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吵了,太礙眼了,吵到讓墨宮胤心里很煩,很燥,很想殺人!
礙著她的去路,就是想和她作對是嗎?宮女囂張的擋在她面前那模樣,那質問的口氣,那眼神,讓墨宮胤有種要扭斷她的脖子的沖動,怎麼都克制不住。
心里像有一股怨氣無處消散,要發泄,想宣泄。
宮女不知她竟然有武功,喉嚨被她緊緊捏住,痛得只剩下一個意識雙手不停的拍打著緊捏著脖子的手。嘴里張了張,可發不出一絲聲音來,只是恐懼的瞪著眼楮。
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這次她是不是要被這個瘋子給掐死呀!
因為兩人的鬧動,護衛御林軍紛紛朝入口涌進將墨宮胤包圍其中,其中領頭的人就是無為,他看清是墨宮胤時,滿眼不可置信,上前一步,主動出聲︰「你不是是子世神醫的徒弟嗎?你為何在這里?有什麼話好好說,先將宮女放開。」
墨宮胤手中的動作不變,黑眸睨著眼前的宮女,目光流轉,掠過所有人。
而此時屋里似乎也听到了動靜,有人屋開門而邁步走了出來。
當余光看到那高大熟悉的身影走出來時,墨宮胤驟然松手,手掌用力將宮女推出去,側身腳尖一踮,身子輕翼的起飛起朝對面的圍牆而去。
宮女似乎嚇到了,身子不由後退幾步,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地上,感覺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是如此美好。
無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墨宮胤黑影晃動,已經站在對面的圍牆之上了。
此時從屋里走出來的人正是龍飛,他面無表情掠過院落里的所有人,劍眉微皺,直視著無為,冷聲問道︰「發生何事了?」
無為走上前來,站在他的身邊,手指著對面圍牆上的黑衣女子,答道︰「陛下,那個人是子世神醫的徒弟,剛才也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出現在這里,與宮女發生了一些爭執。」
「哈哈哈」
龍飛還沒從無為的話里听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听見對面屋檐上的黑衣女子驟然揚長大笑,雖然天還黑未看清她的容顏,可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讓他猛然一震,身子不由僵住,而心一陣陣的抽痛。
他目光流轉,微微側身,眼梢抬起朝站立在圍牆邊沿上那一抹幾乎搖搖欲墜的身影望去,滿目不可置信,月兌口而出︰「翎兒」
墨宮胤衣袂隨風飄飛,長長的發絲被冷風吹拂著,也隨之紛飛,將她縴瘦的身影顯得是那麼形孤影單。
听著那一聲呼喚,她又發出一聲自嘲的冷笑︰「哈哈哈珠簾微卷新人在,花燭方視新眷美。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她笑得淒迷,沉痛,笑出了眼淚,笑得心好痛。
她就是嫉妒,就是生氣,就是恨。
嫉妒屋里那個女人能擁有他,生他的為何要如此隱瞞著她?就算是他是皇帝的身份?她也會站在他身邊,幫助他呀?為何他就不肯相信她?要這樣排擠她,這樣欺騙她對他的感情?
听著她念著古怪不押韻的詩,龍飛心里一時急了,朝前邁了兩步。
「多情自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她絕情的念完詩後,不再看那向自己走來的人,扭轉頭跳下屋檐,只想逃離這里!
因為這里不屬于她,那個人也從不屬于她!
「翎兒」看著她突然轉身離去,龍飛驚慌失措的嘶喊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也飛身掠去,朝她的身影追去。
幾番飛掠,她仍還是察覺身後有人追來,墨宮胤突然停下剛好到了御花園假山處,她就利用瞬間術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躲在假山後面的花園叢中沒有半刻,那尾隨其後追來的龍飛也隨之停了下來,劍眉擰緊,怎麼追到這兒就不見她的蹤影了。
「翎兒……」他對著空寂寬敞的花園里高聲喊了一聲。
回應的只是一片寂靜。
他站在原地循望著四周,眸底閃過一抹沉痛,低沉的輕喃︰「你不要走,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麼?」可這聲音卻很小,很無奈,小到連自己都听不見,無奈到讓自己都覺得可笑!
是他將她們之間的承諾背棄,一次一次舍棄她,一次次利用她!
他知道這個真相她遲早會知道,可是當這一天來的時候,他卻不願她知道。
他能說這都是不得已的,他是有苦衷的嗎?
墨宮胤躲在暗處緊緊的靠著假山,捂住嘴不說話。
可眼淚早已濕了眼眶,濕了指縫!
她不知為何看到他出現想要逃!不敢去面對他!
明明是他做錯了,是他騙了自己,為何自己要逃!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會殺了他麼?
她抹了抹眼淚,咬著唇,听到他在外面的聲音,她一句話也不想說!
解釋的機會!都有妻了還解釋什麼?解釋他是皇帝?就應該三宮六院,後宮佳麗三千?還是想讓她也做他的妃?又或者繼續做那一個永遠都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外間龍飛站在原地,徘徊了許久,屏住呼吸听聲音,氣息,卻未察覺出她氣息在附近!
難道是她真的走了?不在這里?
可是他想追去?而現在的局勢他想去追,也顯得無力!
不知站了多久,他抬起眸,望向遠處,嘆息出聲︰「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可我心里,愛的人終是你,從開始到現在,這個從未改變過。」
可能這些秘密藏在心里也是痛的,像根刺想拔,卻拔不掉,只要想起,就會撕扯著疼。
他從出生,就無法選擇自己該有什麼生活?該娶什麼樣的女人?他一直努力,拼命的想得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就是想有一天他能選擇和誰在一起,可是當得到這個位置時,只會是更加無奈!更不能選擇自己想什麼就要什麼。
他怔怔就站在原地!感覺整顆心已經麻木了,冷卻了。抬眼望著漆黑的夜空,那遙遠的天邊已經泛起淡淡魚白,這是要天亮了!
突然,他擰緊眉,想到一些事!他怎麼忘記了?她此時不應該還在來朝國的路上嗎?可是她怎麼會在出現在這里呢?難道是南無卿故意在這一天將她送來?
而躲在暗處的墨宮胤根本不知他心里所想,只是听到他最後那一句話時,心里又痛又喜,听到他的嘆息聲,她心里很沉。
他應該是愛自己的吧!不然他看到自己也不追了出來?
都怪她太傻,太蠢,干嘛要逃!
就不能當著面與他把話說開麼?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做皇帝都是有苦衷!一定是這樣的。
她暗自想了想,不管自己看到了什麼,听到了什麼,都要給自己一個交待,她要听他的解釋。
听到外面的他似乎要離開了,她緩緩起身站了起來,正欲要邁腳步張嘴叫他的名字時。外面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听到有腳步聲她動作一頓,繼續站著,背靠著山。
「屬下拜見龍主,恭賀龍主新婚。」一抹墨影走到龍飛的身後,單膝跪地,恭敬行禮。
這聲音,墨宮胤並不陌生,是龍族許三水的聲音,可是為何她也來了?
難道她也知道龍飛的真實身份?
龍飛收回遠望的視線,負手而立,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著跪在地上的許三水,斂聲道︰「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
「回稟龍主,崖峰山抓捕雲涯老頭任務失敗,在關鍵時刻,是右使的侍衛展舒出現救了他。屬下怕與之交手,恐怕會暴露身份,所以就自作主張……」許三水仍垂著頭,將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墨宮胤在暗處聞言一震。
雲涯老頭?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要派人殺干爹?
那廂,龍飛沉聲說︰「你做的很好!如果交手,展舒一定會察覺你的武功招式,一定會認出你們是龍族的人,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天下第一莊呢?玖月閣主可有插手此事?」
許三水答道︰「有,一直都是他們暗中保護雲涯老頭,否則我們也不會三番兩次的失手。右使是不是察覺出我們要對雲涯老頭不利,所以她才安排近身侍衛展舒前來相助他們。既然如此,龍主,不如我們將計就計,利用另一個身份去花重金請天下第一莊殺了雲涯老頭。」
「罷了,雲涯老頭的事暫且擱下,就讓他多活兩天。」龍飛眸色一冷,抬手一揮,想了想又問,「暗牢里的北念塵清醒沒?」
墨宮胤一怔。
著著靠著假山的她,頓時覺得大腦突然一片空白,站立不穩。
「龍主,他早醒了,幸虧早就有準備用鐵鏈鎖住他的行動,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整天成夜就待在里面,除了喝酒,什麼也不做。」許三山也將她的疑惑答了出來。
原來,暗牢里關著的那個人是北念塵?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龍飛淡淡應了一聲,舒了一口氣,再問︰「那南京皇帝哪邊情況如何了?」
這幾日一直忙著立後的事,他都沒有時間去過問。
「他已經被困在鬼之林陣術中數日,屬下看他也熬不了多久,並且他遲遲未出現,與北國的約定算是失約,北國皇帝已經惱羞成怒,應該在一個月之內,南京皇帝還不能破了鬼之森陣術出來去履行與北國的約定,很有可能清關城在下個月就會開戰。而此時南京城太上皇也遲遲醒不來,卿王爺已經將整個南京控制了,南京恐怕也要改朝還代了。」
「恩,這些事如果有變動你就派人通知本主,另外你再去查一件事情,右使是不是南無卿親自派人送到朝國來了。」
「右使?」許三水聞言詫異的抬起頭,眸底閃過一抹沉痛,「龍主,右使可能來不了朝國了,屬下就是為了將南無卿給的消息及時向龍主稟報,才如此著急的見龍主。」
龍飛眸色一閃,沉聲問︰「什麼消息?」
「南無卿傳來消息說他按照龍主的計策實行,可」許三水面色有些遲疑,半晌才道︰「可最後失敗了,右使不慎掉進了噬人鼠的洞里」後面的話她未說下去。
而躲在假山後在的墨宮胤早已經淚流滿面,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只是死死地咬著唇,不要自己發出聲來,有淡淡的血腥流進嘴里,嘴唇竟是已經被她咬破,她也不管不顧,全然不知道痛。
因為再傷再痛,都沒有心痛來得強烈。
原來是這樣,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殘忍。
難怪當日她在龍族的暗道里,他突然就出現了,那是他知道她回來了?所以才趕回來及時阻止了她,怕被她察覺出關在暗牢里的男人就是北念塵?
與南無卿在太上皇宮殿之中那個黑衣人就是他吧!
難怪公主听起來會覺得耳熟!
在百屯村,她總覺得那些白衣殺手清楚自己的招式和攻擊,原來那些殺手是他的人?
所以才那麼熟悉她的一舉一動?見招拆招?
如果那些白衣殺手的人都是他的?那在她南京的途中一路暗殺她的那些白衣殺手?也是他派來的嗎?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父皇,墨宮軒派來的殺手,卻萬萬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如此的殘酷。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