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也看出了明玫隱忍的怒火,她直接假裝無視了。
看著她的背影款款而去,明玉頓時覺得了一種輕松。
不知道明玫是出于什麼目的,讓她嫁給君清澤,可是那絕不是因為她喜歡君清揚,嫉妒明玉。而是,另外一個目的,一種明國對東曜的勃勃野心。
在接下來兩天,明玉一直在睡覺,她希望能長睡不醒,至少在夢里,她可以看到她喜歡的東西,而睜開眼楮的時候,卻是什麼也沒有。
直到睡到全身骨頭都酥了,頭昏腦脹,明玉才支起疲乏的身子來。
清王府的夜里,寂寥冷靜,明玉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將她帶到了君清揚的書室,那是一種無意識的引導,像一個夢游都一般,輕逸地行走著。走向夢中的渴望之處。
她恨他,可是偏偏又想看到他,這種矛盾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她。
她提著燈籠,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透過書房的門口,她仿佛看到了君清揚坐在書案前面,認真翻閱書冊的身影。不知不覺中,她推開而入,淡淡的燈光照亮了室內的一切。
室內的擺設依舊跟原來一樣,縴塵未染。
明玉輕輕地用手指撫模著他曾經握過的筆端,他曾經翻動的書頁,他曾經用過的茶盅……這一切,在夜色之中,仿佛都有生命,帶著他的味道,讓她的心微微沉醉。
半晌,她看到了書室牆壁上面的那扇暗門。
那血腥的一夜重新浮現出來,她的心一陣劇痛,一切都已經明了,從頭到尾,自己不過是他的一玫棋子,一個工具而已。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傻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那一刻,明玉淚如泉涌,沒錯,明玫說得對,他的世界里從來都沒有她。
那種很受傷的感覺讓她匆匆地奪路而逃,仿佛這里的一切像一個嗜人的怪獸,要隨時將她吞沒一樣。
在這樣的夜色之中,一個倉惶逃避的身影,向著明玫居住的宮殿跑過去,連夜敲響了她的門。
明玫似乎等候她很久了,拉開門,臉上帶著驚喜的神色。
「你想通了?」
明玉氣喘吁吁地黯然點頭。
至少不用日日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她知道,他成了她心頭最尖硬的刺,見一次,便會痛一次。不如,就此不要再見了罷。
商國的戰事持續了十來日,東契的又一位部落首領殞在君清揚的摩下了。他所向披靡,令東契兵士聞風喪膽,幾個戰術回合之後,將東契人遠遠地趕向東北線玉門關外。東契這次連殞兩名首領,元所大傷,估計暫時不會再來騷擾邊疆了。
商國的王室還沒有被東契人攻破,這次大捷後,商國國主設宴犒勞眾將士。可惜,眾將士戰完便撤了,君清揚借口說要回國向皇上報捷,謝絕了國主的好意。
他迫不及待地要趕回去,在他的心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讓他日夜牽掛著。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迫切地想見到一個人,他要向她道謙,告訴她,以後要滿足她的每一個願望。
那一夜醉人的旖旎,讓他幾欲無法自拔,每每念及,總是激蕩難抑,唇角含笑。
浩浩蕩蕩的大軍,卷起了彌天的黃塵,一路向著京師奔馳而來。為首的,便是一身玄色冑甲的君清揚。
這一次大戰,君清揚連續解救了兩個諸候國,朝中大臣是極力的稱賞。乾玄帝親自出城十里,御駕親迎接凱旋歸來的二兒子以及在沙場拼頭顱灑熱血的眾將士們。
身著玄色凱甲的君清揚騎著黑色的駿馬,跟隨在明黃色浩蕩的大型御駕輦車後面進入金陵城時,整個京城沸騰了,歡呼和納喊聲,表明了人民對英雄的稱贊和擁戴。
乾玄帝在宮中設盛宴為君清揚接風洗塵,犒勞眾將士和君清揚。
君清揚從進入皇宮之後一直被眾臣牽拌著,無法月兌身,心里的那種惦記越來越焦急。可是,在宴席之中又無法抽身,乾玄帝身著十二章龍袍,沉穩地坐在金光閃閃的龍椅之上,俯視眾臣。嘴角隱隱帶著一絲笑意,仿佛對于兒子的這次戰捷十分滿意。
他的手里,拿著一只巨大的弩弓,弩身用純金打造,弓頭是一尊猙獰的睚眥獸,怒視八方。
「這是先祖征戰時用過金弩弓,現在朕老了,使不動了。賜給你,希望吾兒能保吾東曜疆土萬世久安。」
乾玄帝站起身,將金弓親手交給了君清揚。
這時候,宴會上的群臣眼楮都直了,乾玄帝把象征著權利的開國之弓交給了二皇子,這是在暗示將來會將東曜的江山交給二皇子,又加上剛才那一翻意味不明白話,臣子都惴測著聖意大約是要扶持二皇子了。
原本如果皇太子在位的話,眾臣不敢有這翻心思的。可惜現在先皇太子被廢除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二皇子極得聖意,說不定萬歲會將皇太子之位封給二皇子。
惴測終歸是惴測,只敢在月復中輪番而已,沒有人敢說出來。
乾玄帝賜給君清揚金弓之後,便給眾將士嘉獎,有功的自然是加官進爵,賞銀賞金的論功行賞。
再接進來,便是進入了宴會的主題,君臣同樂。
乾玄帝在酒過三巡之後,便提前走了。
接下來,便是臣僚們輪番向著君清揚敬酒,乾玄帝如此器重他,這些官員中多是趨炎附勢之輩,趁此之際,一個一個欣然向君清揚示好。
君清揚這輪番地喝著,漸生出不耐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間隙,藍子翎向他敬酒了。他抵著藍子翎敬過來的酒杯,迫不及待地說道,「她如何?!」
這宴會不到二更天,是不會罷休的,此時,他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狀況了。
藍子翎听完他的話,臉色微變,宴席上有的人已經喝酩酊大醉了,有的還興趣盎然地等著給君清揚敬酒。
他笑道,「王爺喝醉了,微臣扶王爺先去歇息一下。」
邊說邊扶著君清揚向外撤走,君清揚也就勢歪歪地趔趄了一翻。見藍子翎如此一說,那些沒有敬到酒,難免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匆匆離去。
走出宴會廳的大門,君清揚推開藍子翎,這便匆匆向著清王府的方向走去。
藍子翎急急一個快步,趕在了君清揚的前面。
「王爺請留步!」
君清揚黑著臉,正欲推開礙事的藍子翎。
藍子翎忐忑一翻,這般艱難說出來,「她不在清王府了。」
有如一粒石子投入了一汪靜潭,在君清揚的心里激起了一層雪浪。
「你說什麼?」君清揚急急吼了一聲。
重拳之下,磕得藍子翎下巴生疼,他痛苦地皺眉,推開抓緊他領口的拳頭。
「微臣說,明玉姑娘她,不對,她是明國的七公主,她現在被皇上賜婚給三殿下了。」藍子翎心中驚 不已,他原本不想這麼說的,只是剛才挨了一拳,就直接說實話了。
「你跟本王開玩笑的是不是?明國的七公主,明明是父皇賜給本王的,你休要胡言亂語。」君清揚的腦子被酒精燃燒著,有些失去理智了。
藍子翎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努力地解釋著,「王爺,皇上賜給您的,是明國的長公主,她現在已經是您的貴夫人了。」
似乎是這樣的,明玉冒充長公主嫁給他。可是他卻沒有要她,而是一怒之下,納了名符其實的長公主為貴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君清揚的腦子被酒精燒得糊里糊涂的,大力的推開藍子翎,然後怒氣沖沖地向著三皇子的府邸走去。
這怎麼可能?說什麼痴話,明玉是他的女人,父皇怎麼能將她賜給三弟,全都瘋了。
夜色像濃霧一般,鎖住了寂靜的南竹庭,明亮的圓月,將清輝灑向大地,一道痴痴的身影與廊柱並排而立,被月光拉得縴長。顯得無比的孤寂和寥落。
她听得出來,皇城的內外,那如驚天浪濤一般的納喊聲,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她想象得出來,此刻的他,一定是意氣風發,器宇軒昂,雄姿英發地接受眾人的愛戴和擁護。是啊,他年輕而俊逸,他是天之驕子,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立下赫赫戰功,是多少千金閨秀都夢寐以求的良人。
而她,只是一介平凡的女子,是一個穿越而來的孤寂靈魂,在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里飄零著。
他怎麼會在意?
夜色越來越深,那道身影越來越長……
明玉默默地垂下頭,轉身向著屋內走去。
突然間,一陣喧鬧的聲音響起,伴著婢女的尖叫聲和陳雜的腳步聲向南竹庭逼來。
明玉停下了腳步。
她慢慢地轉身,抬起眸子看向大門口。
月光下,一道漆黑的身影,由于走得急,腳步有些凌亂,月光在他的鎧甲上,反射出冷冷的清輝,仿佛他披著月光而來。
跟隨在他身後,阻擋他進步的婢女,被他揮手甩走。
一陣驚叫聲以後,便是人影全逃散了。
是他?明玉的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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