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的身體半倚,松松垮垮的姿勢,眉眼艷色流轉,听了秦焰的話後,臉上勾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你該不是懷疑有人故意讓這件事泄露,就是為了這個時刻來為我拖延時間?」
「你沒有懷疑過?」
「如果有這樣的人,我也想見見,至少讓我說一聲謝謝吧。」
秦焰別開目光,,「不管怎樣,我也是猜的,如今此事被隱瞞下來,暫時不會引起大亂,可也足夠皇上頭疼一陣子了,剛才雲昭幫你暫時穩住了太子,別看他說話句句帶刺,卻向那些人明示暗示了他雲家對你的重視程度,讓對方不敢再對你動腦筋,你只要在皇室之人回過神前將該做的事情安排好,就無需擔憂了。」
「我知道。」
「你還真是幸福,有這麼多人護著你。」秦焰兩句話說下來就想諷刺她兩句,好似這樣他的心才能舒服一W@點。
「是啊,我真是幸福。」雲楚嘆道,面上笑意盈盈,連眼里也染上了一絲笑意,「我可以將這件事當成鳳雪傾給我的考驗嗎?」。
「……」
「我知道,他不會出手幫我,只是我確實需要他的力量,這一次是合作,我誠心的。」雲楚托著下巴,看向秦焰,眸中閃著一絲火焰。
「師兄的想法我可不清楚,當年他喜歡你,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但現在他未必還記著你。況且他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從容,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是這三年來我師兄唯一近身的女人。若你想與我師兄合作,感情這條路是走不通了,總得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
雲楚半闔著眼,嘴角微勾,「我明白,多謝你跑這一趟來提醒我。」其實他們未必是來看她的本事,即使她過不了這關,這些人也不會真的放棄她,因為她手里的鳳流年——利用價值高于任何一顆棋子。
「你的‘謝’值幾個錢?」秦焰起身,也不管光著的那條手臂,直徑翻出了窗戶。
雲楚兀自在房間里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麼。
夜近黃昏,沂水見另外兩人許久不出來吃飯,只好先去敲響雲楚的房間,只是敲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只好撓撓腦袋,邊轉身離開邊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出去了?」
此刻,她只要多走幾步就可以看到窗內,雲楚半撐著頭歪在梳妝台上,一頭青絲變成了赤色,一張臉白如牆紙……
皇宮,御書房內,安成帝將手里的一疊奏折當著眾人的面摔下,「查查查,你們在查什麼東西!容家滅族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朕養你們這麼一堆廢物有何用處!」
書房內的幾人都噤聲不敢言語,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對方。
「你們倒是說句話,平時不是一口一個治國良策來教育朕的嗎?怎麼真出了事情都變啞巴了!」
「皇上息怒,」作為百官之首,傅朗被眾人推了出去,「漠神容家向來神秘,與朝廷交往甚少,導致信息疏漏,著實可惜,不然當初我們也可以施以援手,不至于事情發生後過了那麼久才發現,為時已晚了。」
「這些難道朕不知道嗎?」。安成帝氣得吹胡子瞪眼楮,「長公主也真是,當初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也不知來通知朕一聲,幸虧這事情隱秘,要是真的昭告天下,朕的江山都要亂了!」
「……」這江山的事情,就更沒人敢說話了。
「傅朗,三年前朕不是讓你家公子去調查容家滅亡的消息是怎麼來的嗎?那時查出什麼來了!」
「回皇上,當初犬子奉命去查蠱毒之事,對于容家的事情,並無所獲,而且容家本家本就隱秘,世人很少提及也難以查問,犬子只查到揚州就斷了線索。」
「不是說他是什麼‘無雙公子’嗎?怎麼連個廢物都不如,朕花了那麼多人力物力來資源他,他連個邊都沾不到?」
「皇上息怒。」
「對了,他叫什麼?」
「回皇上的話,犬子傅雪琛。」
「傳令下去,‘雪’之一字與四皇子重名,改為——哎呀,傅朗,你自己想一個,都給朕滾下去,一點用處都沒有!」
「臣告退。」
一窩蜂的人趕緊退出御書房,一聞到新鮮空氣,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傅大人,你說這事情要怎麼辦,皇上遲早要我們想出一個對策,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啊!」
傅朗呵呵地笑著,任誰也看不出他當年雷厲風行的模樣,「這事輪不到咱們擔心,恐怕現在皇上已經下令傳召國師了。」
「那位神秘的國師?」
「我也听說了,這位國師通曉天文地理,兵法謀略,在政治上的見解也十分獨到,如今他在民眾的眼里恐怕是第二個長公主了。」
「噓,你不要命了,在這里提到‘長公主’這三個字。」
傅朗拍拍其他同僚的肩,「好了,今天散了吧,我們先回去養足精神,我看這事情,還沒完。」
「也是,傅大人走好。」
「傅大人慢走。」
此刻,御書房內,安成帝本打算繼續批閱奏折,可是翻了兩頁,心火又起,雙手對著書案一陣狂掃,所有的奏折都被摔倒了地上,「李規全,給朕滾進來!」
「皇上,奴才在。」又細又高調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李規全磕磕踫踫地沖進來,一下子跪在安成帝面前。
「有沒有國師回來的消息?」
「回皇上的話,還、還沒!」
「馬上下詔令,讓他放下手頭的事,即刻回宮!」
「可是皇上……國師、國師他向來來無影去無蹤的——」以前都是對方自己回來的,從來沒有將他召回的經歷啊。
「那就給朕找,尚京能有多大,一處一處的找,朕就不信朕還找不到他!」
「是,皇上,奴才立刻去辦。」李規全連滾帶爬地跑出御書房。
這些消息幾乎是立刻傳到了凌雪宮,此刻的鳳雪傾依舊一身白衣,只是白衣的下擺多繡了幾片竹葉花樣。他躺在紫竹林中,闔著眼,而他的身旁是從容的吹奏,悠揚婉轉,樂音入心。
夏嵐剛走進紫竹林,鳳雪傾便抬手,示意從容停止奏樂。
「參見殿下。」
「起來。」鳳雪傾垂著眼玩著右手拇指上的一個玉扳指,面色清冷如高山之巔的寒雪,冷而高傲,令人敬而遠之,「有什麼新消息?」
「皇上已經在下令召回國師了。」
「父皇的臉色如何?」
夏嵐一時鬧不清主子的意思,斟酌一番才說道,「很不好。」
鳳雪傾抬眼,目空一切,無人看得懂他如今究竟是什麼情緒,「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的心情哪里能用不好來形容。」
「……殿下說的是。」
「從容。」
「殿下。」從容喜悅,因為很少能听到對方喊出她的名字,而「從容」二子從鳳雪傾嘴里念出仿佛有著別樣的繾綣滋味。
「用你的曲子去安撫一下我的父皇。」
「殿下!」從容大驚,「從容已經是你的人了,怎麼能……」
鳳雪傾低頭,毫無感情的眸子對上對方的,依舊那般冷漠無情,「听說從容姑娘的曲子不僅能愉悅身心,還能平息怒氣,本宮為父皇四子,理當為父皇分憂,不過一個美人,如何不能舍棄?」
「殿下。」從容哀求,「從容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若殿下讓從容去服侍他人,從容寧可自裁與紫竹林!」她話音一落,已經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喉前。
鳳雪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許久許久才說道,「本宮只是讓你給父皇去彈幾首曲子,何必以死相逼?」
「殿下,你不是要趕從容走嗎?」。
「你若想走,本宮亦不會阻攔。」
「不,從容不走,從容會一輩子陪在殿邊!」從容急著表明自己的心跡,目光可憐地凝視著鳳雪傾的臉。
「……」
夏嵐見此,向從容的侍女示意了一下,那侍女立刻上前,「姑娘,您的脖子流血了,奴婢帶你去包扎一下。」
「流血了?」之前處于被趕走的恐慌中,從容並沒有感覺到疼,如今卻是發現自己剛才用力過度刺破了皮膚,生怕留下疤痕更討鳳雪傾不喜,連忙告退。
鳳雪傾的目光轉回來,落在不知名的一角,竹林風撩動著他的發絲,揚起在半空中,他淡然如水的聲音響起在眾人耳邊,「日後無本宮命令,不準踏入此地。」免得弄髒他的紫竹林。
夏嵐垂首應「是」。
「雲楚那邊有消息嗎?」。
「回殿下,目前還沒有,只是代雲曾經提起雲姑娘的身體近來不是很好,殿下是不是應該……」夏嵐心里一直不敢確定這位叫做「雲楚」的女子在自家主子心里是個什麼地位,自然不敢多說,免得說錯。
「……」鳳雪傾撥弄著頰邊的發絲,修長的手指銳利地擦過臉頰,他沉沉地說道,「將國師要回宮的消息傳出去。」
「是。」
他知道,只要有關那人的事情,她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