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那還包扎好的劍傷再次撕裂,流出鮮紅的血,滲透了她的黑衣,可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只是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感覺周身是那麼冷,她不由的打顫,就像掉進了冰窖之中一樣。
外面的對話仍在繼續。
許三水的話雖然沒說明清楚,可從中也能听出話里的意思,就是右使死了!
可龍飛剛听到時候只是面部只是微微驚愕,然而琥珀色的眸子一閃,恢復臉上那一層平靜,斂起劍眉,神思悠遠。
南無卿這是謊報消息嗎?
明明剛剛他還見到墨宮胤?她又怎麼可能死呢?
難不成他並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擅自主張想要為妻報仇,故意對她痛下殺手?
「龍主」
許三山抬頭仰望著龍飛,見他半天不回應,以為他是惋惜右使死的事。
「沒事了!你退下吧!雲涯老頭的事和清關城的事暫且靜觀其變,目前你首要做的事就是把北念塵看牢了,別讓人有機可趁。」龍飛回過神來,臉上面無表情,眸光黯然,想了想又冷冽叮囑道︰「給南無卿的麻嗜也斷掉,他想跟本主玩陰的,本主讓他想玩都沒有資格。」
竟然敢背著他搞小動作,那就別怪他無情。
許三水不知龍飛突如的變故,心想,一定是和右使有關!
右使以前在龍族對她並不薄,听到她死了,自己也感覺很悲痛!有機會再去祭拜她吧!
「屬下明白,如果沒有其他事,屬下告退。」許三水眸色一暗,起身站了起來,轉身朝路口走去。
「三水。」龍飛突然叫住。
「龍主還有事要吩咐屬下?」許三水腳步一頓,側身低問。
龍飛淡看她一眼,面色遲疑,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欲言又止,沉寂半晌,沉聲開口︰「右使並沒有死。你記住,如果她去了龍族,發現了暗牢里的秘密,你就」
「就殺了她是不是?」
驟然,墨宮胤冰冷的聲音從假山暗處高聲響起,打斷了龍飛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僵坐在原地,剛那一句話是她忍不下去,听不下去才月兌口而出的。
龍飛身子一僵,片刻,才回過神,突然意識到什麼,心頭狂跳,抬眼慌亂地看了看,敏銳的巡視著四周每個角落,最後確定了發出聲音的方向,一個閃身飛去。
許三水則是一臉愕然,也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緩緩看過去,她听得很真切,這聲音是右使嘴里所發出來的?
難道她一直就在附近?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之間。
龍飛的動作也很快,根本來不及讓人看清楚,就閃身出現在墨宮胤的面前。
「你怎麼還在這里?」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滲人的寒。
怎麼會還在這里?
她也想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
墨宮胤姿勢不變,還是坐靠著假山,听到他的怒聲,她緩慢的抬起頭來,一雙淚眼看向他。看著他那張因為黑暗看不清的俊臉,就只是輪廓都還是那麼好看,雖然冷沉著,依舊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她第二次發現,她與他之間竟是如此陌生。
第一次是在龍族她去暗牢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也如同現在這般冷漠,陌生。
就這樣一坐,一站,兩兩相望,彼此的眸子糾在一起。
他的,深沉慌亂,她的,沉痛猩紅。
「右使你一直都在這兒嗎?」。許三水也走了進來,低頭看見墨宮胤頹廢的坐在地上,滿臉疑惑,啞然低問。
墨宮胤怔怔地轉頭,眸子空洞地轉,掠過許三水,看向她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誰讓你進來的,滾!」龍飛轉頭怒視著許三水,沖著她怒吼。
許三水一驚,黯然的閉上嘴,垂下頭轉身離開,消失。
墨宮胤此時已經像一個木偶一樣,坐在地上毫無知覺,如果不是心還跳動著,她都以為自己死了。
驀然,手腕一緊,整個人猛地從地上被拽起來。
「你為什麼躲在這里?你都听到了什麼?」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臉上,聲音卻顯得那麼慌亂。
她木訥的轉動眼楮,緩緩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他為什麼看著卻是如此的遙遠!
「呵呵呵」她笑了笑,被咬破皮的唇瓣上還殘留著血絲,是那麼觸目驚心。
可她這笑是那麼刺眼,刺痛他的心。
龍飛緊緊捏住她的手,眸子依舊凝在她的臉上,見她不語,只是笑,他即擔憂又不解的問︰「你笑什麼?」
他的聲音低啞到幾乎不是他的,琥珀色的眸子閃耀著復雜沉痛的光芒。
到底笑什麼?
笑得如此飲淒涼!讓他從未有過的害怕,恐懼!
剛才與許三水所說的她是不是全都听見了?
墨宮胤怔怔地看著他,怎麼?不該笑嗎?還是不該偷听到了他的秘密是嗎?他精心設計的那些局?謀劃的那些陰謀詭計?她不該听到了是嗎?
倏爾她斂起臉上的笑,冷冷道︰「我笑什麼?我是笑,此時此刻我覺得很慶幸,我竟然躲起來,躲在這里!不然我還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該叫你龍主呢?還是朝國皇帝?又或者是飛?」
龍飛眸光微斂,身形一震。
果然,她全都听見了?
那些事還是讓她知道了?
「你就那麼想我死嗎?」。她望著他,一字一句的問,問出的時候眼淚滾落眼眶。
幾乎就在話落的同一刻,她凌厲著一雙眸,驟然抬手,用盡蠻力地一揮,帶著痛,帶著恨,帶著決絕。
將他緊拽著的手用力甩開,踉蹌的上前跨開一步,他也後退一步,她直視著他,冷冷質問,「回答我呀?你說說看我墨宮翎到底是哪兒招你了,惹你了?是我吃你的肉,還是喝你的血了?讓你如此恨我?如此費勁心機的安排殺手一次次追殺?將我陷進那些陰謀中?讓別人誤會我?猜忌我?」說到最後,她幾乎是狂吼,泣不成聲!
她以為他當皇帝是有苦衷的,但對于她的感情一定是真的,那怕有一點點也好!
而如今,這些感情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將她笑得體無完膚。
對于她的質問和咆哮,他慌亂的垂下眸,竟然無言以對!抓著她的手也隨之無力松開。
四周寂靜能听到冷風呼呼吹響,而風帶起兩人的青絲和衣袂,肆意的翻飛、糾纏、起舞。
冷風唰唰吹響,打在龍飛臉上,就像刀割一般。
兩人雖隔得很近,也似隔著千山萬水,仿佛再已回不去了從前。
她真的不知道,那些發生過的事?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天牢里他送藥治傷?是虛情還是假意?
鳳雲亭相約他勸自己放手?他帶她離開,是真心還是試探?
烏岩村半路相逢馬車里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自欺欺人的吧!
宮中宴席上的相救贈護顏丹,都是自導自演的戲吧!
是什麼東西在風中笑,在風中痴,是她的眼淚嗎?
想到這些,她總覺得眼楮好痛,好像那眼淚就停不下來一樣!一直流。
她胸口那處她好痛,絞著的疼!
她緩緩後退著,腳步踉蹌,身子在夜風中搖搖欲墜,呼吸像被奪走了一樣,讓她覺得窒息!
紅著眼楮看著他,一瞬不瞬,喉嚨也像什麼尖銳的東西卡住一樣,好難受。
「翎兒」龍飛嘶聲低呼,痛苦的神色糾結在眸子里。
不,墨宮胤搖頭,這稱呼太假了,太沉重了,假到讓她想去撕裂他的真面目,沉得讓她幾乎想要發瘋。
「你給我閉嘴!」墨宮胤沖著她冷厲嘶喊,喘著呼吸,大力的喘息。
龍飛凝視著她,抿緊唇,不語。
「來南京的路上一直被白衣殺手刺殺?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仿佛不把我殺死在路上,他們就不罷休?不甘心?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問題,終于現在解開了。我還以為是父皇為了掩飾身份才想殺了我?又或者是三皇兄以為我就真的是太子,所以才想要殺我?我猜想誰,都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你!」
「殺我的事,都算了?那噬人鼠呢?你怎麼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不顧百姓的死活?是不是他們都不是朝國的子民?你就覺得他們都該死。你知不知道,你的陰謀里讓公主慘死在我眼前?讓整個百屯村所有人都死在那大壩子里?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吧!你是想證明你的聰明才智,還是想讓我背負著他們死讓我痛不欲生?那麼多人一個一個的死在我面前,我眼前,我無能為力,那種無助感你懂嗎?你能體會嗎?」。
「你是皇帝也好?你娶了別的女人也好?你不愛我也好?就算曾經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吻都是你苦肉戲,可是公主和那些村民都是無辜的,你怎麼那麼殘忍將他們都殺了?還對大家都說那是我的命令?你這是要將我摧毀嗎?要將我打入地獄,萬劫不復?」
墨宮胤像一個無助的小孩,瘦弱的身影在風中顫抖,神情幾欲崩潰,聲音也吼得嘶啞。
「你既然這麼想我死?我成全你。」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直往自己的心窩處戳,一邊戳,一邊聲嘶力竭︰「月復黑如你,步步算計!尤其你這麼般辛苦的謀劃,費盡心思的設計,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不是很想我死嗎?既然如此,你朝這兒捅,捅呀!」
她緊拽著他的手使勁的朝自己的胸口那一道撕裂的傷口戳,龍飛一邊掙扎,一邊還是踫到了她胸前那黏糊血腥的鮮紅,手上全是血。
「不要鬧了,翎兒。我錯了,對不起,你受傷了,讓我看看。」看著那血,龍飛一臉驚慌,垂眸才看到她胸前早已被血浸濕了衣。
「哈哈哈我鬧?」墨宮胤聞言像听到一個大笑話一樣,不由冷笑起來,一雙妖魅嗜血的眸子凝著他驚慌擔憂的臉,揮手打開他伸過來的手,眸光冷冽,譏諷道︰「別惺惺作態了?現在裝出心疼的樣子?你裝給誰看嗎?這里又沒有觀眾?沒有人給你高尚的演技鼓掌。」
龍飛沉痛的看著她,听著她說出來的話,原來是如此的痛,像一把利刃狠狠插進他的心窩。
「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公主死了,更不知道百屯村所有人死了?」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忙著成親?忙著做你的諸葛亮?那知道這些?」墨宮胤冷聲咆哮,指著自己的血淋淋的胸口,雙手握緊衣襟,嘶拉一聲,衣服被撕碎,那紅腫血肉模糊的傷口隨之暴露在他的眼前,「看到了嗎?這個傷口就是你的人刺的?如果你覺得不夠,現在可以再這里補一劍,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就還一章,是這種情節,馬上就進入暖心劇情,愛情大挑戰開始了,嘿嘿。覺得有意見可留言提出來,我會改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