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躍軍和夏家軍的對壘就在一聲平局中落幕。
高台上,風四娘瞧著井然有序退場的人馬,妖嬈一笑,「你這是讓主子知難而退的意思?」
葉寧讓風四娘來瞧這一場比試,先是看到了夏家軍的威武強健,然而虎躍軍竟然毫不費力的將夏家軍制服,明晃晃的昭告虎躍軍的能耐,也是表明,現在的夏寧城,軍事上,完全有能力得到北漠十一城。
只是•••
風四娘又是一笑,「你若真的狠心,又何必讓我來看這一遭,寧兒,無論何時,你還是一樣的」
葉寧完全有能力收復北漠十一城,卻偏偏要她先看到實力,說到底,葉寧還是不想動兵,比起真正的梟雄,她少了幾分殺伐之氣。
能準確地看出葉寧的目的恐怕也只有風四娘,她說的沒錯,葉寧便是那個意思。
被點明意圖,葉寧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冰冷的道︰「不服便打」
風四娘微微一怔,瞧著翩然而下的身影,暗暗道︰穿上紫衣還真是霸道了許多。
葉寧是不希望開戰,但是慕狐若是不同意,接著以她心善為要挾,以為她不敢動兵,那就大錯特錯。
能和平解決,便和平,不能,便戰。
葉寧絕不退步。
一步,都不會退。
虎躍軍和夏家軍打了平局,雙方互相服務半月,兩軍皆是苦不堪言。
虎躍軍郁悶。
夏家軍更郁悶。
「說,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千人,竟然被扒了衣服,你們•••」回到軍營,定南的脾氣再也壓制不住,怒聲大吼。
「統領,這,虎躍軍實在是太不按常理了」
「我們本來是最先到達的,那些綢子都是我們找到的,可是就在要回去的時候,他們突然從天而降,咱們沒有防備,所以•••」
「從天而降?」定南眯起眼眸。
「不對,是從樹而降,他們都在書上隱藏著,看到時機成熟,就暗算了我們」想起被困網中還被扒了衣服,夏家軍也很委屈。
要是真刀真槍,夏家軍自認絕對不可能輸,更不可能這麼狼狽。
他們這兩千人本是從各營中挑出的經營,原本大家都羨慕他們,經過這次,恐怕就成了笑話。
「他們在樹上,你們兩千人就沒發現異常?」定南指著腦子,破口大罵。
「他們都偽裝了,是在沒法發現呀」
「胡說,這麼短的時間,他們還能變出花來?」定南眼楮一瞪,以為夏家軍推卸責任,故意夸大。
「沒變出花」夏家軍搖搖頭,「他們變的是樹葉」
「樹葉?」
「是,他們每個人都用樹葉偽裝,除了一張臉根本看不出來」
想起那一張張表情豐富的臉,和冒著狼光的眼神,夏家軍又是心中一顫,還得互相服務,天吶,他們再也不像跟那群狼接觸了。
想著,趕緊緊了緊衣服,最後那群狼可是看好了他們的中衣,不會還來這麼一出吧。
在山林中,全身用樹葉偽裝,確實是不好分辨。
定南又想起在城中時被虎躍軍的人欺騙,那群虎躍軍對于偽裝,確實在行。
但是夏城的樹一般都很高,下面又沒有什麼枝杈,兩千人怎麼都能爬上那麼高的樹,而且依照描述,那群人是突然從樹上躍下,如此高度,他們又是如何跳下來的。
難道,這群人都有武功?
這樣想著,正好看到劉修竹笑著而來,定南怒氣還未消,說起話來有些陰陽怪氣,「劉將軍早就知道會這樣是不是?」
劉修竹微微一笑,溫聲道︰「今日這番做法,在下也不曾料到,定統領不必太過憂心,責罰夏家軍,以後的一個月里,定統領會明白今日的事情」
「明白什麼?」
劉修竹打量了一番夏家軍,似乎能想到他們被扒衣服時的情景,「虎躍軍這番做法,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定南更不高興了,這是什麼意思,夏家軍被扒了衣服還成了應該的了?
「劉將軍老實說一句,虎躍軍究竟有沒有武功?」
劉修竹自然看到定南的不高興,便解釋道︰「虎躍軍並沒有武功,只是他們的訓練一樣不同尋常,招式路數根本無法預料,而且他們有個特點,便是因地制宜,會將所有的有利因素全部利用上,所以在下才說,這是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定南目光微微一凝,竟然沒有武功?
因地制宜•••
「他們的動作,計劃,如同演練過,在沒有領帥的情況下,如何能一絲不亂?」
雷毅不在,如此大的行動,怎麼會這樣出色的完成?
「定統領有所不知,虎躍軍是經過層層篩選,每個能成為真正虎躍軍的人都是經過了真正的戰役,而且,虎躍軍是一群不需要領帥的軍隊,他們每個人都是領帥」
「若真是這樣,那虎躍軍又如何管理,每個人都想做領帥,豈不亂了規矩?」定南已經不是在嘲諷,而是很認真的請教。
劉修竹笑笑,一句話月兌口而出︰「不想做將領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看到定南愣住的表情,劉修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日听到葉寧說這句話時,他便是這樣的反應。
是呀,這句話,卻還是難以想象。
稍後,定南眨了眨眼,臉上終于有了笑容,而且有些熱血澎湃。
軍人的喜怒都是分明的。
既然沒有陰謀耍詐,能贏,他便佩服。
而且虎躍軍確實讓定南很新奇。
「這句話說得好,定某受教了,玉面修羅一稱,果然名不虛傳,不知以後可否兄弟相稱?」定南抱拳一禮,很是誠懇。
劉修竹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對于定南他也是佩服的,亦是抱拳,「求之不得」
「好,愚兄年長你幾歲,以後你就叫我大哥,定家本就我一人,如今多了一個兄弟,甚好」
「大哥」劉修竹從善如流。
「二弟」定南亦是欣喜。
「既然是兄弟,以後可不能藏拙,明日開始要狠狠的訓練夏家軍,下次對壘,在被人扒了衣服,我就讓他們光著繞城跑一圈」定南故意大聲的道,夏家軍齊齊一個冷顫。
果然,沒有一個當統領的是愚者,這才剛剛拜了把子,就趕緊壓榨。
劉修竹知道定南定是認為他訓練時留了余地,才讓夏家軍輸的狼狽,實際上,他真的沒發預料虎躍軍的行動。
「大哥,那句話,是城主說的」
「哪句?」定南隨後回道,又眨了眨眼,「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看到劉修竹點頭,定南有些驚奇的道︰「你不會想說,虎躍軍是城主訓練出來的吧?」
在定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劉修竹又點了點頭。
「大哥不是問,一群都主張的士兵如何能管得住嗎?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們的大帥是葉寧,便管得住」
定南已經很震驚了,他知道虎躍軍是葉寧的人,但是那樣一群軍隊竟然是葉寧親自訓練出來的,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定南是從小便在軍營長大,訓練軍隊是如何困難他比誰都清楚,而且要想訓練一支英勇且絕對服從命令的軍隊更是要耗費時間。
「城主似乎還不到二十吧?」
「二八年華」
十六?
「虎躍軍成軍幾載?」
「一年」
如同被魚刺卡住一般,說不出,咽不下。
十六歲,一年,也就是說,葉寧十五歲時便開始訓練,僅僅一年變練出這樣一群軍隊,打敗了夏城訓練了十幾年的精英?
這是不是在開玩笑?
「大哥不需太過憂心,其實,若是在曠野上,雙方直接交手,虎躍軍未必能贏夏家軍」
這一句是實話。
夏家軍是夏城傾注了人力財力乃至百年的管理方法練出的一支精英部隊,便是三國之中能與之對抗的都是少數,而且,夏家軍幾乎可以以一敵五,赤手空拳,虎躍軍還是會落于下風。
定南目光沉靜,他自然知道夏家軍的實力,也自問放眼天下,夏家軍不會怕了任何一支軍隊,但是一支一年的軍隊就勝了夏家軍,不得不讓他驚心。
無論是用計還是用謀,戰場上,勝了便是勝了。
「你對虎躍軍有何看法?」
「不出則以,一出鳴人」
定南點頭,「假以時日,虎躍軍的名字會天下皆知」
「我想讓這兩千人的夏家軍精英與虎躍軍合並,你覺得如何?」定南目光中爆發出熱血光芒。
劉修竹卻不得不潑一盆涼水。
定南皺眉的看著劉修竹搖頭,「你認為夏家軍跟不上虎躍軍的進度?還是說城主會不同意?」
「都不是」劉修竹嘆了聲氣,目光遙遠,「大哥可知,虎躍軍原本只是一群強盜,流匪,乃至難民」
「正牌虎躍軍至今只有兩千人,這兩千人都是經過數次戰役,而且最核心的虎躍軍已經經過千錘百煉」
「所以夏家軍無法融入」
強盜?流匪?難民?
那群精明強干,配合和諧的軍隊竟然是這樣一群人組成?
定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要說什麼,那段故事,他並不知道,虎躍軍的故事他不知道,葉寧的故事他也不知道。
「虎躍軍的軍規︰有成名立業之大志者,不收」
「有守家報國之情懷者,不收」
「有後顧之憂之思慮者,不收」
「虎躍無國,自成一軍,只守虎躍人,不聞天下
映著落日,劉修竹的聲音溫潤悠遠,那些話久久在定南心上回蕩。
虎躍無國,自成一軍,只守虎躍人,不聞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