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在清水鎮的南隅,那一片都是清水鎮稍有頭臉的人的府宅。環境有別于他處,顯得別致而又清幽。
車上薛氏一路都在念叨齊洛藺,要她謹言慎行要她大方得體,大姑娘的性子穩妥,所以她也不多加擔憂,唯獨怕齊洛藺出了差錯。
齊洛藺知是薛氏緊張所致,言語上也並沒有多頂撞她。薛氏說什麼她都答「是」,要求什麼她都回答「好」。心里到有些暗自好笑,心想自己上世大大小小鴻門宴赴了不知道多少場,心情五味各有,但唯獨今次讓她特別無奈。
載著齊家的兩架車在李府道前分了路,男賓的那架馬車去的是前門,女眷的則是停在了側門。大戶人家的規矩也不好多說什麼,正門由李濱海親自迎,側門處李太太一早就候著了。因李家的賓客都已到了,兩邊接了人也不多打頓,各自寒暄著就往宴廳里帶。
~李家族里每年都是中秋宴的習俗,一般都是族里有分量的兄弟家操辦。去年是縣里知府李知孝辦的,今年就輪到了李濱海家。因不是人人都請來,所以宴席只設了五大桌。
其中主桌席位留的是李家族長、李知府並和李濱海及李舒陽,另有幾席是留給齊家的男客。李舒念被安排在次席上。許清渠隨著齊家阿爺一路,倒也上了主桌。
李太太攜著薛氏母女三人坐著女眷次席。同桌的還有媳婦方氏以及族長夫人、知府夫人並嫡長子兒媳。
還沒落座,李太太已先一步為齊家母女三人介紹同桌的幾位夫人,由薛氏領著頭,齊洛晴齊洛藺跟在一同喊「李大太太」「李夫人」。
幾位夫人都是芙蓉面貌,受了禮應著好便讓她們同座。
與此同時,主桌上李濱海也正在為齊家人介紹同席的幾位李家長輩。
李家族長大家都是認得,齊之禮同他見了禮,李家阿爺因年歲及輩分關系,並不行禮只口里寒暄了兩句。而後是李知府,齊家阿爺同樣只是言語問候,齊之禮因身份差別特見了大禮。與齊家阿爺一同形式的還有許清渠這半個外人。
李濱海介紹完了齊家的兩位,到了要介紹許清渠時卻沒了詞。
剛才只顧著將人迎進來,到也忘了細問,李濱海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齊之禮,「齊兄,還不知道這位是家中的……」
齊之禮見他指許清渠,忙站起來為李濱海及其他人介紹,「這是舍下的表弟,姓許名清渠,如今居在家中。」
許清渠只拱手沖幾人行了禮,動作間皆是隨性。
「哦,原來是世弟。」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人,那就不用過多介紹了。
李濱海見該介紹的都已經介紹完了,這便喊了開席。主席上李家族長雖是一族之長,但也先請了李知府動筷。
李知府推諉了兩句後,依舊是那第一個動筷的人。見主席已開席,其他幾桌便也相繼有了動作。
「來,來,吃菜。」女眷這邊,李太太殷勤的為齊洛晴布菜。對其的周道旁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李知府夫人吳氏便向鄰座的族長夫人陳氏打趣李太太,「快瞧瞧她,快瞧瞧她,這周道體貼的模樣,你我何時有幸見過了?」
陳氏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掩著嘴也是笑,「今兒算是見識了。齊家的姑娘也是好,難怪茹瑾這麼寶貝著。」茹瑾是李太太的閨名,全名喚做杜茹瑾。
李太太听了兩人的打趣話也不惱,只拿話回說︰「晴兒可是最貼心的,若是換了你們來,你們也必是疼著都來不及呢。」稱呼都已經親昵了起來。
兩位夫人笑聲不停。
齊洛晴听著心里臉上都高興,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回話,只能噙著笑不做聲。
倒是薛氏萬分不好意思,忙向李太太告饒,「李太太莫要這樣說,都是李太太抬舉我們家大姑娘。」
「哪兒的話。我可是真心喜歡晴兒。\"
「齊家太太是個福氣好的,瞧瞧兩個女兒各個生的水靈,我瞧著都喜歡不得了。」陳氏看看齊洛晴再看看齊洛藺,一副越看越滿意的模樣。
今天兩位姑娘雖然都特地打扮了,但齊洛藺的穿著相較起齊洛晴還是偏向素了些,因此並沒有搶走她的風頭。兩位姑娘一比,自然是大姑娘更加出彩些。
吳氏便說,「哎,這大姑娘是沒你家什麼事了,可這二姑娘總還有希望的。二姑娘多大了?」
「今年十四。」薛氏回。
「哎喲,明年可就及笄了。」吳氏笑起來,「姐姐家的三公子倒是合適著呢。」
陳氏也笑,只是並不接話。家中老三乃是她所出,她可就這一個嫡子獨苗。夸人家姑娘是可以,可沒打算真給自己結一門寒門小戶的親家。
坐在旁邊一桌上的李舒念一直都注意著李太太這座的動靜,又不願見到齊家大姑娘,可又想見見齊家二姑娘,兩邊的矛盾讓他食不下咽,只能暗里細听著她們的談話緩解心間苦悶。如今听著兩位夫人竟然要動齊洛藺的念頭,心火一下子冒了起來,正想起身過去。恰逢主桌席上的李舒陽正好過來喚他,就這麼將他攔留下來。
「你這一臉怒火滔滔的,是做什麼去?」
李舒念不回他,只是拿眼看著李太太那桌。
李舒陽也看過去,回頭後手下使勁掐了他一把,暗語道︰「多看些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惦記著人家姑娘呢?母親不是說了,明日就請王媒婆來說道了。你急切些什麼?」
李舒念這才醒神過來,頗有些委屈的看著自家兄長。
「行了,父親讓喚你過去敬酒,快隨我去。」
李舒念只得端著酒盅隨李舒陽過去。
席間籌光交錯的都是男人們,女眷們聚在一起談著家中事宜,以及誰家姑娘誰家兒子又是如何如何,也沒幾個真心盯著桌上菜肴吃的。
薛氏插不進幾位夫人太太們聊的話題里,又不好隨意動筷吃食,只能坐在一旁賠笑,偶爾應著幾聲「是」,要說也真是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