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邪一兮急忙起身問道︰「什麼冰人?」
「就是一個冰人,我們把他攔在花海了。」
九尾狐狸道︰「一兮,去看看吧。」
木邪一兮點點頭,擦干臉上的淚花便向花海趕過去。只見花海中央似乎有一個物體在動,他的身上停滿了精靈,周邊還飛舞著許多精靈,花花綠綠的。
「你們快讓開。」她跑過去喊道,這樣下去都要把人弄窒息了。
話音剛落,精靈們「嘩啦啦」地飛走了,露出里面的白衣人來,竟然是玄心,他顯然被精靈們欺負得夠嗆,待她們一走,急忙深呼吸了一口氣。
「玄心,你怎麼來了?」
玄心緩了口氣,一臉嚴肅道︰「地獄岩出事了。」
「什麼?!」木邪一兮大驚,急忙飛身而去,玄心急忙跟上。二人這風風火火的倒是把周圍的精靈們嚇了一大跳。
地獄岩邊已經為了一圈人,除了族長跟諸位長老,還有許多的族人也在,不過都是男的,這種危險的地方,夕氏族人向來不讓女性參與,這些人里,木邪一兮看見了夕遙,幾月不見,他胖了許多,想是娶妻之後過得很好吧。
「一兮姑娘,你來了。」族長一見她便說道。旁邊幾人忙擠過去一些,給木邪一兮跟玄心空出位置來。
只見原本火紅的岩漿,此時卻成了純黑色,咕嚕咕嚕冒著泡如同沼澤一般,看起來還上漲了不少,比木邪一兮前兩天過來查看的時候至少增加了半丈。
木邪一兮心知一定是肥遺在搞什麼,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十日,熔岩便會漫到地面上來了。她得下去看看。
正欲飛身下崖,卻被玄心一把拉住了。
「你要做什麼?」他疑惑道,難道她看不出危險來嗎?
「我要下去看看。」
一旁的族長听她這麼說,忙勸道︰「還是別下去了,听到族人說這段時間一直有黑氣進去,也不知道是什麼。」
他不知道,木邪一兮跟玄心卻是心知肚明的,黑氣就是肥遺分散在各處的身體。此處夕氏族人眾多,萬一有什麼事不免要傷害到他們,木邪一兮也不再堅持。
「二哥,既然一兮也沒有辦法,不如就封鎖了這麼地方。我們再想別的辦法。」玄心提議道。幾個長老一听,也都覺得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族長點了點頭,一旁的天行長老便去傳達族長的指令。
很快,夕氏眾人便散去了,但是木邪一兮跟玄心二人卻沒有走。
木邪一兮看人都走遠了,便飛身道熔岩上方。雖然熔岩已是黑色,卻比之前滾燙百倍,站在旁邊還不覺得,此時到了上面,她只覺熱浪逼得她喘不過氣來,身體的水分都像是要流干一般。
「玄心你別過來!」她朝著崖邊正準備過來的玄心大喊道,他是冰雪之軀,肥遺的熱量他恐怕是沒辦法承受的。
玄心怔了怔,停下了。
木邪一兮在手中凝聚起一個巨大的綠色法球,只見法球顏色越來越深,她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吃力,等法球成為了墨綠色,她便扔了下去,就在法球接觸熔岩的一剎那,她急忙飛身離開。
頓時「啪!」道一聲,熔岩中心激起一大片岩花,頓時二人眼前便出現一個黑色的熔岩柱子,不斷地旋轉翻滾,像是十分難受一般,它甩出了許多的岩漿,頓時地獄岩便下起了黑色的岩漿雨,一時熾熱起來,木邪一兮與玄心二人急忙飛到空中躲避。
一炷香的時間後,岩漿柱便平息了下去,熔岩滾滾,除了輕微的波動與岩上一地的黑色石頭外,竟是毫無變化。
木邪一兮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這個法球凝聚了她九成的功力,怎麼會毫無進展。
「我來試試。」玄心說著便飛身到那熱浪中,木邪一兮甚至都沒來得及抓住他。
不過呆了片刻,他便匆忙地退了出來,渾身的衣物都濕透了,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他所站的地方,是一灘的水。
「你怎麼樣?」木邪一兮急忙問道,看他這幅樣子肯定是被灼傷了,她應該拉住他的。
玄心搖了搖頭,閉著眼雙手合十在胸口,整個身體頓時發出了微微的白光,片刻之後便恢復如初了。
「你還是不要去了。」他道。
「不行,既然我本身的法力不能消滅它,我用降神之力試試,決不能讓它害人。」木邪一兮說著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催動體內的靈力,經過幾次的使用,她已熟練了許多。
玄心擔心地看著她,他知道她用降神之力是會受到反噬的,但是卻不能阻止她,他的身後還有無數的族人,他能做的也只有事情過後給她療傷。
「啊……」木邪一兮突然痛苦地抱著肚子蹲了下來,她緊緊咬著嘴唇,蹲在以上一動不動。
玄心急道︰「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她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卻依舊皺著眉。
玄心急忙像她身上輸送靈力,便見她看起來稍微好了些,過了一會兒,玄心發現了不對勁,她此時身上的靈力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流向月復部,就連著他的靈力一進入她的體內也不受控制起來,甚至已經開始吸收他本體的靈力了。
他將忙撤回靈力,卻見木邪一兮更加地痛苦,咬咬牙又繼續將靈力送了進去。好在他靈力枯竭之前,她終于恢復了。
「怎麼會這樣呢?」木邪一兮喃喃道,她之前使用降神之力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你一定是身體虧損太嚴重了。」玄心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木邪一兮疑惑地看著他,她的身體有虧損嗎?為什麼自從玉豐門回來,她還覺得自己強健了不少。
「只是現在我們對肥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她嘆道,也許正如婆婆所說,肥遺已經有了保護地獄岩的能力。
「那就讓它呆著吧,族長已經封鎖了地獄岩,不會有人來了。」玄心說道。
木邪一兮點了點頭,只希望豐南錫永遠不要被肥遺所找到。
回到幻靈聖境,九尾狐狸一看見她便從月凝草地迎了過來,這次沒有精靈,只有她一個人。
「發生什麼事了?」九尾狐狸問道。
「熔岩變黑了。」
「黑了?」九尾狐狸詫異道,「怎麼會黑了呢?」
木邪一兮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只道︰「或許是黑魂太多了吧。」說著便轉身向她的閣樓走去。
九尾狐狸一聲不響地跟在她後面,直到看她進了屋才轉身朝著湖心島去了。
夕水天澗已近傍晚了,幻靈聖境還像清晨一般,竹樓是由六根十分粗壯的柱子支撐著插在湖岸邊,只有一層,但是對于木邪一兮一個人來說已經很大了。
她已經不記得這座竹閣有多久沒有回來了,記得上次還是在九尾婆婆踏出幻靈聖境之前吧。窗柩上已經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她一拂手將它抹干淨了。窗前的茶台還是走之前的樣子,她以前總是想不起來要將茶壺里喝不完的風露茶倒掉,此時打開壺蓋,果然半壺青翠的茶水。
舊茶被倒進了湖里,頓時就被碧色的湖水化開了。風露茶,是她父親的最愛,以前母親在世,他們二人總是坐在她現在的位置煮茶品書的。她走到一旁的書架上,隨手拿下了一本藍色封皮的書來,上面寫著「煉丹養氣術」,已是十分陳舊。那是父親為了與母親能夠同壽,特地尋了這種書來看,那時候母親還笑話他,誰知道幾年之後,竟是母親先走了……
她打開書,第一頁上是父親留下的筆墨,「乙未年于西湖畔取得此書,吾甚喜。」第二頁開始便是各種各樣的詳細的煉丹法子,但是父親最終也沒煉出一顆丹來……
想起以前的種種,木邪一兮會心一笑,把書放歸了原位。重新坐到了窗前,從茶台上取出了一些茶葉,放進了茶壺之中,又用法術從湖里舀了些水上來,點燃了茶壺下面那個精致的小爐子。若是在以前,她是絕對沒有耐心來煮茶的。
「咕嚕咕嚕……」茶壺冒著泡,清新的香氣四溢,還帶著一絲甜意。木邪一兮略帶失落的心頓時像是有一股清流拂過,她此時終于知道為什麼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煮這風露茶。因為這茶香,能夠讓人暫時忘記所有的傷痛。
她端著茶盤走出了竹樓,經過樓前連著岸的長廊,到了木邪兮朗的墳前,芳草萋萋。
「父親,喝茶。」
她跪在墳前,倒了一杯清茶在小巧的淡藍色茶杯里,又盡數灑在了地上,茶水頓時被土壤吸收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父親,母親回不來了。」木邪一兮閉著眼說道。她的聲音很輕,與其說是對著墳說,還不如說是自言自語,「父親,我會跟母親一樣嗎?」。
「你不會的。」她身後忽然一個聲音說道,這個聲音听起來像是九尾狐狸。木邪一兮回過頭,九尾狐狸正端坐在地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