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一怔,抬眼看見三叔公瞪了自己一眼,剛想說話就被三叔婆給拽走了。
「山子媳婦,你跟我過來說會話兒吧!」三叔婆可是將三叔公的話貫徹到底,拉扯秋色的手也很有力。
沒辦法,秋色只能對艾老虎笑道︰「相公,那我陪三叔婆去了,你陪叔公好好說會兒話。」說著,還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可給我好好說,別發火。
可艾老虎壓根就沒看她這邊,只顧著與三叔公說話,也不知明白了秋色的意思沒有。
三叔婆將秋色拉到了自己住的東屋,端過來一個小竹籃說道︰「他們男人說話,咱們女人可不能在一旁礙事兒。吃吧,這還是過年剩的。」
秋色暗自撇了撇嘴,什麼叫女人礙事兒?老頑固!臉上卻笑嘻嘻的道了謝,又與三叔婆攀談起來,「叔婆今天有四十麼?」
「哪啊,我都快六十了,孫子都成親了呢!」
「是嗎?」。秋色驚訝,「那叔婆你保養的可真好,看著好年輕,就像四十歲呢!」
三叔婆的臉上笑開了花,嘴上卻嗔怪道︰「你這女女圭女圭可真會說話,哪兒有那麼年輕啊!臉上的褶子都這麼多了!老嘍,不定哪天就進棺材了。」
「怎麼會啊!叔婆的頭發都沒白幾根,看著氣血也好,一定能活到一百歲!」秋色繼續忽悠。
「你這女圭女圭的嘴可真甜,比山娃子強多了!那孩子啊,打小就不會說話,一句話出來能把人氣個半死!為他那張嘴,他爹可沒少打他!」三叔婆回憶道。
來了!秋色迅速抓住她的話尾接了上去,「可我听相公說,他爹……呃,我公公打他都是因為那個姓秦的女人!」
「姓秦的女人自然不是什麼好餅,當初大海他娘活著時就一直攔著,可大海自小被慣壞了,你說的話專門跟你擰著來,跟那個姓秦的女人反倒黏糊了。山子娘也是,連自己男人的心都籠不住!」
「可剛才叔婆不是說男人做事女人不能礙事麼?那我婆婆要怎麼管啊?」秋色抬眼問道,眼見三叔婆的臉色沉了下來,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叔婆,我公公當初納那個姓秦的女人做妾是誰給做的媒啊?」
听到秋色的問話,三叔婆也忘了剛才不愉快的事,驚訝道︰「做媒?沒有呀!當初姓秦的那個女人住的房子漏雨就直接搬到了大海家里去住了,以後兩人就直接在一起了。」
「哎呀,那他們這不是無媒苟合嗎?」。這一回輪到秋色驚訝了,「按規矩不是得將秦氏沉塘的嗎?怎麼族里都沒人管?」
三叔婆的臉一紅,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說道︰「要處置秦氏,大海也跑不了,畢竟大海可是咱老艾家的子孫呢!敲打過他們兩次,但大海卻一直說秦氏是他媳婦,山子娘又不吱個聲,自然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再說真要弄出人命來得多晦氣呀!反正那秦氏又不是老艾家人,名聲壞了跟咱艾家也沒關系!」
秋色總算听明白三叔婆的意思了,佔便宜的是艾家人,丟人的是秦氏,別人也不吃虧,憋氣的李氏又不言語,誰愛惹那個麻煩啊!還真是,現實!卻又奇怪的問道︰「那艾林的戶籍是怎麼上的啊!」
三叔婆奇怪的看了秋色一眼,「直接記在山子的下面不就得了。」
「不會吧,艾林在戶籍上不會是記在我婆婆名下吧?」秋色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的問道。
「不記在山子娘名下怎麼記啊,秦氏的戶籍又沒進艾家族譜。」
「那,那秦氏怎麼就同意了?」秋色更加的不解了。
「不告訴她不就得了,反正她又不識字。要是給秦氏重新立戶籍就得交稅,大海雖說混了些,過日子卻是個仔細的,哪里肯花這個錢!」
秋色不由听的滿頭黑線,這艾家莊的人都有病吧!明知兩人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卻沒人管,還給艾林上戶籍,不是說三叔公是最最古板的一個人嗎?在她看來是最不管事的一個人吧!還有那個艾大海,都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舍棄了,還以為他有多麼愛重秦氏呢,卻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正出神呢,只听三叔婆繼續說道︰「不過雖說秦氏沒進艾家的族譜,但好歹她也給艾家添了艾林,等到她死時在祖墳里也當給她留塊地兒。剛巧山子這次回來修來,索性就一並修了吧!」
給秦氏修墳?艾老虎不挖她的墳就不錯了!就連秋色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斷她,「三叔婆,我相公這次回來不止要給我婆婆修墳,還要給村里修宗祠呢!」
「修宗祠?」三叔婆嚇了一大跳。
堂屋里,三叔公也十分驚訝的問道︰「山娃子,你說真的?真的給村里修宗祠?那可得不少錢呢!」
艾老虎點點頭,「三叔公,這點子錢我還是出的起的!到時你和族老們算一下,一共大約多少錢,回過頭我給你送過來!」
「好,好,好!」三叔公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眼楮里面濕漉漉的,「村里的祠堂啊早就破敗的不成樣子了,也組織村里的人修過,可是錢不足,每次修的都不徹底,我做夢啊,都夢到祖宗罵我不孝哪!山子,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真不愧是咱老艾家的子孫,要是真修好了祠堂啊,我就死了也能閉眼了。」
艾老虎看著有些過于激動的三叔公,動了動有些坐僵的**,咧嘴干笑了兩聲,繼續听族長在那兒里感慨,絲毫不知該說些什麼。
里屋的秋色卻是說的精彩多了,「可不是麼!我家相公說雖然他不喜歡公公但那也畢竟是生養他的人,而且還有祖父祖母,听說他們在世時對相公可是很疼愛的呢!剛好,這次修祠堂也讓他們好好的風光一下。」
「對對對,大海的爹娘對山子可真是沒說的,去哪吃席都記得給他帶好吃的回去呢!」三叔婆應聲後又再次確認,「山子真的要修?那可得一大筆錢呢!」
「三叔婆,是真的!臨來時相公說的真真的,相公說他能在戰場上受了那麼多次傷,還能活著回來,全靠祖宗護佑呢!」
「那可真是好。」高興過後,三叔婆又問秋色,「怎麼?山子他受傷了?」
「可不是!叔婆你看到相公他臉上的那道疤了嗎?听相公說,那次要不是他躲的快,腦袋就差點讓人給砍下一半呢,就這兒眼楮還差點瞎了,到了晚上看東西就模糊。」說著,秋色還揉揉眼楮,以示自己的哀痛。
「啊?有這麼嚴重?」三叔婆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秋色卻紅著眼楮繼續訴苦,「這算什麼呀,相公的身上到處都是刀傷箭傷,有一只箭還從前邊給人射透了呢!」
「這,這,不是說只是流放嗎?怎麼還挨上刀子了?可真是造孽哦!」三叔婆也是第一次听說這些事,不由紅了眼眶。
「尤其是他腰上的那個傷,現在都不敢做太大力的活兒,我家就連挑水扛柴都是雇的幫工呢!」那是秋色總指使艾老虎,他不愛做便尋了個雇工。
三叔婆听著這話卻一皺眉,不滿的看了秋色一眼,「這些活計山子做不了,你就做了唄,還花那個冤枉錢,可真是敗家!」
秋色一噎,有些後悔說那話了,卻又馬上圓話道︰「我也這麼說啊,可是相公他心疼我,非得那樣!」
「山子跟他爹還真像,都慣女人!」三叔婆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拽著秋色小聲問道︰「山子媳婦,我問你,山子的腰受傷了,那那個事兒上還能行不?」
「啊?」秋色眨眨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三叔婆說的那個事兒指的就是房事,臉上頓時就紅了起來,這三叔婆還真能想,艾老虎只是在腰上方有一道淺顯的疤痕,並不防礙什麼,剛才只是她在故意夸張罷了。不過現在听到三叔婆這樣問卻給了她新的靈感,偷掐了一把大腿,擠出兩泡眼淚來,委屈的垂下頭,模稜兩可的道︰「叔婆,不管咋樣,他始終是我男人!」
三叔婆卻被誤導了,感動的拍拍秋色的手,「好媳婦,你可真是咱老艾家娶的好媳婦!你放心,以後你們倆要是沒孩子我就跟你叔公說從族里給你們過繼一個!」
啊?別介。秋色趕忙搖頭,「叔婆,真不用,我相公現在正在看郎中,吃著藥呢,不定哪天就治好了呢!」
「啊!沒事兒,我先幫你尋模著。你放心,既然嫁進了老艾家,就不會讓你老了沒人送終的!」三叔婆拍拍秋色的手背安慰道。
秋色的嘴角不停抽搐,該不會她剛才有些太過夸張了吧?戲卻得唱全,苦著臉道︰「叔婆你不知道,當初秦氏帶著艾林鬧上門時相公他有多生氣,當天晚上就氣的傷都發作了。」
「山子的傷復發了?」三叔婆嚇了一大跳。
「可不是,當天晚上燒的迷迷糊糊的,要不這些事兒他才不跟我說呢!」秋色繼續道︰「我也知道做為晚輩不該非議長輩,可你說像秦氏這樣的人怎麼能讓我把她當成長輩,她可是害我相公差點沒命的罪魁禍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