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仲秋宴賓主盡歡,一直到了亥時一刻才散宴。齊家一家又由李家派著車駕送回齊宅。
待送走車駕,進了家門後薛氏才苦惱的說︰「這大戶人家的宴到底都是應酬的多,吃的少,吃了一晚上肚子才填了四分飽。」
齊之禮吃了不少酒,但小菜確實沒怎麼吃,這頭一回去別人府上做客,也著實不敢敞開了吃,故而也點頭,「確實有些還餓著。父親,您席上也沒吃多少,要不煮些面墊墊吧?」現下時辰也晚了,生火煮飯是不能了,煮些面吃是最快最簡單的。
齊家阿爺並不反對。
齊洛晴與齊洛藺也跟著一起說了聲餓,一家人就決定下碗面填填肚子。倒是許清渠席間並不多喝,也沒人來敬酒,實打實的填飽了肚子。
這一夜齊家灶房里生了些火,煮了一人一碗豬油面填了填肚子才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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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太太果然在仲秋後就請了王媒婆進府里議事並卜得三天後的吉日,讓王媒婆攜著告期單子前去齊家一並將事情都處理了。
王媒婆得知李家太太要做的事後,是三天都沒吃好也沒睡好。說媒這麼多年,同娶一家兩女的事兒還真沒听說過。這讓王媒婆糾結說辭便糾結了大半天。只是李家到底不一樣,就算王媒婆縱覺得千難萬難也得把事情辦好了。
齊家那邊,許清渠本說了仲秋後便要離開,第二日時便同齊家阿爺提了五日後就走,齊家阿爺同意了。
待許清渠要走的那天,恰恰正好是王媒婆來齊家告期的日子。
這日恰逢也是齊之禮休沐,所以說定了讓許清渠用過午膳再一起到鎮上雇車去憲州城。
為給許清渠送行薛氏也特意起了個大早忙碌,中午想著要多添幾個菜,並做了一些餅讓他帶在路上吃。好歹在家中住了月多,也有了些一家人的感情。這突然就說走了,還怪覺著落寞的。
這落寞的還有齊洛藺一個。
早晨起後,難得主動對許清渠說要再與他下一局棋。
許清渠自然沒有推月兌的,更怕她反悔似的,立時請了她開盤擺棋。齊家阿爺和齊之禮見了,都在一旁觀戰。
「世叔既是長輩,依舊執白子吧。」
「好。那我不客氣了。」許清渠捻了白子,落落大方的開了局。
依舊一個尖,一個長。
開局與上回一致。然而有別于上回許清渠輕敵的潰敗,這回他築城的同時也不忘殺殺齊洛藺前進的大軍。黑子被吞了三次,齊洛藺也不急不惱。只不過不再一味前進,而是迂回起來。
見齊洛藺的戰術迂回,許清渠心里更有些勝算,依舊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倒是齊洛藺黑子更加潰散,許清渠再下幾子後,黑子已經成了散沙分散棋盤四周。許清渠心里微微松氣,此刻的齊洛藺在他看來已是困獸猶斗。
身為看客的齊之禮看了忍不住唉聲嘆氣,比齊洛藺還急。好幾次就想上去幫著她落子了。
齊洛藺不急不躁,步步為營。面上的局勢也不知是在何時又有了峰回路轉。原本已築了長城的白子竟被黑子左右攻破,並有匯合全力一攻的架勢。
許清渠眼瞧不好趕忙著手補救,卻是顧此失彼,堵了西邊失了東邊,漸漸落在了下風。
這一局下了近一個時辰才分出勝負。最後許清渠輸的很不甘願。
比起他的不甘願,齊之禮到笑的甚為開心。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贏了,這感覺就是不一樣。想他與許清渠下棋,從來都沒贏的時候。終于由女兒替他扳回了一城。
正在收拾黑白子,齊家門外有人敲門,並傳來王媒婆的聲音。
齊家並不知道今天王媒婆要來,眼下齊之禮去應門,齊洛藺未免外人閑話丟了棋子就回了屋子里,棋盤殘局就由許清渠收拾,齊家阿爺坐在院里不動。
王媒婆見了應門的齊之禮,笑呵呵的問候了聲,並表明了來意。齊之禮听聞她是來告期的,忙請了她里邊坐。
薛氏得知王媒婆來了,也不在灶房待著。
告期事算大,齊家三位長輩一同在正屋里頭招待著王媒婆,並閱看了告期單子。
「這……這日子是不是有些急切了些。」薛氏看過單子上排的日子,有些難色的看王媒婆。
李家選的日子是十月初八,按著今日一算,是兩個月都不滿了。
王媒婆擺手,「齊家太太,你有所不知了。今年里就這個日子是頂頂好的。往下的日子沒一個十全十美的。要再選,就該排到明年三四月去了。」
「那明年三四月也是可以的。」做母親的想法自然能留得女兒一日便是一日,薛氏到真有些覺得還不如明年在辦。
王媒婆慣會看臉色,見薛氏這樣說齊家父子倆也沒支什麼聲,便說︰「我知齊家太太的意思,可是李家太太說了,她是真心里中意大姑娘,就想著讓大姑娘早些過門,指不定也能快些抱孫吶。」
李家的意思倒也是好的。薛氏猶豫的看著齊之禮和齊家阿爺,望他倆能說句話定個日子。
齊家阿爺看過日子後便沒有多話,這會兒也沒什麼說的。齊之禮本與薛氏一般想法,可听王媒婆的意思,也是覺得李家也是好意,便也沒了意見。
見家中兩位家長都沒什麼異議,薛氏只得也沒什麼意見就同意了。
王媒婆見請期之事已成,想著該說第二樁事情了。面上又端起笑,言語打頓的說︰「齊家老爺子,齊家老爺,齊家太太,其實今日來吧,李太太還托了一樁事想與幾位長輩商量。」
幾位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薛氏客氣的接話,「李家太太還有何事嗎?」。
「事情呢……是這樣子的……」王媒婆搓搓手,再一次在心里頭過了一邊說辭才續道︰「家里的二姑娘明年便要及笄了不是。」
看來事情是關于二姑娘的。薛氏不明所以,只能應了聲「是」,請王媒婆繼續說下去。
「李太太想求娶家里的二姑娘。」
齊家三人一愣,有些听不明白王媒婆的意思。
「李家太太是想為族里的子佷求娶我家二丫頭?王媒婆可知道是哪家嗎?」。薛氏想起了仲秋宴時候李家幾位夫人的對話,心想著或許是那幾位夫人的其中一位。
王媒婆臉上顯出尷尬的笑,但還是將話說了出來,「李家太太是想為家里二公子求娶家里的二姑娘。」
「什麼?」
齊之禮才飲入口里的茶就這麼全數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