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青莽底上「馭劍于形,馭形于心。這兩句,與‘揮劍斬情,無首無尾’,相互輝映。」他薄唇輕啟,「只不過,這四句話,會因為練習者順序不同,而劍術境界不一。唯有一種,是絕佳境界。而其他,牽強附會而已,縱劍過度,便會走火入魔,功虧一簣。」
「我參悟的只是其中兩句,這般,會不會走火入魔?」凌勻昭凝眉詢問,憂心忡忡。
「不會。只習得其中任意兩句,效果是一致的。」他的語氣篤定。掌心因著她瘦弱而倔強的肩頭,而隱隱發燙。
「你是如何知曉這些事情?!」清澈的眼神,波光粼粼。
他的眸色,忽地一閃,緩緩放下了握在她肩膀的手掌,轉身,掩蓋住了神色。
「只是,一些契機,很巧合地發生在我的身上,僅此而已。你會不會認為,我擁有很多呢?」
「不會。」她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眸內的探究更甚。「既然以面具示人,那定是不可告知的秘密。我不會追問到底。」
「你追問過銀皮男子向北了嗎?」。
「他……追問過幾次。」她竟是以實話對答。
「追問過幾次?!為何不再追問我?!」他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眸。
「沒有理由。許是情緒上來,有些癲狂罷。」輕笑起來,許是自然,許是自嘲。
「呵呵。這般,你既然想知道,我是如何擁有馭雪劍且知曉馭雪劍的精髓,那你必須以你自己的一個秘密,來與之交換。如何?」
「交換秘密?!」
「正是。」
「好!」她重重地點頭,只是思考了一瞬間,甚至,都沒來得及細想。因著她太想知道,當年那些與娘親有關的任何事。而這劍,與她定是密不可分。「誰先來?」
他輕笑,「不如猜拳,一決先後!」話音剛落,凌勻昭已然做好了出拳的姿勢。
三局兩勝,凌勻昭險勝。因著最後一句,變換了手勢,不然,先講秘密的人,就是她了。總不能,把自己真得葬送出去?!
「甘拜下風。我的秘密,其實就是一個淒美的故事而已。」他輕笑著,卻是掩飾不住,其中的苦澀。「前提是,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去猜測,我的身份。或許有一天,我會向你,親口坦白。」
「好。我凌勻昭,還是會對得起朋友的。」
「呵呵。」他緩步,眼眸深邃,追憶起,那悠久而艱辛的往事。
「那是許久之前的事情。有一位出身官宦的富麗女子,容貌自不必說。她嫁給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野心勃勃,勢力龐大,卻是一個人面獸心的人,不鐘情,不專心。他處處留情,yin欲不堪。那個女子卻始終容忍他,包容她,甚至甘願為其承受孤苦之刑。而男人明知如此,卻是更加殘害與她,把她關起來,讓她與自己的骨肉生生分離。」
他的神色陷入了一片陰暗之中。眸子 亮 亮,仿佛,沒有焦點。
「好殘忍的男人……」
「這不是最殘忍的!」他聞言,緊緊握住了拳,眸光如鷹隼般銳利,「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狠厲起來,絕非一般!」
「我認為還好,至少,身為女人不能背負的東西,男人都可以背負得起。」
「那只是表面罷了!男人,永遠都是最為懦弱、最為無能的東西!」他忽地猙獰起來。
「你繼續,之後呢?」凌勻昭顯然無意與之爭討,且,似乎他要講的內容,總是能觸到他的底線,一向,他給她的感覺,都不是這般無常。
「之後,那個男人,又尋獵到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據說是天下第一美人。」
「天下第一美人?!」听到提及這幾個字,她的心頭,忽地一跳!
「他為了那個女子,甘願放棄一切,放棄他強大的擁有!背叛他的妻兒,只為和她長相廝守!」他哂笑,眉眼譏誚,「縱欲過旺的男人,秉性就是如此,怎麼可能改過自新?!連妻兒都舍棄的人,你認為,會得到幸福嗎?!那個天下第一美人,會和這種人在一起?!」他絲毫沒有覺察出她的神色異常,自顧自說下去。
「不過那個美人,竟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男人身邊奸佞之人甚多,美人許是為了自保,許是感覺愧對他的妻兒,竟是下嫁別人,嫁人之前,交付給她,這把馭雪劍,之後不了了之。而男人果然本性不改,依舊妻妾成群。」
「美人嫁給了誰?!」
「不得而知,听聞不久美人便香消玉殞了。而那個女人,還在痴痴地等著,等著他回心轉意,等著用自己溫暖的心,去融化那堅冰般的容顏。然。男人的女人太多了,那些女人爭風吃醋,明知她才是他的原配,卻愈加殘害。她先後生了五個孩兒,竟全部夭折。」他的眸色埋在陰暗里,正在一一吞噬,那些未曾閃耀的晶瑩。
凌勻昭默不作聲。
「第六個孩兒出生之時,她心疼不已。那時的她,已然沒有精力看著他長至弱冠,僅僅過了幾年慘不忍睹的生活,在對男人期許的掙扎中,她黯然逝去。死的時候,她的唯一的孩兒,都沒能侍奉左右,周身空無一人,多日竟是無人知曉。直到她的孩兒,獲許來看她,這才發現……」他低著首,良久,「眼睜睜地看著她流著淚的浮腫的笑臉,僵直的身子搖搖晃晃,即便是冰冷,即便是無望,她都沒有痛苦。」忽地抬起頭,神采異常,「那個孩兒,滿心變長滿了刺,他要去刺傷所有的人,男人,和他所擁有的女人……」
「他成功了?!」
「對,他成功了!他成功地運用計謀,甚至色相,將那個男人的所有女人,全部做成了他的娘親陪葬品!」他的眸子里,竟然是一片陰鷙的神采。
好熟悉的眼神?!腦海中立即浮出康泰安的陰鷙的眸子來。
「為何美人要把這劍交給他的妻子?」凌勻昭輕聲詢問,將他的思緒和無以抑制的情感,拉回來。
「這是把寶劍,世人罕有。練成馭雪劍,便是天下無敵!那美人竟是有這般狂野的心思!只可惜,她也是著了那個男人的魔道,甘願為其傾其所有。」
「你可知,美人的名號?!」她忽地聲音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