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與曼紗華來說,是她的親人,是看著她長大的人,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皇女乃女乃從小就很疼愛她,他們都是自己的親人啊!
為什麼……
這世上她最後的兩個親人都去世了,與東夏國最後有關的人也沒了。這幾年她一直以為南王和皇女乃女乃還安好在今肅,每年的生辰她雖不過了,南王可還惦念著要給她送生辰禮物。
他說過他每一年都要送自己生辰禮物,這幾年他雖不能親手送她,她總會親自去拿的。
她駐足停在了一塊無人的江河邊,雙腿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她朝著江水放聲的嘶喊,為什麼,為什麼,七年多以前,時間與他們大婚那日剛剛吻合,是淵著殺了他們嗎,淵著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一個東夏國難道還不夠嗎!
「天啊!為何要如此殘忍,這*是報應嗎?整個東夏國……為何要留我一個人……」她仰著頭,淚水還是從眼角中流了出來,白皙的面容因為撕心裂肺的哭喊顯得更加蒼白,雙眼紅腫,眼前淚意朦朧,可盡管如此她還是能清楚看到雲彩外的碧空。
這世界上沒了一兩個人,這天仿佛都是如此,不會因為誰不在了而為誰哭一哭掉一滴眼淚,淵著便是如此狠心之人嗎,他就從未想過自己知道了這一切怎麼能承受得了。
東夏國滅了,家人族人被屠,他瞞著自己做了這一切,南王皇女乃女乃沒了,他也瞞著自己,他以為他是誰,他何德何能替她決定一切!
「啊……」她放聲嘶吼,烏鴉聞聲而來拍著翅膀,圍在她的身側發著淒涼的聲音,。江水向東流,風從西南方吹來,她的魂魄該歸往何處……
她一直以來都將東夏國被屠的事放在腦後,試著不去想,不去恨,她以為時間久了,那些仇恨可以磨得淡一些,畢竟他是要做帝王的人,她能拿他怎麼辦,難道她要做天下的罪人,殺掉一個即將登位的明君,她還能怎麼辦。
曼紗華垂下了頭,雙手緊緊的握著,身子在發抖,一直都在發抖,如今南王與皇女乃女乃的死,徹底讓她驚醒,淵著是殺害她全家,殺害她族人,屠了她國的仇人。
這將近七年多的日夜,她怎麼能和仇人同床共枕,她的心如何安,九泉之下,她的族人怕是都在詛咒她……
原來這就是報應……
「哈哈……哈哈」她痴痴的笑著,是她自作自受,狠不下心殺了他,才釀成今天的結局。
她慢慢的站起身子,看著前面的江水,一波一浪似時間匆匆,她余下的生命還有幾何?
她緩慢的向前走去,只是想更清楚的看看這江水為何會流淌的如此匆匆。
「曼紗華!」一聲帶著怒氣的叫喊,讓她緩過神來,「你是想尋死嗎?」。歌吟穿著淡粉色的長袍,面容擰巴,猛地將她的肩膀一拉扯,讓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歌吟怒極了,從前的淡漠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撕扯著她的衣襟,朝後退去,離著江水遠遠的,「你是瘋了嗎?幾次三番尋死,幾次三番絕望,真不知我為何會愛上你!」
歌吟咬著牙,豎著眉,對曼紗華他只能是怒目切齒,卻拿她沒轍,「我愛上的是,從前那個有了困難,會勇敢面對的曼紗華,是站在眾人頂上,迎著陽光施展巫術的曼紗華,是那個笑盈盈的女子!」
「曼紗華,如果……如果和他在一起會讓你難受,那麼就離開他吧,我……我會一直在。」歌吟雙手抓著她的肩膀,鄭重其事的道。,
曼紗華的身子發軟,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一切才剛剛有了一些起色,為什麼要給她這一沉重的打擊,她搖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曼紗華,我帶你走,離開他,我們走的遠遠的好不好!」歌吟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痛,這是他深愛的女子,他怎麼能見得她如此傷心絕望,她絕望了,他也就絕望了。
他長臂一展,將曼紗華圈在了懷中,圈的緊緊的不放手,「我是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但他不可以,他放不下天下放不下手中的權利。他責任深重,他放不下他的責任。曼紗華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愛他什麼?愛他是你的青梅竹馬嗎?就因為這個我就輸了嗎?」。
歌吟鬢角間的梅花愈發的妖艷了,他眼圈泛紅,只想緊緊的抓住她,這個像蒲公英一樣的女子。
曼紗華哽咽,她搖著頭,淵著是她出生第一眼便見到的人,是他陪自己度過了整個童年,她的青春,她的故事幾乎都和他有關,她怎能不愛。
「我不知道……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解月兌,如何讓自己好受一些……」南王的死從今讓她心中生了一個梗。
「放棄他,但別放棄你自己,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歌吟驀地加重了語氣,他松開曼紗華,滿眼激動的看著她,「走……我帶你走。」
話罷,他牽起曼紗華的手,不管她願不願意便帶著她一路沿著江河奔去。
「小公子!曼姑娘!」身後三兩個將士看到兩人的身影,放聲呼喊道。
歌吟轉過頭去看,侍衛朝他們直直奔來,而他身側的曼紗華則有一絲的遲疑,歌吟加快了腳步,愈要帶著曼紗華施展輕功,那侍衛急急的又喊了兩聲,歌吟帶著曼紗華越跑越遠,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可情況緊急,那侍衛放聲喊道︰「軍中遭到襲擊,上官大將軍帶兵追擊,听說被困在無名城了,上官夫人受驚了,現在正是生產……王爺叫屬下喚小公子前去援助上官將軍,叫曼姑娘回去陪著上官夫人生產!」
「什麼!」曼紗華頓住了步子,歌吟拽了她一把,她仍是不動,她道︰「我不走了……我要回去。」
歌吟柳眉緊蹙,他急切道︰「那些都是別人的事情,你回去,免不得要面對他,為何你總是先想著別人,不先想想你自己!」
「歌吟!」曼紗華吼道︰「那是小雲啊,我的朋友,難道你要看著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我嗎,她不是別人,上官錦也不是別人!」
曼紗華咬著唇,眼淚總是來的不及時,在她需要堅強的時候,這淚就落了下來。
歌吟松開了緊握她的手,垂下頭,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話語,他道︰「對不起……方才是我太著急了,我們回去吧。」
臨到軍營里,曼紗華看著遍地躺著的是受傷的將士,軍營中亂糟糟的,將士急匆匆的將曼紗華領到了雲詩瀾生產的營帳里。
原來這都是真的,她在路上時安慰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淵著為了騙自己回來的手段,可她听到雲詩瀾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她就輸了。
「小雲。」曼紗華急忙走到雲詩瀾的床榻前,從城里請來的生產婆子圍在周遭,焦急的等待接生,一條一條帶血的布子被拿了出來,整個營帳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雲詩瀾看到曼紗華像是看到了一條救命的稻草,她緊緊的握住曼紗華的手道︰「錦他……他會不會有事……」
曼紗華替雲詩瀾撫著汗道︰「歌吟帶兵前去支援了,小四帶兵在別處放火,這招聲東擊西百試不爽,上官會沒事的,你就安心生產!」
「啊……」雲詩瀾捏著曼紗華的手幾乎捏成一個形狀來,她額頭上的虛汗不斷的往出冒,雲詩瀾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一口將自己的舌頭咬破,曼紗華忙將自己的衣袖挽起,她將胳膊伸到雲詩瀾跟前。
雲詩瀾痛的欲生欲死,面前遞過來的是什麼她也沒心思去看,一口張便狠狠的咬了上去,曼紗華凝眉忍著痛。
「夫人用力啊!」產婆把蓋在雲詩瀾腿上的毯子往上又揭起了幾分,「用力啊,夫人快出頭了!」
產婆引產,被染紅的棉布一張張的換下,
只听產婆朝著曼紗華大呼一聲︰「夫人大出血了!怕是難產……」
產婆只一個勁地喊著雲詩瀾使勁,曼紗華一只胳膊被雲詩瀾死咬著,另一只手緊緊的握著她,眼楮更是一刻不離的盯著她,若不是因為上官錦的事受了驚,雲詩瀾應該還有一個多月後才會生產,她一定不要有事。
產婆的話無疑是給她沉重的一擊,曼紗華的額間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同產婆一樣喊著︰「小雲加油啊!上官回來見到你和孩子該多高興,你一定要挺住!」
然雲詩瀾已經疼痛的昏厥了過去。
「孩子的頭已經出來,夫人再努力啊!」無論產婆和曼紗華怎麼喊叫雲詩瀾便是再沒睜開雙眼。
那咬著曼紗華胳膊的牙齒也漸漸的松開了。
產婆再三商議,決定將孩子從雲詩瀾的下面拽出來,這樣這個孩子還有生還的機會,不然可就是一尸兩命。
曼紗華咬著牙,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心里默默地祈禱著,產婆捧著孩子的頭,一點一點的將孩子拽了出來,在最後一刻,雲詩瀾突地睜開了眼楮,大聲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