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並無回應,不過雲歌知曉他是听見的,便又說︰「嫁了你,我這一生便是你的妻子,會恪守妻子的本分,操持府內事物,所以,還請王爺能給我點時間。」
半響之後,她腰間一緊,是他的手摟了過來,耳際听著他開口︰「睡吧。」
雲歌心底微安,總算有了些進展了,這樣總比洞房夜的時候,吐了比較好吧?
次日,楚琰很早便起了,雲歌有所感覺,驟然之下,便要起身,卻被他按住了,溫聲道︰「時間還早,你先睡著。」
「那王爺你起這麼早,是要?」
「我有晨起操練的習慣,你歇著吧。」
他穿戴好了之後,便推門出去了,雲歌看著外面蒙蒙亮的天,抱著被枕愣了愣,王府內沒個長輩立規矩什麼的,所以她的確不需要早起,可若真偷睡的話,也有些不像話,還是起了∼算了。
白芍綠萼與紅梅,紫衫,銀蓮,蒼蘭等人依次走了進來,洗臉梳妝伺候著穿衣,白芍手巧,拿著那琉璃簪問︰「王妃今個想梳個什麼發式?」
「簡單些的。」
「那就流雲鬢好了,簡單而不失優雅,配上那件銀白色錦甚是好。」
雲歌恩了一聲,懶的耗費什麼心神。
口脂都逐一放在那,雲歌挑了抹淡色,這些口脂都是花瓣秘制的,嗅著散發著一種香味,價格昂貴,涂抹唇間,十分好看。
梳妝之後,便有人進來稟告,太後賞賜的四個美人過來請安了,雲歌私心想著,的確該立點規矩,便撐著點規矩到中堂去見了。
四位美人都進來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明枝嬌俏,金蟬出塵,柳落妖艷,崔雲溫雅,這四位倒真是集了四種類型,單看著便覺得十分養眼,看來,太後是動了些心思的。
四人朝雲歌福了福身︰「妾身給王妃請安。」
「有心了。」
雲歌神色淡漠道,看不出喜怒來,明枝迫不及待的開口︰「王妃,昨夜可歇的可好?」
明著問她,實際上問的是王爺,雲歌當做不知,淡聲回應︰「尚可。」
她的高姿態,也讓這幾個人都有些拿捏不準她的心思了,這四人名分未定,連句姐姐也不敢叫的,又正是大婚剛過,王爺縱然是日日歇在這,也是無可厚非。
而她們入了這王府,便是晉王的人,除了爭寵爭名分,便別無他法,可她們只是被個嬤嬤安置在了院落之中,不缺少吃穿用度,可誰會甘心如此?這會兒來拜見,一是為了見見這位王妃,二則是,若有幸能踫見王爺,在他面前露個臉,也是極好的。
雲歌抿了一口清水,掃了一眼那四人,淡聲開口︰「既然你們來了,那麼本王妃也要說下王府中的規矩,你們是太後賞賜過來的,名分的事,由王爺看著辦,切不可出現爭分吃醋的事,若是鬧出什麼ど蛾子,可別怪本王妃不留情面了。」
此話一出,那四個人面色都冷了冷,她語氣頓了頓,又道︰「至于請安,鑒于你們也都剛入府,不需要太嚴苛,三日一次即可,時間無需太早,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可跟明嬤嬤說。」
四人又稱了一聲是,她這番說辭,倒是讓那幾個有幸想試探她的歇了些心思,這個王妃不好糊弄,不過,也僅此而已,就算她現在能霸著王爺,可之後卻難說了,以後誰能得寵,那就看誰的手段了!
「好了,都知曉了話,那就退下了吧。」
她都開了口,四人便都起了身,正要退下,卻見楚琰從外面走了進來,外面已出了太陽,雪也在漸漸融化,楚琰著一襲白衣,墨發挽起,姿態高潔,面色冷淡,比那什麼第一公子卻要俊美幾分,叫人一時都看呆了。
雲歌站起了身來,見他臉上似有薄汗,便遞了個帕子過去,他接了過來,眼色掃了那四人一眼,那四位美人,個個看著他都面紅耳赤,嬌羞不已,恨不得他能多看著自己。
不過,他掃了一眼之後,連提都沒提一句,轉身便入了內室,吩咐侍女取水來淨手。
一貫服侍他的雪景與雪柔進了去,說是服侍,實則也只是打個水,將巾條什麼的放置好而已,他的確不喜歡旁人貼身伺候著,就連近身也是不願的。
楚琰進去了,那四美人還眼巴巴的看著,好似他會隨時從房內出來似的,白芍見此咳嗽了一聲︰「王爺王妃要用膳了。」
這意思是,讓她們離開了,四個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行了個禮,便退了出來,只是各自都藏著心思,且看以後。
楚琰出來時,已上了早膳,一些糕點與熬制的紅豆粥,用完膳之後,雲歌試探性的問︰「王爺,那幾個該給什麼名分的好?」
「你看著辦吧。」
他一句話便推月兌了。
「妾身想著,王爺還未收她們入房,就先不給名分了,如何?」
楚琰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道︰「怎麼,王妃難道想我收她們入房?」
「王爺說的什麼話,左右都是太後賞賜給你的侍妾,妾身只是為了王爺著想而已。」
「既然是為了本王著想,那幾個就都別管,本王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要,更厭惡一些心懷叵測的。」
雲歌心一顫,大概猜到他說的是誰,今個正好是秦雲珠入府的日子,他同意將人抬了進來,可余怒未消!像他這種性子,沒折辱她已經算好的了。
想到這,她對秦雲珠的厭惡之心便淡了一些,且看著她以後,在府內會作出什麼ど蛾子來。
「那雲珠入了府,該安置在何處?」
「荷花苑。」
雲歌嘴角勾了勾︰「是。」
這荷花苑地處偏僻,離主院更是遠,看來,他果真對雲珠厭惡之極,想來,當初她自褪衣衫,自薦枕席,只得了個侍妾的身份而已。
之後,秦雲珠果然由一抬小轎從偏門入了王府,她頭已梳成了婦人狀,可這臉卻依舊十分稚女敕,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能成熟到哪里去?身段也就剛長成而已,怎麼就有這個本事,故意月兌了衣服,上了他人的床?
「見過姐姐。」
2
她小聲道,算是請安了,白芍立在一旁冷聲道︰「四小姐,你該稱小姐為王妃。」
「是,見過王妃。」
她倒挺識時務,面上也沒有什麼憤憤不平的表情,雲歌看著她,心緒有些復雜,淡聲說了一句︰「起了吧,既然入了府,便是王爺的人,以後恪守本分便是了,來人,帶雲夫人入荷花苑。」
她稱她為雲夫人,雲珠便知曉她的名分已定,以後就是雲夫人了,心下微安,不管如何,她已經是晉王府的人,也是他的女人,想到那一晚上,她渾身都覺得顫抖,也不知自己如何會有這樣的勇氣,做出那樣的事來,她入了那廂房,將衣衫褪去,才朝他身邊一躺,他卻醒了!
身上彌漫著酒味,可那雙眸子卻極冷,直接將她推開,一雙手卻覆在了她的喉部!她真的以為她會死,正巧外面傳來一聲驚叫,有人將門推開了,他便自顧自的起了身!
可到底算是跟他有了關系,縱然大婚在即,也不得不要了她,只是她將這個大姐徹底得罪了,不過,她是甘願的,一眼便淪陷,不管如何,能當他的女人就成,就算不是側妃也無妨,府內才一個正妃,還有兩個側妃的位置虛置著,她是有機會的。
雲珠出去之後,白芍暗唾了一口︰「真是下賤胚子,見到小姐,竟一點都不羞愧。」
她罵的果然狠,雲歌撫了撫微疼的眉頭︰「白芍,這種話莫說了。」
屋內,紅梅,紫衫,銀蓮,蒼蘭幾個都站在那,雲歌掃了一眼,白芍沒好氣的說︰「小姐,奴婢只是氣不過而已,不過那荷花苑地處偏僻,又是王爺親口下令的,她住在那,也正好合適。」
雲歌神色顯得有幾分慵懶,淡聲道︰「好了,我有些頭疼,先去睡會,若是王爺回來了,再來告訴我一聲。」
綠萼跟著進去了,服侍雲歌躺了下來,低聲在她耳際道︰「小姐是故意在那幾個丫鬟面前說那幾句話嗎?」。
「你果然聰明,你多看著些,有誰跟院子外頭的人接觸。」
「奴婢明白。」
她退了出去,雲歌按了按微疼的頭,心底卻想著,也不知她那個好四妹听到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秦雲珠到了荷花苑的時候就知道這情況了,地處偏僻,那臉立即就沉了下來,不同于秦雲歌嫁入王府之後,陪了那麼多的丫鬟,她一個侍妾,只允許帶個兩個丫鬟,紅杏與秋嫣,都是自小便伺候她的,十分忠心。
秦沛山因為這事惱怒她,置辦嫁妝的事便也沒管了,白氏接手府內事宜不久,之前又只是姨娘,身上多少是有些銀兩,可也不多,便都都給了她,算是嫁妝了。
她人是明嬤嬤安置的,也分撥了四個丫鬟過來,還有個粗使的嬤嬤,原本在侯府,她是庶女,所使喚的丫鬟也就這些,所以,她倒沒表露出什麼來。
只是跟明嬤嬤說話的時候,將手腕中的玉鐲子取了下來,露出羞澀的笑意︰「嬤嬤,小小東西,不成敬意。」
明嬤嬤眼皮子一抬,笑了起來︰「雲夫人這個是干什麼?老奴怎麼能收你的東西呢?」
「明嬤嬤何必這麼客氣?您是王爺的女乃娘,便是這王府中的半個主子,誰不敬重著您?以後還要仰仗著嬤嬤以後多多照顧了。」
明嬤嬤也沒再客氣,收了下來,言語之間倒顯得親近了幾分,囑咐了幾聲之後便走了,紅杏有些好奇的問︰「小姐,你怎麼對這個明嬤嬤這麼客氣?」
秦雲珠的臉色沉了下來,呵斥道︰「你懂什麼,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位嬤嬤在王府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你真以為大姐才剛嫁過來就能只手遮天嗎?紅杏,你要記著,以後對這位明嬤嬤要敬著些,知道嗎?」。
「奴婢知道。」
一旁的秋嫣插嘴說了一句︰「可是,奴婢打听到的,這位明嬤嬤雖然頗受晉王敬重,可她膝下有一女,名換做明寶珠,是當做嬌小姐養著的,對了,還有太後賜下四位美人。」
秦雲珠眼底劃過一絲狠辣,手掌緊握了握,冷聲道︰「該著急的人可不是我們,該是哪位王妃才對,我們好生在這住著。」
紅杏有些不滿的說了一句︰「可這荷花苑」
「放心吧,就算在這,我們也能生活的好。」
在阮氏手下,她都能活這麼久,在這也是一樣,她走出了這一步,就不會後悔,就算現在情況不算,她也能將日子過下去,因為她離楚琰更近了一步!
雲歌起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紅梅與紫衫伺候著她起身,抹了把臉之後,雲歌問︰「王爺回府了嗎?」。
長著一張隻果臉,笑起來有個小酒窩的紅梅軟聲應答︰「回了,去了梅林,並未過來。」
雲歌恩了一聲,朝她看了幾眼,躺了會,頭疼的癥狀好些了,朝外看去,回廊之中已經點起了燈籠,雪化的差不多了,一股冷風吹來,雲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這麼睡了兩三個時辰,一整天便睡過去,心底多少便覺得有些虛度光陰,困于後宅之中,便懶散了起來,實在愧對這逝去的時光。
深度唾棄了自己之後,便叫喚人準備晚膳,白芍問了一聲︰「要不要等王爺過來?」
「不必,若王爺來了,再讓膳房內準備一份。」
膳食擺上了之後,楚琰沒來,不過,雲歌派人去叫了小六,他一整天都沒過來,楚琰給他請了先生,教他習文,這會才得空呢,一來,就對著她撒嬌抱怨了起來︰
「姐姐,你看我手指頭,疼。」
雲歌忙拉過來瞧了瞧,果然有些青了,用手揉了起來,吩咐白芍去拿了熱水給他泡泡,要加了些藥材,那小女敕手看著才稍微好了一些。
「你才這麼小,連筆都拿不住,怎麼弄成這樣?」
「夫子教學,一整日便讓我寫字,有十個呢,我早就認得了,只是不會寫,夫子讓我每個抄寫好多遍。」
雲歌皺起了眉頭,輕聲道︰「這事得跟你三哥說,你還小,這麼寫對手指有損害,小六這麼聰明,認識那麼多字就行了。」
「還是姐姐對我好。」
小六笑了起來,抱著她蹭了蹭,乖乖的坐在一邊吃飯,雲歌給他夾了些葷食,沒有楚琰在,兩人相處起來更溫馨了些,用完膳之後,雲歌甚至還拿出書來,給他說故事。
大多是精怪故事,只是舍去了情愛的部分,多了些趣味的地方,小六听的入迷,外面天冷,他則窩在雲歌的懷中,在外間的軟榻上,頭擱在她的膝蓋上,嗅著她身上的幽香,听著那溫軟的聲音,小六的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竟漸漸的睡了,只是,手還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
楚琰進門之後,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面,她低頭的樣子十分溫柔,恍若有光,只是看著,心底便覺得溫暖了起來,生在帝王家,他與小六都不曾感受過這種溫暖,這也是小六喜歡纏著她的原因吧。
過了許久,雲歌才察覺到他的存在,驚了片刻,卻起不來身,楚琰朝她示意讓她不必起身,朝她走了過去,俯身將他抱了起來,交給了門口候著乳娘,淡聲道︰「好生照料著,切不可有任何疏忽。」
「是,王爺,奴婢明白了。」
門被關了起來,雲歌想要起身,卻被他按住了,他上了軟榻,竟也學著小六的樣子,將頭枕在了她的膝蓋上,雲歌嚇了一跳,不知道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又不能讓他起身,覺得尷尬的很。
從他仰躺的角度的看著她,有一種明媚的美,身上的那股幽香更是滲入心脾。
「把你剛剛跟小六說的故事,也給我說一遍。」
「什麼?」
雲歌有些沒反應過來,貌似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只是覺得別扭了。
「我要听故事。」
雲歌哦了一聲,已經不需要書冊,也能將故事說了個大概,聲音輕柔悅耳,楚琰甚至拉著她的手,將之擱置在了腦門處,又淡聲說了一句︰「頭有些疼,替我按按。」
雲歌︰
所以她成小丫鬟了?口中雖月復議著,可還是十分盡心的幫他按捏了起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力道拿捏的還算到位,夜色有些靜,外面連呼吸聲都听不見,也無人敢進來,雲歌口中說著故事,手還得幫他揉捏!
半個時辰之後,她不僅口干舌燥,就連手也都酸軟了,而楚琰閉上了眼,似是睡著了,雲歌這才敢細細盯著他看了起來,他是個極俊美的人,這是她很早就知曉的,就算他老了也是,上輩子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煞氣,女人仰慕他,卻又害怕他。
原本上輩子遙不可及的人,今世卻纏在了一起,他甚至還臥枕在了她的腿上,看著如此無害,叫人生出一種荒謬之感,她漸漸的也痴了,到底上輩子,是不是她的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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