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節到來的洛陽城熱鬧非凡,只有幾人的錦繡苑里也並不遜色。
花仟閻和言御風愣愣地看著蕭晨的動作,知道他沒有惡意,卻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意兒進退不得,自家小姐被人禁錮著,可她卻不能去幫小姐,只能干看著,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很不爽!
蕭晨端過藥碗,便遞到了慕容瑾的唇邊。
慕容瑾一愣,隨即明白了蕭晨的用意,心中微微一喜,就著蕭晨的手,便一口氣將藥全部喝了下去。
她是真受不了一點一點的折磨,那跟凌遲簡直沒什麼區別。還不如直接一刀砍了脖子,只能感覺到脖子一涼,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這輩子,她慕容瑾別的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這種苦味了!
震驚地看著慕容瑾喝藥的樣子,言御風滿眼的不可思議,卻又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豁然開朗。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一般的大家小姐,喝藥的時候都是一小匙一小匙的,就算是自己,也從來沒有直接端起碗來往嘴里倒的時候。卻忽略了,這個女子從來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性情豪爽,從來不拘泥于小節,又怎麼會受得了于一小口一小口喝藥的折磨呢?
「謝謝。」
她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懂她!甚至,連認知中,她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所以,一句謝謝也說得極為勉強,很不樂意的樣子。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太草率,沒有問清楚緣由,抱歉。」讓你受傷,卻沒有及時保護你,對不起,以後都不會了。
蕭晨起身,抬起枕頭,做成一個靠枕,放在慕容瑾的身後,讓她靠著舒服些。
「沒有什麼抱不抱歉的,你我本就是萍水之交,你救了我,已經算是莫大的恩情了。若是再要求其他,我恐怕償還不起。」
慕容瑾的聲音充滿冷淡,一雙眸子也平靜地沒有什麼情緒,好像她跟蕭晨之間,確實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
幾人皆是一頓,沒想到慕容瑾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說真的。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萍水之交?恩情?她跟蕭晨不是好朋友嗎?而且還一起經歷過生死,怎麼著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難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你」蕭晨修養極好地止住怒火,聲音卻十分低沉,「麻煩三位先出去一下,我跟她之間,有些事情要說。」
語氣中蘊藏的怒火讓人不寒而栗。
「出去干嘛?你憑什麼趕他們?他們可都是我的朋友!要走也是你走!」
慕容瑾冷冷地同蕭晨對視著,絲毫沒有畏懼。
她最討厭別人控制她的生活了!最討厭這種什麼事情好像都被人看透,自己好像沒有秘密的感覺!
「你!他們是朋友,我就是萍水之交!慕容瑾!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冷血無情?!好!好!好!算我蕭晨瞎了眼,看錯了人,交錯了朋友!」
一甩衣袖,蕭晨便邁開步子,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慕容瑾緊皺著眉心,一雙眸子緊緊地鎖著蕭晨的背影。心,沒有來地一陣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被割斷了,好像心里的某個地方突然被掏空了,空蕩蕩地,沒有著落。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會有這種感覺?那個背影上似乎被人放了吸鐵石,專門吸著自己的眼球,讓她沒有辦法將實現從他的身上移開。
難道
不!絕不可能!他可是個太監,她慕容瑾就算再怎麼想男人,也總不能找個太監吧?再說,太監,實質上,也稱不上是男人啊!
「這你們兩個沒事吧?不會集體發燒吧?還是吃了炮仗了,這麼大火氣?小瑾兒,快,別氣了,這身體剛有點兒起色,再給氣出病來,豈不是得不償失?蕭晨那個混蛋,不懂得憐香惜玉,別理他,啊。」
花仟閻腆著臉皮看著慕容瑾,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卻只有蕭晨一人的影子。
這個女人,還是愛上蕭晨了!
「花仟閻,你別給我火上澆油!這女人的腦子肯定被門擠過了,剛起來,不說感謝我從皇帝手里幫她搶下解藥,居然就沖我發火。我蕭晨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她多少錢,讓她這輩子向我討還!」
蕭晨猛地轉過身來,一張臉,黑得流油。他的話雖是對著花仟閻說的,眼楮卻死死地盯著慕容瑾不放,好像要用眼刀殺了慕容瑾似的。
「意兒,去哪啊?」
慕容瑾卻突然笑了起來,看著蕭晨身邊的意兒。笑靨如花,卻暗藏著冷意。
「小姐,意兒去給您準備吃的東西啊!您已經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了,不餓嗎?」。
意兒的身體一僵,趕忙轉過身來,臉上卻一如往常地笑著。
「你不說還不覺得,你一說,還真是有點兒餓了呢!不過,不用擔心,小花子剛剛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你不用去了。」
「你怎麼知道?」
花仟閻震驚得看著慕容瑾,卻見那個女人滿臉的狡黠,一雙透亮的眼楮里,似乎藏了什麼東西,讓她可以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一個上午沒吃東西,要是我,只要進了廚房,自然也會想到叫點兒吃的。更何況,花花,你又有饞嘴的毛病,只要進了廚房,就絕對忘不了吃。所以剛剛才讓你去倒醋啊!」
看著慕容瑾朝自己拋過來的媚眼,花仟閻卻覺得全身一陣惡寒。這個女人,到底還知道什麼?怎麼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她了?
「那意兒去給小姐煲點兒湯,給小姐調養調養身體。」
意兒說著,轉身就走。
「意兒這麼急著是想去干什麼啊?這麼著急,沉不住氣,可真不是意兒的風格啊!」
「小小姐,意兒去給您煲湯啊。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突然奇奇怪怪的,讓意兒听不懂了。」
意兒疑惑轉身,看著慕容瑾。
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感覺她話里有話啊?
「听不懂?那本總管解釋給你听,如何?」
蕭晨的突然開口,讓意兒有種不祥的預感。明明剛剛小姐和蕭總管兩人還在爭吵,而且好像還水火不容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們卻突然站在了統一的戰線上,而且,目標似乎直至自己。
「蕭晨?」
花仟閻也是十分的疑惑,剛剛明明還勢同水火,好像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兩個人,怎麼突然說起話來,讓人听不懂了呢?這兩個人到此唱得哪一出啊?!
「蕭總管,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意兒跟在小姐身邊多年,蕭總管才剛剛認識小姐沒幾天,小姐說得話,意兒听不懂,蕭總管又怎麼會懂?」
意兒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蕭晨,不祥的預感不停地在心底蔓延,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她心里一點一點地下沉,而且,似乎正在蓄勢待發,等待著一個機會,顛翻所有的一切。
「哈哈哈哈!瑾兒,在你身邊多年的人听不懂你說話,我這個才剛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卻十分清楚,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蕭晨滿臉笑意,哪里還有剛剛同慕容瑾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這會兒的兩人,對視起來,卻好像充滿了默契,而那種默契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提前排練,只需要一個眼神,似乎就可以讀懂。
「那只能有一種解釋了,我可想不出別的了。你蕭大總管那麼聰明,再幫我多想幾種吧,不然,這麼個能干的人,我還真有點兒不舍呢!」
慕容瑾笑著回應著蕭晨的話,好像兩個人之間從來就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也從來都沒有過那些彼此傷害,甚至讓人寒心的話。
「可是,我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就算是借口也找不到了。瑾兒,你還是任命吧。這樣的人,你就算再不舍,人家也是別人的,成不了你的。既然無法成為你的人,那唯一的後果,也只能是那樣了。我可別的辦法。要不,你勸勸她,讓她從了你?」
兩人旁若無人的調笑,剛剛卻是旁若無人的爭吵,這樣的轉變太快,讓人沒有辦法跟上他們的思路,越來越疑惑,感覺自己就像個笨蛋,什麼都不知道。
花仟閻和言御風兩人看著慕容瑾和蕭晨的互動,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對視一眼,再看著慕容瑾和蕭晨兩人眼中的調笑,以及兩人之間讓旁人無法企及的默契,不由同時黯然。
這樣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已經明白了彼此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不像他們,到現在,事情都快接近尾聲了,才終于明白過來,人家到底在說些什麼。
也許,自己不該妄想的。這樣非同尋常的女子,本就該屬于一個非同尋常的人的。而自己,本就是化外的一抹孤魂。
言御風悵然若失。想起慕容瑾每次看著自己的模樣,心都不由得抽緊地痛。
而同樣面臨著可能失去摯愛的痛,花仟閻卻比言御風要積極上了許多。
他冷眼看著慕容瑾和蕭晨,笑了笑。
就算配合再默契又如何?只要小瑾兒沒有表明自己的心跡,只要他們二人沒有成親,自己就還有可能撬牆角!
「你幫我勸勸算了,我可不敢指望。要是明里答應,暗地里卻又背著我做別人的狗,我可受不了!」
慕容瑾的話已經挑明了,意兒的臉色也成功地變成了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