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舉著筷子有些發蒙,隨後臉漲的通紅,氣的雙眼圓睜,「不就是夾了兩下肉麼?這肉又不是我吃的,再說這肉還是我娘花自己的錢買的呢!」
吳氏沒想到大女兒會給自己夾肉吃,正激動的時候突然听到丁老太發火的聲音,她一時沒攔住秋色頂嘴的話,心中便知道不好,急忙代女兒道歉,沒想到還是晚了,「娘,大丫她……哎,娘!」
「好你個喪盡天良的小賤人,竟敢跟老娘頂嘴!看我不打死你。」丁老太怒火高熾,抓起面前的碗就朝秋色砸來。
秋色沒想到這老太太罵著罵著就砸起人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舉著筷子愣在了那里。
旁邊的吳氏下意識的站起來想替女兒擋下這個碗,可她忘了自己是坐在炕邊上的,腳離著地面還有三寸的距離,腳下踩空,「哎喲」一聲朝前倒去,伸手下意識的去抓離自己最.+du.近的秋色卻只搭到了她坐的凳子,沒借著力反而閃了一下,極狼狽的摔倒在地,凳子還砸到了她的身上。
屋子里一時靜極了,只有吳氏躺在地上的**聲。
秋色看著摔倒在地的吳氏有些發呆,剛剛她在最後關頭勉強用胳膊打掉丁老太的碗,米湯灑了自己一身,當她感覺旁邊有個黑影倒下來時,第一反應是側了子躲開,在她反應過來那是吳氏時一切已經都來不及了。
殷紅的血跡在吳氏的麻布裙子上給了逐漸染開,秋色猛然想起︰吳氏是個孕婦!
「娘你沒事吧?」秋色見她臉色慘白,心跳突然加快。
「娘,怎麼辦啊?流血了,嗚嗚……」三丫嚇壞了,從炕上跳下來哇哇的哭了起來。
吳氏的額上漸漸冒出細密的汗珠,手緊張的覆上肚子,「孩子!」
秋色仿佛看見吳氏褲子上的血跡又變得多了些,嚇了一跳,忙上前蹲下來和三丫一起扶住吳氏,盡量用平靜的聲音道,「沒事,啊,沒事,就是腿在凳子上刮了一下,把皮給刮壞了,孩子沒事啊,你別緊張!」
三丫眨眨眼,看看吳氏,又看向秋色,「大姐,那不……」
「行了,你別哭了,你一哭,娘還以為孩子怎麼樣了呢!」秋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種情況下,孕婦情緒的穩定是關鍵。
丁老太被這突來的變故給嚇住了,嘴里罵人的話也歇了下來,
秋色抬頭看了一圈不知被嚇住還是本就無動于衷的眾人,朝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的丁大福喊話道︰,「丁大福,你傻了麼?還不把你老婆抱回屋去!」
丁大福仿佛剛回過神來一般,心好似被重重的鼓槌敲打了一樣,震的他整個人有些發暈,他顧不上女兒連名帶姓的叫他,沖過去推開秋色,抱起吳氏往東廂房跑,「孩他娘你別嚇我啊,挺住,千萬挺住!」秋色跟三丫也趕忙跟了過去。
「真是個廢物,帶著孩子也不知小心點兒,沒事兒往地上摔干什麼?活該她沒兒子!」丁老太似乎剛剛沒罵過癮有些不痛快,現在見老大一家都走了又不憤的罵了幾句。
丁四福嘿嘿笑著,不陰不陽的說了句,「這大哥家的丫頭可真了不得啊,大哥的兒子就要掉了呢!這大丫簡直就是掃把星。」沒從吳氏手里摳出錢來他心里不痛快嘴上自然沒好話。
「大嫂那個樣子,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吧?那可是老丁家的骨血,我還尋思金寶能多個小兄弟呢,真是造孽啊!這大丫也真是的,剛一回來就惹禍。」趙氏摟緊了兒子,心里有些小興奮,吳氏的兒子沒了,金寶還是丁家唯一的孫子,丁家的一切還都是他的,是不是?
「那丫頭早就和咱家沒關系了,又和咱家不是一條心,趁早攆了出去!」丁三福對于多了一個白吃飯的人十分反感。
丁二福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丁老漢狠狠將水碗墩在桌子上,發出呯地一聲響,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瞪了瞪眼,「其他人趕緊吃了去睡覺。」
「老頭子,那老大那兒……」丁老太看向丁老漢,等著他做決定。
「爺,女乃,給我娘請個郎中吧!她流了好多血,還一直說肚子疼。」三丫不知什麼時候又進來了,她正滿臉是淚看向丁老漢。
吳氏到底能不能保住孩子她不知道,可大姐說只有請來郎中才有希望,所以她來朝丁老太要錢去請郎中,三丫也是真的急了,若是娘不生個弟弟出來以後爺女乃不是更看不上她們一家了嗎?
想著三丫悲從心來,「爺,我求求你了,我娘肚子里的可是你孫子啊!」咚地一聲跪下了。
丁老漢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最後一甩手,「找你女乃要錢去!」這是同意給吳氏請郎中了?!
東廂房里。
吳氏緊緊的抓住秋色的手,忍著月復中的疼痛,努力睜大自己的眼楮,看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大丫,你別生氣,也別走,行嗎?」。剛剛在廚房前二人說的話她一直都記著,她不想再次失去女兒,想得到女兒肯定的答復。
「你好好養你的身子,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干啥?」丁大福氣急,他心里是怨秋色的,若不是她和丁老太頂嘴,便沒有後面的這些事,可看著妻子那哀戚的面容卻不想在這時說教女兒讓她傷心。
「唔,別走!」吳氏疼的悶哼一聲,將自己漸漸月兌力的手又緊了緊,她有種預感,若是她放了手,她的女兒會再次離開她的,所以她不顧肚子痛用力的抓住秋色。
吳氏的手有些發涼還有些抖,粗糙的老繭印在秋色嬌女敕的手掌上,仿佛一塊瀕臨老死的樹皮讓人鼻端發酸。
秋色的手輕輕的往外抽了抽卻發現仍被吳氏攥的死死的,听到吳氏類型哀求的話,秋色扯了扯嘴角,想離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吳氏現今這個樣子都是為了自己呢!就算自己真的不喜歡丁家人,真的想離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刺激她,怎麼也要等到吳氏的孩子穩定之後吧!
「好,我不走。」打定了主意,秋色便開始安慰吳氏,「你別總這麼緊張,你一緊張孩子也緊張,你放輕松些,孩子就穩了。」
「真的麼?」吳氏半信半疑。
「真的,我以前那戶人家請的郎中就是這麼說的,不信你慢慢放緩呼吸試試,保證肚子也不疼了。」
吳氏將信將疑,隨著秋色教的方法慢慢靜下心來,肚子竟真的好受了許多,不由有些高興的道︰「啊,好像真的不疼了,這方法真好使!」
其實這只是心里作用,吳氏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後雖然出血有所減少但卻一直沒有停,秋色便和她說一些在陳府當差時的趣聞,將她的注意力引開。
丁大福見妻子在大女兒的安撫下好了許多,心慢慢的放下了一些,看了眼在和妻子輕聲說笑的秋色,心情復雜。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郎中呢?」丁大福見三丫進屋詫異的問道。
「四叔說要去,女乃就讓我把錢給他了。」三丫又朝丁大福告狀,「爹,我剛去時爺都沒答應給娘請郎中呢,我跪下求他才應的。」
丁大福的眉頭皺了皺,感覺心里很不舒服,這是他媳婦啊,爹怎麼能這樣!
秋色感覺吳氏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見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知道她是听見丁老福不肯請郎中心里難受了,忙招喚三丫,「四叔去了正好省得你跑腿了,過來陪娘說會話。」
「娘,你沒事兒吧?還流血嗎?」。三丫的挺緊張的,要是娘肚子的弟弟沒了,以後她拿什麼和那丁紅杏比?嫁人後誰給她撐腰?
「流什麼血啊,早就不流了,現在娘正和肚子里的孩子說話呢!」秋色瞪了眼亂嚷嚷的三丫。
「和肚子里的孩子說話?他能听見嗎?」。三丫的眼楮亮了。
「當然能,等到月份大時你還能感覺到它動呢!」
「真的?」
「不信你來試試。」
就這樣,秋色和三丫引著吳氏對肚子里的孩子說話,慢慢的,吳氏的精神放松了,情緒也徹底穩定下來。
「這郎中怎麼還沒來?三丫你去迎一下。」丁大福坐在一旁看著母女三人說話,覺得妻子應該是沒什麼事了,想讓郎中確認一下。
三丫應了一聲便風風火火的跑出去迎郎中了。
「爹,郎中來了。」不一會兒,三丫便領著個花白胡子的郎中進了屋。
丁大福站了起來,急著道︰「郎中快幫我媳婦看看。」
「莫急莫急,待我先把下脈。」郎中穩步走進屋,在秋色搬來的凳子上坐下,開始給吳氏細細診脈。
診過了右手又診了左手,郎中皺了皺眉,沉吟道,「孕婦本就年紀大,再加上營養不濟過度勞累,現在又動了胎氣可有些麻煩。」
丁大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緊張的問郎中道︰「那怎麼辦?」
郎中捻著胡子沉吟道,「我先給她扎幾針止血,再抓幾副保胎藥吧吃著看吧!以後也先不要讓孕婦下地了,多躺躺吃些好的補一補,到時再看看。」
「我……」丁大福有些無措,臉色也刷地白了,在他的印象中一吃藥就會花很多錢,當初就是因為給四弟看病吃藥才賣了大丫的,只能看著郎中拿出銀針在吳氏身上扎。
郎中的針法不錯,捻抿手法嫻熟,一陣深炙淺炙之後,吳氏**的出血漸漸的止住了。
「我現在覺著好多了,不用吃藥多歇兩天孩子也沒事兒吧?」吳氏感覺肚子不那麼疼了,便想著能不吃保胎藥,畢竟家里條件不好,婆婆也不會願意花這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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