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模樣可憐,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的無辜,又想起那日在東夏國見到曼紗華的樣子,想到往日中意映便是這般裝著可憐純真無知,差點連自己都被欺騙了,暗地里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他猛地俯子,反手掐住了意映縴細的脖頸。
「別以為救過本王,你就可以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了,想死,本王可讓你連一絲白骨都不剩!還有你身後的人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
意映被捏的喘不上氣來,她驚恐的睜大眼楮看著平日里待她百般依順的淵著,心底的涼意一點一點的蔓上,淵著猛地松了手,道︰「活著,代表你對本王還有一絲利益可圖。欠你一條命本王自會還清,你欠她的本王也會連本帶利的討回。」
他出了房門,侍衛又將重重的大鎖扣上,意映跌坐在房內,突地迸發出驚天裂地的哭喊聲。
淵著再次睨向四周,樹影微微一動,一個黑影閃過。
意映被軟禁的第五日,寧京城紛紛流傳著清王最近戀上了一個怪癖,囚禁了一個貌美的女子,說是非要看看這女子不吃飯能堅持到幾日,不吃不喝最後可以瘦到什麼程度,若是能掌上起舞,那是最好不過了。
只不過這女子怕是不能掌上起舞了,在不吃不喝的第五日女子就已經下不了床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眾人都以為這女子怕是撐不過第六日了。
第五日夜幕已降,淵著依舊穿著素白的袍子坐在正殿中,讓人備好糕點,溫著酒,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喜樂站在一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擔憂道︰「主子,萬一沒人來呢?」
淵著單手輕輕扣著桌案的邊緣,他抬起深邃的眼眸,沉聲道︰「那就關到她餓死為止。」
「王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王爺答應了他要來府上喝酒的,不知王爺還歡不歡迎?」小斯上前來報。
喜樂面露喜色,忙道︰「主子,來了!」
「去請。」淵著道。
遠遠的他便看到,小四穿著往常的那副富貴的模樣,眼中閃爍著商人的精銳,哈哈大笑著走上大殿來,俯了俯身子道︰「在下不請自來王爺不會不歡迎吧?」
「看座。」他吩咐道。
小四嬉笑著將手中準備好的綢緞交到了喜樂手上,屈身坐下「謝謝。」
「喜樂倒酒給小四爺。」淵著坐在上方,面色是一貫的冷清,讓小四難辨喜怒。
小四端著酒杯嘗了一口,不由得皺起眉頭,淵著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小四拱了拱手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拍手稱贊道︰「不愧是清王府,這陳年的酒除了皇上的宮中,怕只有你這有了。」
淵著清淡一笑,他將修長的中間搭在酒杯的杯沿上,輕輕轉動著,「這酒是先王朝人釀的,味道獨特,如今王朝已滅,這酒也隨之消失匿跡,本王可是花了重金尋了百人才求得十壇這種酒,小四爺品的如何?」
小四放下酒杯應笑道︰「不錯,味道極其醇正,滿上。」
「喜樂倒酒。」淵著道。
十壇酒如飲水一般讓小四一人通通飲下,期間上了五次廁所,喝了兩杯花茶,十壇酒飲下,小四的身子依舊坐的筆直,眼眸中閃著的還是那抹商人特有的精銳,面色不改說起話來條條有理。
淵著贊道︰「千杯不醉,好酒力。」
「清王謬贊了。」小四站起身子拱了拱手笑道︰「清王既然能把先王朝的十壇酒賞給小四,想必清王已經知曉一二了,明人不說暗話,那麼清王引在下到府上來,打算何時把妹妹還給在下?」
淵著把玩著茶杯,若有所思道︰「你叫什麼?」
「王騅。」小四收了一貫的嬉笑,看著淵著問道︰「你是從何時起察覺出了我的身份?」
淵著招呼喜樂道︰「給王姑娘送點吃的進去。」
「是。」
喜樂退下後,淵著拍手道︰「好一個王朝後代,王朝沒落,上官老將軍乘勝追擊,將王朝一黨全部殲滅,只是沒想到還留下了你們兄妹二人。」
小四但笑不語,淵著看著他的面色平靜的一如什麼事也未發生一樣,當真是深藏不露。
「一幅‘南城之戰’被你掛在了殿中最顯眼的位置,日日警醒著自己不要忘了滅族之仇不是?」淵著單手叩著桌子淡淡道。
小四面色難得露出一絲慌張出來,「清王果然才智過人,既然清王都猜出了事情的始末,當初舍妹對曼姑娘犯下的錯全由我一人承擔,要殺要剮王騅悉听尊便!」
月色沉靜,蟬鳴聲不斷,淵著停了叩桌子的手指,他道︰「上官擎蒼的死,上官一族的滅門,這筆賬是算也算不清的。」
此話一出小四徹底慌亂了,就連上官家的事他也全全知曉,當時他不是應該落崖被救,躺在床榻上養傷嗎,上官家的事他原以為只有自己知道,不想他也被人算計了。
「王騅!」突地門口傳來一聲憤恨的怒吼聲,上官錦身著低調的暗紫色長袍沖了進來,「你害我上官滿門被滅,投毒至我父親枉死,今日我當與你算個清楚!」
「上官將軍?」小四轉過身來,微微詫異,上官錦眼眸發紅,雙手握住劍鞘,怒目圓睜的盯著小四。
小四再次轉身回去,他看著坐在高位上的淵著,雖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可心底下到底盤算著什麼他卻不知,「清王這一石二鳥當真是算的精妙無雙,王騅認栽,但!」小四特意壓重了這個「但」字,他轉身面對上官錦,眼中全無愧疚之意,反而是一種無法言語的釋然。
「但上官擎蒼將王朝趕出天淵不說,還將剩余的將士逼上絕境,將王和王的夫人還有襁褓中的嬰兒逼入祁雪山,守護王的數百將士被淹沒在雪崩中至死,大伯帶領著眾人在南城的城樓上被你們活活燒死,這難道就不該還嗎?」。
淵著端起茶杯輕輕押了一口,突覺得茶水頗涼,不由得皺了皺眉,一旁站著的丫頭忙換了一杯熱茶遞上。
上官錦拔出腰間的長劍搭在小四的脖頸上,眼中亦是決然萬分,他森然道︰「家父是咐了聖命在身,逼迫你家破人亡的是先皇,與家父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把這賬算到上官一族的頭上!」
小四冷笑一聲,「人是你父親帶兵殺得,名譽是你父親班師回朝得的,你上官家的榮耀是踩著王朝人的鮮血染紅的,這筆賬你上官家逃月兌不了干系,天淵國的狗皇帝亦是該死!」
「你!」上官錦手臂微微用力長劍向著小四的脖頸沒入了幾分,小四站的筆直不躲不避,反而面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淵著將手中的茶杯拋出,不偏不倚剛巧打到上官錦的手腕,長劍應聲落地,「王爺你這是作何!上官要手刃仇人王爺別攔著!」
淵著緩緩起身,他漫步行到上官與小四之間,道︰「上官一族被滅也不全是王騅的計謀,皇兄想收回上官家的兵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李衛錚和李方破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上官別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智。」
上官錦攥著拳,這仇他到底該找誰去報……
「你方才為何不躲?」淵著看著小四問道。
小四嬉笑的伸出手去模了模方才被割破了的脖頸,道︰「我不會武功,怎麼能躲的開上官將軍的劍,若不是上官將軍手下留情,小四怕是要做上官將軍的劍下亡魂了。」
「少賣關子!」上官錦厲聲道。
小四再次大笑,他攤開手道︰「我料定王爺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就死,既然清王將好茶好酒備好等著在下來入套,那在下還有利可圖不是嗎?我為了自己的妹妹迫不得已入府,清王又是為了什麼逼我現身?」
「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淵著背過身去淡淡道︰「否則你也不會安排王意映特地守在斷河涯下救了本王。邪族與天淵戰事將近而你卻用綿薄的力量去支持邪族。」
「王氏的天下已經過去,你現在想做的只是報仇而已,上官老將軍你已動手解決,而當時鼓動父皇殲滅王朝的人是李衛錚。李衛錚麾下的人也不少,皇兄登基以來李衛錚教唆皇兄做下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如若想報仇本王可以幫你達成。」
小四回身坐在了木椅上,大笑道︰「王爺的意思是想讓在下助你篡位?」
淵著淡淡一笑道︰「王氏真會說笑,若你想將天淵換成王朝那才真是謀朝篡位,而本王只是名正言順的繼承先皇的聖旨,朝中現在被李衛錚攪弄的渾濁不堪,百姓民不聊生,而本王的母後,先落微皇後主張的是以德治天下,不似皇兄現在這般殘/暴,那你覺得天下百姓是更信服已經滅了的王朝,還是更信服本王多一些?」
小四沉吟不語,他看向上官錦,而上官錦正怒視著他。
上官撿起地上的長劍放回劍鞘,悶聲道︰「與其助你復王氏之勢,不如助王爺一臂之力除了那暴君,殺了你我共同的敵人李衛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