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寶貝。」
他輕聲的喚著,把滿是鮮血的手往龍袍上蹭了蹭,之後附上她的臉頰,將她額頭前幾縷被汗水浸濕的發附到耳後。
「兮寶貝」這個詞,是慕語兮教他的,逼他這樣叫。權景陌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她解釋是︰掌上明珠,手中至寶。他覺得太直白,沒好意思叫過。今天,他第一次開口。
他有種要失去她的感覺。他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幸好,她挺過了拔刀。
「我在你身邊,你舍不得離開我。」
權景陌無助的呢喃著,像是說給她听,也像是在給自己的勸慰。
此時此刻,他不是個皇帝,而是個普通的男人。
不怪他之前不想要愛情,實在因為愛情,太磨人。
磨得他的心智,轟然崩塌,除了她,他竟什麼都不想想。
靜靜的在床邊看著她,認真的清理著她身上的血跡,權景陌對她細心照料。
一個晚上,除了太醫來送過幾次湯藥,沒有人來打攪他們。因為其他人都知道,現在的皇上,惹不得。
而確實,他們也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四王爺權景言軟禁了太後。
是權景陌提前布下的意思。
而御花園的大舞台處,滿滿都是尸體和鮮血,紀楠要吩咐人不留痕跡的清理。這個除夕夜,是漫長的,對于誰都是一樣。
而這個除夕夜的結束,意味著恐怖的一切將要來臨。當然。這一切取決于慕語兮是否能醒來。若醒來,公事公辦,權景陌勢必會懲治太後。因為她的三番兩次主使謀朝篡位,試圖改變皇室根基;若慕語兮沒醒,必定是地動山搖,權景陌必定想毀了一切。
太後的宮內︰
「權景言,你為什麼禁足哀家!哀家是太後!」
林婉儀大聲咆哮。
刀不是她刺進去的,她沒有暴露。
「太後,您歇歇吧。若不是皇兄。借我膽子我也不敢抓您。」
權景言站在一旁,機械性的回答著,如同行尸走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慕語兮。
「你給我跪下!敢這樣同哀家說話!」
林婉儀大吼,權景言當即跪坐在地上。
「你。」
林婉儀有些錯愕,平日里精神的權景言現在是這幅樣子。
她哪知,權景言是無心理她。
林婉儀深知自己這回是徹徹底底的敗了。弒君奪權這最後一計也敗了。敗在了慕語兮手里。
翌日,太醫院。
大年初一的第一個清晨,一切都該是喜氣洋洋的,而皇宮卻蒙著一層灰色,大臣們紛紛跪在御龍宮門前,想要知道除夕夜的事情皇上最終的定論。但是許久,都沒有人出現。
「皇上。」
太醫院里,紀楠站在病床邊看著皇上席地而坐。臉上疲憊不堪,卻還眼睜睜的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慕語兮。
「怎麼了。」
他蹙眉。提不上精神的口氣。
「大臣們紛紛跪在御龍宮門口,等著您的說法呢。」
「說法?告訴他們朕沒心情深調查。昨晚上這事,沒死人就算是好事,不然他們一個個都該成了舊朝老臣。但是,這事沒完,讓他們都回府給朕想,想他們跟太後有沒有什麼聯系,想不出被朕查出來的,就想想自己的腦袋該放哪。等慕昭儀醒了,他們回奏的奏折再給朕看。」
「皇上,那太後那.」
「先禁著。朕對她仁至義盡。」
權景陌無暇去想這些,他偏頭,看了看床上的慕語兮。昨夜她發燒,渾身滾-燙的厲害,急壞了他。今早這折磨人的小東西剛剛退燒,但他卻累得像是奪去了半條命。
「紀楠,你說她什麼時候能醒。」
再不醒,他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他現在表現上風平浪靜,但心里卻百爪撓心,他想殺人。他沒什麼理智了。
「慕昭儀吉人自有天相,會轉危為安的。太醫們說了,醒了就沒事了,況且匕首無毒,傷口不大,會很快就好的。爺,您吃點東西吧。」
紀楠急壞了。從昨中午到現在,快一天一夜了,皇上一點東西都沒吃。
「她餓不餓?她也好久都沒吃了。」
權景陌出神的自言自語。
「慕昭儀有藥頂著。也不費心,她會沒事。可是奴才怕爺您頂不住。」
紀楠沒見過自家爺這麼頹廢的樣子。從權景陌幾歲時開始,就算那時候林婉儀、權晚尊差點要了他的命,他也沒這麼消沉過。
「皇上,慕昭儀該喝藥了。」
一個老太醫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放著吧。你們都出去吧。紀楠,跟大臣們就按朕原話說。」
屏蔽了四周,權景陌起身,從桌上拿起了熱湯藥。
坐到床邊,含了一口進嘴里,俯身湊到了她的嘴角旁。
沒人知道,慕昭儀那麼多藥都是皇上像大鳥喂小鳥一般灌到她嘴中的。她喝不進去。
這是讓權景陌最害怕的事情。沉沉的昏迷。整整一夜了。
喂過藥,權景陌的口中苦澀難忍,但是卻不及他心苦的萬分之一。
「還有很多的事都等你辦呢。你不喜歡慕顯寧,不喜歡沈孝嫻,你起來將她們殺了,朕什麼話都沒有。」
「你怎麼這麼傻,擋那把刀做什麼,朕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你快點醒來,朕治你的罪,抗旨不遵。說了不許你來晚宴,偏來。」
「你要是就這麼一直睡著,朕該死在你前邊了。」
一句句邊臨崩潰的話語,權景陌語無倫次。他現在,真的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了。
「朕不在乎你是誰,只要你醒來,你有力氣,將朕殺了都行。」
死在她手上,總比死在陰謀和暗算里要強得多。
這麼久的相處,她一次次的讓人解釋不了的行為、話語,都讓有心的權景陌記住了,他也私下里問過一些人,發現嫁進宮前的慕語兮和現在的慕語兮確實判若兩人。他想過,也許她是冒名頂替的,甚至他想過也許她是來自一個未知的年代的,他天馬行空的想過很多,但是最終,他的決定是通通不理那些未知的事情,他只是想好好和她過日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