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韓素馨看著耶律石,若進不了撫遠縣,就沒辦法進入大宋。
「這有什麼難,我們又不是攻城拔寨來的。」耶律石笑笑,拍馬向前站在寨牆下。
「什麼人?」寨子上一個文秀的中年人喝問道。
「在下大宋商人,請求歸國,還請放行。」耶律石大聲說道。
牆頭上的中年人仔細的打量三人,看馬匹上拖著的重物,又見一個女子坐在馬上,與身旁的人討論了一番,然後打開了寨門。三人被攔下馬,徒步進入撫遠縣。
上來幾個持槍的大漢,將三人圍住,詢問了半個時辰。耶律石對答如流,滴水不漏,又有人查看馬匹上的東西,見都是藥材,才予以放行。
寨子的一處木樓上,一人烤著爐火,溫著水酒,喝下一口驅寒。他的目光如炬,盯著寨門出現三人後,神色微微一緩︰終于來了。
他起身遙望,看到中間那個女子後,臉上浮現笑容,你終于回家了。
在看到那個嫵媚男子時候,他的臉色有些驚奇,接著露出艱難的笑意,嘟囔道︰「這丫頭,什麼時候都能招惹一些人,哪一個都是不同尋常的存在。難道我的彩兒就這麼吃香麼?也罷,這才說明她才是獨一無二的。」
「主人,要不要……」身旁的黑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星擺擺手,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是客,就要好禮相待。他都敢孤身來我大宋,我們又何必小氣。」
「是!」
「晚上擺宴,我要與這位大名鼎鼎的右將軍相會,多謝他照顧我的彩兒。」沈星彈了彈衣衫,笑意盈盈離去。
「小石,咱們是不是快點兒出城?」韓素馨問道。
「別叫我小石,叫我石大哥。」耶律石挑著眉頭,不忿的說道。這稱呼,就像是對待阿貓阿狗一般。
韓素馨嘿嘿一笑,說道︰「反正也沒人在意,你怕什麼啊。我還覺得叫你姐姐最貼切呢。」
耶律石一頭黑線,真想在她腦門上彈一下。堂堂的遼國右將軍,居然被冠上這樣的稱呼,不是找死麼?
「今日露水寒重,休息一晚再趕路。」耶律石說著,讓小童去尋客棧。過了片刻後,三人進入一家客棧,然後點了許多熱食。听到小二報的菜價,韓素馨乍了乍舌,這也太貴了。
「這邊物資運送緊張,能吃到就不錯了。你要知道,你在我哪里吃的每一頓大宋的飯菜,都夠買兩個大宋壯漢了。」耶律石淡淡說道。
「你怎麼能將菜價和人相比,這是不道德的。」韓素馨立即糾正。
「……」
上了飯菜,韓素馨胃口大開,吃的香甜。直到胃里盛不下,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去休息。耶律石剛剛上樓,一個黑衣人靠近。他臉色一沉,手下暗自用勁。
「這位先生,不知小人可否與您說兩句話?」黑衣人低聲說道。
耶律石目光快速掃過黑衣人,見他似乎沒有惡意,點了點頭︰「去我房間。」
「什麼事,你說吧。」耶律石坐在床上,淡淡說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耶律石,心中暗呼,這真是個男人,怎的比女人還女人的相貌?原來大遼右將軍是如此模樣,怪不得主母會與他同行。
「我家主人希望先生能賞光一見。」
耶律石眉頭一挑,暗暗心驚,自己剛剛一露面,居然就被人發現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中卻想著是不是應該離開撫遠縣,或者直接回到大遼。但轉念一想,自己有能力殺出重圍,可韓素馨又怎麼辦?平白無故連累了她,這就不好辦了。
既然對方邀請自己,顯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每打算大張旗鼓,就說明有事找自己。那麼,暫時沒有危險。
「你家主人是誰?」耶律石問道。
「先生去了就知道。先生還請放心,我家主人沒有惡意。」黑衣人補充道。
「好,既然你家主人如此盛意,我又如何不賞臉。」耶律石點了點頭。
黑衣人看到耶律石神色如常,也暗暗佩服。能一個人來大宋,知道有危險還能自若,這樣的人可以與主人相媲美了。說了具體時辰,黑衣人退了出去。
耶律石站在窗戶旁,目光越來越陰冷。
韓素馨月兌了衣裳,關好門窗。終于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了。這些日子能睡一個好覺都是奢侈的事。
一處宅院之中,幾個大漢圍著一個中年修士,眼神中露出貪婪之色。
「大哥,你說句話啊,能不能干。」折家老二焦急的問道。
中年文士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三人看起來不簡單啊。」
「有勞什子的不簡單。大哥,俺們折家怕個求。大宋都不管咱們,大遼又對我們虎視眈眈,怕娘個求,搶了將這三人殺死,誰來查俺,俺一刀剁了他。」折家老三是個渾人,揮著大刀喊道。
「三弟說的對。大哥,那些藥材不用在意,我看到那個小孩身上的袋子很沉,應該有不少的財物。咱們折家在大宋與遼人之間夾縫生存,沒人支援財物,大宋連糧餉都不給,不如殺人反了,投遼人去。」折家老二說道。
「胡鬧,咱們折家從先祖床下這諾大的基業,就是為了保大宋,若投了遼人,還不背負千古罵名?這樣的反話休要再提。……不過,我們糧餉確實來之不易,單靠咱們折家的田地,不足以養活咱三千兒郎。既然你們都是此意,便放手去做。」中年文士下定了決心。
「大哥,此事交給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折家老二嘿嘿笑著,想到那個可人的小娘子,心就躁動起來。
中年文士知道自己二弟的毛病,也懶得說,殺幾個人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夜色已濃,耶律石在韓素馨房間門口駐足片刻,交代小童後,信步出了客棧。一道人影從斜里插出來,正是白天見到的黑衣人。
「先生請。」黑衣人左右看看,然後引著耶律石在偏僻的小巷道里行走。很快,二人就到了一處土坯房前。房子看起來有些年成,也沒有人守護。耶律石微微一笑,說道︰「你家主人也不簡單。」
黑衣人沒有答話,向前敲了敲門,穿了一聲「請進。」
黑衣人讓開,耶律石邁步走了進去。屋子里燭光搖曳,一張木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桌子邊坐著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相貌非凡。耶律石一怔,好俊美的公子。
他自認美貌無雙,可看到這位公子後,才覺得大宋果然是一個人杰地靈的福地。听聞大宋有兩位美男子,還以為以訛傳訛,沒想到是真的。
「請坐。」沈星淡淡的說道,臉上清冷。耶律石一言而坐,修長的手放在桌上,美目挑動,盈盈一笑︰「可是大宋馳名遠揚的金康第一美男沈星麼?」
對于耶律石一眼就猜出他的身份,沈星一點也不覺得驚訝。若遼國最出名以聰明和強橫著稱的右將軍了這點心思都沒有,沈星也不會如此鄭重對待了。
「不敢,哪里比得上將軍閉月羞花之貌。」沈星冷冷說道。
剛剛坐下,二人之間仿佛凝起了一堵牆,氣憤驟然升溫。站在沈星身旁的黑衣人目光不善的看向耶律石。沈星擺擺手,黑衣人奪步走了出去。
「過贊了,哪里比得上沈兄在南朝享受榮華富貴,為了一個女子千里迢迢追到我大風城,就是這份情誼,世間少見,不得不佩服。」耶律石笑道,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沈星眉頭微微一挑,冷眼看向耶律石︰「你知道是我?」
耶律石拍著桌子,仿佛有些懊悔︰「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原本素馨的相公是個富家子弟,還看不在我眼里。可惜,我錯過了一個機會。若我將大宋最有軍事才能的沈公子俘虜,不知道我大遼皇帝會多開心。」
沈星淡淡一笑,說道︰「若要捉我,還要你費一番手腳。不過,我想耶律將軍也不會將我送與大遼皇帝的,不是麼?」
耶律石與沈星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哈大笑。
「沈星果然聰明!」
「你也不差!」
「你能騙得了我的妻子,卻騙不了我。你之所以來大宋,想必有一個原因是為了找我。」沈星淡淡說道。
「哦?為什麼?難道我不可以找大宋皇帝,或者三殿下?」耶律石抿嘴而笑,端起酒杯細細喝下,那修長的手指白皙的有些變態。
「如此小兒科的猜想就不用沈某來說了吧。若去見大宋皇帝,你該多帶點人,還要帶上大遼的誠意才是。要見三殿下,用得著來撫遠縣麼?莫非覺得沈某痴呆不成?」沈星冷哼道。
耶律石抬起下巴,悠悠的看著沈星︰「既然如此,你該知道我來的目的,不知公子如何看待?」
兩個人,互相對視。
耶律石噗嗤一聲笑了,用手輕輕捂著嘴唇,目光陰柔,笑道︰「我就說瞞不住你,怎麼樣,我的想法你既然猜到了,可否合作?」
沈星冷冷說道︰「我的條件你也應該猜到了。」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細細的咀嚼,耶律石目光灼灼的看著沈星,悠悠說道︰「說實話,人我不能給你,換個條件如何?」
沈星臉色一沉,眉頭一挑,語氣凝重起來︰「除非你不想走出這里。」
「哈哈哈,沈星,莫要以為這里真是宋人的土地,就能奈我何。你之所以如此低調,難道不就是怕那位麼?既然我敢坐在這里,你也不用嚇唬我。」耶律石笑道。
沈星冷笑︰「既然如此,就此作罷。」
耶律石臉色微微一變,繼而笑道︰「其實也不是不可商量。我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一樣。咱們都扯平了。至于她,咱們還是另外再定如何?」
沈星眉頭不由得皺的很深,這個人的聰明世間罕見。
「我的條件只有她,沒有之一,沒有任何其他商量的余地。」沈星冷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