過神,連忙問道︰「多謝錢叔了,多少錢?」
錢叔手里動作一頓,望了她一眼,然後又轉回去,漫不經心的道︰「隨便給些吧。」
夏梅抿唇,有些為難,想了想,從錢袋里拿了二兩銀子放在面前的凳子上,蘇氏適時笑道︰「錢叔,麻煩你啦,那我們這就走了,您繼續忙吧!」
客氣的沖錢叔點點頭,夏梅正準備跟在蘇氏身後離去,瞥見一旁的那個小家伙一瞬不瞬的瞧著她,手指含在嘴里,還挺可愛的。
心里一動,從袖帶里掏出給唐寶帶的糖條︰「來,小朋友,拿著吧。」
那小孩有些茫然的看著她,愣愣的接過手里的糖條,仍舊望著夏梅。
夏梅一愣,這孩子怎麼像……
瞥了一眼背坐在那里弄藥草的錢叔,夏梅眸里閃過一絲心疼,對小孩輕笑道︰「吃,吃的。」
說著,還做了一個把東西放進嘴里的動作,看到小孩因為嘴里的甜味高興的笑起來,夏梅才放松的一笑。
拍拍小孩的腦袋,夏梅轉身離去,所以也沒有看到,錢叔一直盯著她的目光。
第二日清晨,吳家小院。
「夫君。你今日還要去打獵嗎?」。
夏梅趴在吳松的胸膛上,兩人的青絲彼此纏繞,披散在枕頭上,像是暈開了一朵絕美的墨跡。
吳松手指輕輕繞著手上的發絲,一邊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視線一直落在面前光潔白皙的額頭上。
夏梅眼珠轉了轉,轉過頭,下巴擱在胸膛上,討好的問道︰「夫君……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吳松挑眉,「你不用去酒樓嗎?」。
夏梅賭氣的嘟起嘴。有些挫敗︰「最近酒樓沒什麼生意。我去了也沒什麼用,文兮看著就行了。」
吳松輕笑,胸膛微微震蕩,「好。帶你去。」
夏梅頓時高興了。撲上去一口咬在飽滿的薄唇上。發出「啵」的一聲,「謝謝夫君!」
吳松眸色一深,嗓音低啞︰「娘子……走之前。咱們再做一次吧。」
夏梅︰「啊?……唔!」
窗外的柳枝已經抽出綠芽,寒風中散發著勃勃生機,濃濃春意。
結果到了最後,夏梅還是沒有跟著吳松去山里,因為,她起不來。
對于某人故意的關心和遲來的溫柔,夏梅咬牙切齒,賭氣背過身不理人,等他意氣風發的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床上躺了半日才慢慢的爬起來。
「混蛋!真是太可惡了!」
一邊狠狠吸溜著碗里的面條,一邊模糊不清的嘟囔,夏梅一個人坐在屋檐下,百賴無聊的閑著發呆。
吃飽了飯,又沒事了,想來想去,還是再去村長家一趟好了。
到李晟家里的時候,李晟他們正在選種,要開始種小麥了,利用壞種都會浮在水面上的原理,挑去壞種,發芽率要高很多。
見到夏梅來了,李晟趕緊擦擦手,把人迎進屋里,小李氏也給夏梅和李晟上了茶水,安靜的出去繼續挑種。
夏梅很是愧疚,「村長……我,那個作坊,眼下可能不能做了。」
李晟一愣,隨即沉思片刻,神情凝重的問道︰「可是因為邊關戒嚴?」
夏梅有些驚訝,沒想到李晟居然會知道,畢竟青山鎮上知道的人也就是那些來往的江湖人,可是他們又事不關己,無動于衷,所以知道的人倒是不多。
點點頭,「沒錯,我本以為,這天災過去了,可以就著這些東西開始好好賺一筆,擴大酒樓的生意,誰知道剛起步,就遇到這種事……」
「眼下酒樓的生意也不好,這米粉,供應量很小,所以……作坊一時半刻可能就建不起來了。」
李晟有些遺憾失落,轉瞬即逝,反而對夏梅柔聲安慰︰「無妨,嫂子,你也別急,也許這仗打不起來,外面不是說,太子帶著人去和談了麼?我看最多個把月,就恢復正常了。」
聞言,夏梅心里一嘆,哪有那麼簡單,可是嘴上卻是輕笑道︰「嗯,但願如此。」
二人就著這個消息唏噓一番,聊了些其他的消息,夏梅便起身離去。
回到家里,夏梅開始打掃屋子,一個人無聊的緊,又不想去酒樓,不想去做其他的事,便在打掃過後,就開始折騰著包包子。
活好面,等待面團發酵的時候,干脆又去炕上躺了一會,等包子包好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雖然已經立春,但是傍晚這會還是挺涼的,夏梅便動手熬了一個暖和的青菜蘿卜粥,陪著白菜包子,肉足,吃著飽月復又滿足。
恰巧,包子剛好唐寶就回來了,這兩日夏梅沒有去鎮上,都是文兮和雲霓帶著他去的。
「哇!好香啊!娘親,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人還在門外,歡快的聲音就已經到了屋里,夏梅聞言,唇邊不自覺的漫起笑意,直到唐寶撲進懷里,才輕笑出聲。
「你慢點!真是個饞嘴的!明明都長這麼大了還是跟小時候似得!」
嘴上雖然輕輕責罵著,手里卻是已經拿了一個包子裝在碗里,端給他讓他先吃著。
吳松提著幾只獵物回來的時候,母子兩個正在廚房里灶洞前,夏梅將唐寶抱在懷里,唐寶端著潔白的瓷碗,里面裝著白白胖胖的包子,吳松甚至能聞到香味。
明亮的火光跳躍著,映著母子倆臉上溫和歡快的笑意,在廚房里裊裊升起的炊煙里分外溫馨,傳來一兩聲夏梅喜悅的笑聲和唐寶稚女敕的童語。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吳松心里頓時柔軟成一片。
以至于在日後的那些漫天血腥飄灑的日子里,他回想起這一幕,都能再次涌上無窮的力氣,再次提刀上馬,奮勇向前。
「爹爹!你回來啦!」
唐寶滑下他娘的膝頭,端著碗蹬蹬的跑向吳松,見到他手里那些已經處理好的獵物,也沒有害怕的感覺,畢竟習慣了,反而好奇的問道︰「爹爹,為什麼這幾只兔子和野雞都好小啊?」
吳松伸出大掌好笑的揉揉他的腦袋,解釋道︰「因為去年沒有吃的,他們就餓瘦了。」
唐寶眼里劃過一絲同情,「啊,好可憐,餓肚子的滋味一定很難受。」
看著端著碗,碗里包子吃了一半的唐寶,吳松不由得失笑出聲。
這時夏梅也走了出來,笑盈盈的柔聲道︰「你回來啦,快洗手,咱們今晚吃包子呢!」
吳松點點頭,眸里劃過一絲寵溺,轉身將這些獵物放在案板上,吃了飯再來處理。
晚飯吃的極為盡興,這樣吃包子的時候,一年也就兩三次,畢竟挺費事的,平時他們都忙,只能等閑時吃一次,或者過節的時候吃一次。
吃了晚飯,吳松將那幾只兔子跟野雞都腌漬好,若是往日,夏梅就會說少用點鹽,咱們趕緊吃了,但是此刻,卻是不能夠了。
在沒有確定不會打仗之前,這一切都要未雨綢繆,戰火紛飛的年代要生存多麼不容易夏梅完全不能想象,但是又不能不去考慮,只能盡可能多的做一些準備。
若是不能打起來最好,若是真的打起來……也許一只兔子也能救人一命。
反正就是圖個心安,存的東西越多,夏梅晚上才能安穩的睡覺。
吳松對此沒有說什麼,只是最近,每日都去打獵,家里這些腌好的動物,都堆了一大缸了,附近剛剛長出肉的來的小東西,全部給他弄回家里來了。
他在心里還在盤算著,明日走遠一點,弄頭野豬回來……
兩人各自在廚房忙碌著,唐寶在隔壁房間寫功課,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屋子里已經點上了油燈,偶爾跳動一下的燈芯靜靜的照著唐寶一本正經的側臉。
一夜平常,平常之中,又透著一些不安的涌動。
…………
邊關,黔國大營。
黔國的大營風格有些不一樣,若是夏梅在此就會發現,這里的人竟然跟前世蒙古的居民很是相似,不過黔國不算游牧名族,他們是一個大的部落,有明顯的階級統治何政治特征。
此刻的這座營帳位于整個大營中心的位置,營帳內鋪著厚實暖和的羊毛地毯,布置的舒適精致,雖然已經是初春,這帳子里仍舊用著用火爐,上面還坐著茶水,噗嗤噗嗤的冒著熱氣。
一旁的矮塌之上,躺著一位白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閉著眼假寐,縴長而濃密的睫翼輕輕顫動,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雙頰上透著粉色血絲,鼻梁挺拔,薄唇緊抿。
這位,自然就是傳說中的少年國師了。
的確很年輕,在暗處隱藏的洛珂心中止不住的驚嘆,沒見到之前完全想象不到,這位少年不禁弱不禁風,而且俊美無雙。
這樣的模樣,倒不像是個黔國人,反而像是……
緊緊雙拳,洛珂小心的隱匿著自己的呼吸,他在這里已經潛伏了好幾個時辰了,可不能功虧一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