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辣你吐出來不就成了,干嘛非撐著吃完一整塊青椒?」念兒不可思議的張了張嘴道。
慢慢的歌吟止住了咳嗽,可白皙的皮膚仍舊紅斑點點,他沙啞著嗓子道︰「漢禮上不是說吃了的東西吐出來就是對主人的不禮貌嗎,所以……歌吟忍著吃完了。」說話間他的眼楮還濕漉漉的。
曼紗華看著他真是哭笑不得,「若你不能吃辣,為何方才還要夾青椒呢?」
「……」他哪里分的出什麼是青椒什麼是菜葉……每次吃飯都會說一句不吃辣其他都吃什麼的,誰知被辣到是這樣的滋味。
「歌吟,你是哪里人?」曼紗華道。
歌吟一滯,忙的又咳嗽起來,曼紗華凝眉拍著背,道︰「拿茶來。」
念兒將茶呈上,歌吟飲完,眼珠一轉道︰「本公子是天淵國人,嗯,就是寧京城你知道嗎?」。
曼紗華一听是天淵國,忙激動的點頭道︰「知曉,寧京城是天淵的京都,著哥哥就在天淵。」一提到淵著,她的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眼中放著光彩。
歌吟看出了她微妙的變化,便問道︰「哦?你去過?」
曼紗華如實的搖搖頭道︰「不曾,不過再過三年……我就會去了,著哥哥會接我去。」
歌吟放下了碗筷,看到她眼中的迷茫無措,卻不知是從何而來,那個站在萬眾矚目高台上的巫女,與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曼紗華,真是相差較大。一個看似堅不可摧,另一個卻看似孤寂柔弱。
他忙別過了眼去,問道︰「哪些菜是不辣的,我可以吃的?」
「真饞!嘿嘿。」念兒笑著,將不辣的菜色全部都換到了歌吟面前。
一桌的菜,曼紗華很少動筷子,就連專門為她煲的湯,她也喝的很少,像是怎麼也提不起食欲的樣子。
念兒也時常擔心,四年了自打淵著走後,沒人看著她吃飯,往後的每日都是如此,只是每次她的飯食上,念兒都會注意很多,盡量讓每一份飯菜都呈現出香甜可口的樣子,讓她多一些食欲,然後再多吃一些。
「巫女,把這碗湯喝了。」念兒用著少有的命令的口吻對曼紗華說道。
曼紗華凝眉道︰「好飽了。」
念兒不依,「這樣連吃素的和尚都不如,方才您就沒吃幾口,快把這湯喝了,喝了奴婢就不再說什麼了!」
曼紗華自知念兒關心自己,她只好硬著頭皮接過瓷碗,用勺搖著喝著,喝了還未有三口,便捂著嘴下了飯桌。
「怎麼了?」吃的正起興的歌吟看著突然離席的她疑惑道,便也放下碗筷跟了過去。
曼紗華扶著大槐樹作嘔不止,嘔了半響也未吐出些什麼東西,只是一味的干嘔。一旁端著湯碗的念兒急的都快哭了出來,「巫女,對不起,念兒不該逼您喝這個的,巫女……」
歌吟看著曼紗華扶著大槐樹的左手虎口處紋著一只曼珠沙華,妖嬈似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而後將懷中的手帕遞給了曼紗華,她接過擦了擦嘴道了聲謝謝。
歌吟看著湯碗撓頭道︰「這是怎麼了?」
念兒哭喪著臉,看著瓷碗中新鮮美味的鴿子湯道︰「巫女自打呈了巫女這一位子,便秉承著巫女守則,食不吃葷腥,原先還好一些,到後來就一口也吃不下了,吃什麼吐什麼,你說,巫女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一些大補的東西,怎麼才能有精神嘛!」
「我瞧瞧。」歌吟看著那碗湯,然後端了過來,嘗試了一口,拌拌嘴,覺得沒什麼問題啊,很鮮的鴿子湯,最主要的是非常的可口,果然巫女的菜食和一般人的就是不一樣,方才在飯桌上也未曾見到這碗鴿子湯。
嘗著嘗著,一碗鴿子湯就這樣被歌吟吞沒了。
念兒拍了一把歌吟的手臂道︰「誰讓你喝的!這是專門做給巫女的,其他人不能食用!」
歌吟一臉無辜的看著念兒道︰「我喝都喝了,難不成你要我吐出來?」
念兒白眼一翻決定不要理他,若不是有巫女在,她非得拔下他的面具看看,著面具下面的人究竟長個什麼樣子,跟個小姑娘似的,貫會撒嬌黏著巫女,和她搶巫女,除了著貴客,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夜,漫長,孤獨,能覺得溫暖的無非是天空中的那輪明月了,歌吟乘著眾人都休息,便獨自一人翻身上了屋頂,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著沁黃的圓月,一看就是一整夜。
次日,曼紗華帶著帷帽踏入賓來殿的偏殿,見房門還緊閉著,便揚聲道︰「起了嗎?」。
房間內久久無人回應,曼紗華又道︰「不說話我可推門了!」
「吱呀」,木門輕輕的便打開了,房間里靜悄悄的,他該不也是不辭而別了吧!曼紗華想到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歌吟!」
她的腳步頓在了最外圍的紗帳前,隔著紗帳看到里面的人**著胸膛,單手乘著頭顱,面具不知何時被他取下,只見層層帳紗中他妖魅的容顏,往下看去**的胸膛旁隨意的搭著紅衣的一邊……
驀地,歌吟翻身繼續熟睡,曼紗華忙回過神來,抬手擦擦口水,高聲道︰「起床用午膳了!」
歌吟一個機靈從床榻上反彈了起來,喃喃道︰「練功了,練功了……馬上就起。」說罷他又倒了過去,曼紗華見他衣衫不整也不好進去,只好等在層層帳紗外,片刻歌吟又彈了起了,熟練的穿好衣袍,戴上了面具,一旁的宮人伺候了洗漱,一切完畢後,這才精神抖擻的隨著曼紗華去了巫女居。
今日的飯桌擺在大殿中,食桌上只有曼紗華,和歌吟兩個人,桌案上仍舊是一桌子的菜,歌吟拿著筷子,看著一旁盯著自己的凶神惡煞的念兒,忙放下了筷子道︰「念兒姐姐不坐下來吃嗎?」。
念兒沒好氣的回道︰「吃你的吧。」
曼紗華從內殿抱著白鹿走來,掩嘴笑道︰「念兒不得對歌吟無禮。」
而後她白鹿交到了念兒的手中,自行坐下,問道︰「吃啊,怎麼不吃了,今日我特地吩咐了御廚不要做帶辣味的菜,並且還多做了幾樣你愛吃的菜色,嘗嘗味道如何。」她一臉期待的看著歌吟。
歌吟舌忝舌忝嘴唇,苦澀道︰「我最親的大伯都不知道我喜愛吃什麼菜,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
曼紗華抿著嘴唇雙手支著頭,看著桌上的飯菜道︰「昨晚看你吃油麥菜吃的最多,便知道你喜愛吃這個菜了,所以今日吩咐了御廚多做幾樣有油麥菜的菜式,快嘗嘗。」
歌吟點點頭拿起了筷子,一邊夾著菜一邊道︰「油麥菜香甜可口,從今往後便是我最喜愛的菜食了。」說罷,他往嘴中塞了一大口油麥菜,一邊咀嚼著,一邊滿足的笑著。
曼紗華嘟著嘴,道︰「原來你以前最愛吃的不是油麥菜啊……我會錯意了……」
歌吟但笑不語,只管吃著手下的飯菜。
日子難得過得有趣起來,曼紗華笑盈盈的看著這個誤入禁區的人吃光御廚做的所有飯菜,她終于覺得吃飯也是一件極其享受的事情。
午飯後,歌吟自行回了賓來殿,曼紗華則是戴著帷帽悄然去探望臥病在床的國王。
剛行到靜心殿時,見門口無人看守,正好也不用露出巫女的身份了,她竊喜著正準備入殿時,不巧听到薛乾坤的聲音從殿內傳出,「讓他吃下了嗎?」。
「嗯,吃了,這兩天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讓王上服用著丹藥,想來是快醒了吧。」這是女子說話的聲音,她忙想起,那日念兒對自己的說的新來的一個女子,叫什麼來這……好像是叫蘭慧……蕙蘭?如果不錯的話應該是她。
「能醒便好。」薛乾坤道,隨後他又壓低了聲音伏在蕙蘭身邊低語道︰「蘭兒,這些天不要听那些宮人們亂嚼舌根,放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曼紗華整個人都快貼到了門縫上,才听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蕙蘭忙推開了薛乾坤道︰「藥師是知道的,我只是迫不得已,況且我的名字並不叫這個!日後還請藥師自重為好。」
薛乾坤的手僵在了空中,他略微尷尬的放下了正要做出摟抱姿勢的手臂,輕哼了一聲,準備向外走去。
曼紗華听著不對勁,忙身影一溜,躲到了一旁的大花瓶後。
薛乾坤前腳離開,蕙蘭後腳便回了宮殿。
曼紗華看著走遠的兩個人心中呼了一口氣,便起身向寢殿走去,誰知剛現身便被守殿的花甲衛士抓了個正著。
「巫女金安!」兩名花甲衛士雙手抱拳道。
她向後一退,捂著心口道︰「你們嚇死我了,從哪里冒出來的!」
「回稟巫女,我等方才是被薛藥師遣去搬花了,適才才回來。」
「搬花?搬什麼花?」曼紗華疑惑道。
花甲衛士躬身道︰「回稟巫女,是之前沈氏姐妹送來的幾盆夜來香,現在蔫了,薛藥師說礙眼,讓屬下搬到一旁給扔了。」
「夜來香……」曼紗華輕聲念道,然後跨進了國王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