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遠不咸不淡的迎接了木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反而滿身肅殺之氣,讓木黎一陣忐忑,怕他會突然出手殺了自己。他一個文官,可比不得楚遠這種武將。
「木大人前來,所謂何事?」楚遠端坐在首位上,身邊站著一眾身材高大魁梧的將領,個個面色嚴肅,頗有三堂會審之勢。
見此,木黎也沒有心情在意他們的待客不周了,連忙從懷中模出衛子清給的帖子,遞給一旁的小士兵。
楚遠接過,看了一眼︰「戰帖?」
「是。我們大皇子覺得,再這麼打下去,于兩國百姓都不是好事,所以想速戰速決,也好盡快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木黎笑道,背後已經慢慢除了冷汗。
聞言,楚遠心中卻是陣陣冷笑。他衛子清若真不想兩國百姓受苦,那又何必發動戰爭,這番話說的,好像他們夏國是救世主一般。~
「是嗎?」。楚遠何嘗不知道這里面有陰謀,但他還是道︰「既然如此,那就帶著本帥的答帖給你們主帥,三日後,本帥定會迎戰。」
「楚將軍不愧為英豪,爽快,下官佩服。」木黎笑呵呵的道。
楚遠面無表情,對這種阿諛奉承的事,他一向選擇無視︰「既無他事,木大人,請回吧。」
對于楚遠毫不客氣的逐客令,木黎臉色僵了僵,倒不敢說什麼,連忙離開。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若說當今天下誰殺戮最重,除了衛衍,怕就是這位楚元帥了。
送走了木黎,眾將是便忍不住出聲了。
「主帥,這次夏國下的戰書,肯定是圖謀不軌,我們可不能應戰啊。」
「去去去,別人都打到了自家門下了,難不成還要縮起來當烏龜孫子?依末將看,打就打罷,只要他們敢來,吾等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行,夏國這次敢這麼做,肯定就是準備充足的,我們不能冒險,主帥,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哼,所有的陰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灰塵,主帥,迎戰吧,那些膽小怕死的,留下繡花就是了。」
「你說誰膽小怕死!」
「哼,說你又如何!」
「你……」
看著暖烘烘的眾人,楚遠眉頭緊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霎時,房間中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了楚遠。
「這場仗,必須打。」楚遠冷冷說道,看了眼眾將士,繼續道︰「夏國近日多次挑釁就是在做準備,若我們不迎戰,相信不需要多久,一些不堪的謠言就會傳出去,屬時若有人蠱惑軍心,他們在全力進攻,那東門城,還守不守了!」
宋子風遲疑片刻,道︰「這場仗,我們已經是不打也得打,別無退路了。」
「可惡,夏國那些龜兒子,就會算計人。」陳城听罷,厭惡的說道。
「殺場,本就是斗智斗勇的地方。」楚遠說了句,見眾人都冷靜了下來,便道︰「走吧,還有三天時間,我們該分析一下他們的戰術了。」
「是。」眾將對視一眼,也只得跟著楚遠離開了城主府,去了軍營。
而此時,呂國天牢中,晏嬌嬈卻迎來了一些特殊的客人。
看著面前一身素白留仙長裙,氣質淡漠的面紗女子,晏嬌嬈好看的眉毛詫異的挑了挑,直到耳畔傳來女子身上發出的鈴聲,才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笑容淺淺的看著流光。
「你是來殺我?」晏嬌嬈問道,以流光的身手卻是可以讓她元氣大傷,但能不能殺了她,卻還不一定,畢竟她的三十六衛,也不是吃素的。
出乎意料的,流光微微搖了搖頭,一雙美目復雜的看著晏嬌嬈,有殺意,有愧疚,也有掙扎……
「作為殺手,你不該有如此為難的情緒,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其實你也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既然你那麼愛許易,為了他,就是殺了我又何妨?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為他殺了我。」晏嬌嬈緩緩道,明艷又略顯英氣的臉上是明顯的漫不經心。
她仿佛,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呵。」听她說了這麼多,流光忽然冷笑了一聲︰「你可知,你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你的母皇,明明那麼愛惜自己的性命,卻裝的無所謂一樣。」
听到她扯到呂皇,晏嬌嬈抬眸定定的看著她,一雙杏眼中凌厲乍現,如一張巨網,讓流光一瞬間感覺無處可藏。
「你到底想說什麼?」晏嬌嬈不認為流光來見自己,除了殺她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事。她和流光之間,似乎除了她殺她,便沒有任何牽扯了。
流光不語,面紗遮擋住的容顏看不出什麼端倪,那雙陰沉的眼眸如死水般波瀾不驚。
這一瞬間,晏嬌嬈忽然感覺到了她今天的不尋常。
有風吹起,她身上的鈴鐺發出輕微的響聲,在這空曠的地牢放大了幾倍,異常好听。
「你有一個好母親。」流光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晏嬌嬈一愣,挑挑眉,笑了︰「這麼多年,你可是第一次夸她,不知道她听了,會不會高興。」
「我很奇怪,為什麼她不恨我。」流光看著晏嬌嬈,眼神一片恍惚,似乎將她當做了晏殊,又或者是風行,夢魘般的低喃︰「為什麼你們不恨我?」
晏嬌嬈看著她的模樣,一時不知說什麼,她敢肯定,流光一定去見過呂皇,否則,她不會變得如此。
沒有得到答案,流光便不在問了,只將手中的被袖子掩住的長劍拿了出來。
「怎麼,你還是要殺我?」晏嬌嬈一笑。
流光不語,修長所並不細膩的手撫模著劍身。
這時,晏嬌嬈才看清那把劍的模樣,竟是呂皇鳳宮中珍藏的那把。
「這是你父親的,蘭公子一直想毀了它,我不忍心,還是還給你罷。」流光說著,將寶劍遞給了晏嬌嬈。不知怎的,晏嬌嬈能感覺到,她在微笑。
「你知道了什麼?」晏嬌嬈不由問道,這是她第一次听到,流光會不站在許易那邊。
听她這麼問,流光搖了搖頭︰「結局和真像到了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算在乎了又能挽回什麼呢?何況,我一直都明明白白。收好它吧。」
流光微微一笑,眼里是掩不住的悲涼,她看著晏嬌嬈茫然的拿著那把劍,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的模樣,不由得,她覺得眼楮微酸,快步轉身離去。
牢房的門被自動關了上,掀起一陣塵埃。
晏嬌嬈看著手里的長劍,說不出話,流光離去的背影,總讓她覺得萬分揪心。
她還沒有愛過人,不明白她為什麼明明萬分清醒,卻還去做著不明白的事。
「不疼嗎?」。晏嬌嬈看著那把劍,不由問道。
清醒的傷害著自己,不疼嗎?
「自然疼。」駭然,一道男聲悄然響起,低沉而帶著冷冽,磁性中又帶著淡淡沙啞,卻意外的好听。
晏嬌嬈一驚,手中的長劍差點掉在了地上,她突然覺得,呂皇天牢的守衛應該加強了,這樣讓人隨便進出的地方,真的還叫天牢嗎?她看著都覺得丟人。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二殿下,你是打算跟我交流感情呢?還是準備同我打一架?」晏嬌嬈轉身,看著那一襲黑色秀金圖紋的男子,不由道。
「我不打女人。」衛衍看著晏嬌嬈,此刻的她素面朝天,長發掃落,明明本該落魄狼狽,她卻依舊聚集著光輝般,眉宇間的明媚自信,仿佛與生俱來。
她不需要說什麼,就能讓人深深信服。
衛衍看著,眼底劃過一抹深思,不知為何,對著這個敢明目張膽算計他的女人,他卻並不想殺了她。
可不殺她,他又為何來這個地方?
「是嗎,那要是敵人派的殺手恰好是個女子呢?」
「殺了。」
「……呃……呵呵。」晏嬌嬈一噎,無話可說了,她怎麼忘了,衛衍可是在軍隊里長大的,行事從不拖泥帶水,解決問題,一般都用一個字——殺。
吐了一口氣,晏嬌嬈看著神色莫測的男子,雖看不出什麼,但晏嬌嬈覺得,他在生氣。
「那麼,二殿下來這個破地方,所謂何事?」
「無事,只是好奇,二公主利用我想做什麼?」
「利用你?我沒有啊,二殿下,你可不能冤枉我,算計你的人,明明是我父君。若不是他利用了你,本公主,可不會在這兒。」晏嬌嬈蹙眉說道。
衛衍看她演的那麼真,笑了,一雙凌厲的眼柔和了下來,聲音卻是不變︰「二公主的演技很不錯,難怪許易也能被你騙了過去。二公主在明知許易派人盯著你的時候,卻依然敢單獨與我見面,在此之前,公主不會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既然知道還這麼做,本殿下是不是可以這麼猜,二公主,就是想入獄,或者說……」
「夠了。」晏嬌嬈眯了眯眼,方才輕松的態度瞬間收了起來,此刻,她仿佛才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美目流轉的冷光與那渾身攝人的氣勢,宛如高貴的鳳凰,紅唇微勾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睥睨,透著驕縱和妖嬈。
「二殿下,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