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尋梅對著葉芷笑了下,道,「這是娘娘第一次和貞昭長公主見面,明日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才可以呢。」
長公主,只有皇上的姐妹才可稱為長公主!
葉芷和沐雲衣做了多年的師徒,對沐雲衣家里的事情還是有所了解的。
沐雲衣的父親本是割據一方的小侯王,實力不大,勢力自然也不大,再加上這一片的土地貧瘠,百姓不多,沐雲衣的父親免了一部分民眾的賦稅,若不是因為邊境地區經常和楚國發生矛盾,那一片的百姓還算是安居樂業。
沐雲衣的父親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但沐雲衣的母親卻因為生了他身體日漸虛弱,最後在他六歲那年撒手人寰,所以,沐雲衣是沐家唯一的子嗣!
一次,葉國和楚國兩地邊境發生一次小戰爭,沐雲衣的父親出征,之後從疆場上撿回來了一個女孩,因這女孩家園被毀,父母雙亡,沐雲衣的父親便認她為義女,改名叫沐卿悠,又因沐卿悠比沐雲衣大了幾個月,故佔了便宜,成為了他的姐姐!
之後這塊封地就不怎麼安穩了,一年後,這片土地上發生了瘟疫,沐雲衣的父親也病倒了,病來如山倒,那場瘟疫要了這塊土地上不少人的性命。
葉芷當時為了尋找一種草藥經過這個偏遠的地方,不忍看到瘟疫橫行,便留了下來決定配置治療時疫的藥物,這段期間,她听聞了沐老侯爺的事情,當時的葉芷也只有十幾歲,雖然經過疏影的教導,她也足夠用工,但經驗不夠。
正在葉芷焦頭爛額之時,她遇到了也趕來研究時疫藥物的易瀟!
說來也是天意,兩人在北山為采同一種藥相遇,之後就相談甚歡,葉芷在那地方停留許久,易瀟亦是如此。
直到後來,葉芷還未配出時疫的藥物,沐雲衣的父親便過世了,葉芷受沐老侯爺生前之托,收沐雲衣為徒。
之後,葉芷和易瀟兩人配出了治療時疫的藥物之後就互道了分別,葉芷帶著沐雲衣和沐卿悠回到了槐雪峰。
當時的沐雲衣九歲,沐卿悠接近十歲。
因為花幸教中女弟子很少,葉芷將沐雲衣帶回了槐雪峰,因為沐卿悠住在男子眾多的槐雪峰多有不便,所以葉芷便將她安排在了菡萏陵,也就是現在葉國的京師,碧荷城之內的一個院子中。
一則方便,二則安全。
沐雲衣也經常來看她,葉芷對這個小女孩,也是由衷的喜歡,但表面上卻依舊是淡淡的,只是暗中吩咐沐雲衣給她帶一些吃穿用度上的東西和銀兩。
現在已經是三年過去,沐雲衣繼位一國之君,沐卿悠自然就是長公主。
想到這些,葉芷便覺得有些頭疼,這個沐卿悠的所作所為她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現在三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有什麼改變之類的。
葉芷想的出神,尋梅在一旁看著,過了會兒才道,「娘娘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想起什麼?」葉芷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轉身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身上純白色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
夜涼。
尋梅小心翼翼的覷著葉芷的臉色,一臉疑惑不解。
葉芷也注意到了尋梅這個不自然的眼神,轉過頭,手臂輕輕的搭在石桌上,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尋梅看葉芷神情嚴肅,立刻跪了下來,「娘娘!」
葉芷看尋梅這陣勢,方才覺得不對,語氣立刻也肅然了起來,「說!」
尋梅咬了下唇,低著頭不敢再看葉芷,「皇上說,娘娘在丞相府中受到了刺激,忘記了一些事情……奴婢該死,不該提起娘娘的傷心事,奴婢該死!……」
葉芷一愣,她在丞相府中受了刺激?什麼刺激?
正想著,一縷明光在腦海中閃過,葉芷立刻被炸雷驚醒,想起來了!
她現在是葉芷,丞相府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丞相府整個被燒,風鴻已死,一家人鋃鐺入獄,只留下了她一個,她一點都不傷心,恐怕是說不過去……沐雲衣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就對外宣稱她昨晚受了傷,又受了刺激,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看著尋梅,葉芷立刻轉過了頭,心中暗暗責怪自己說話太快。
剛才她和尋梅說了她姐姐踏雪的事情,若是這件事情她能記起來,丞相府中發生的事情她又怎能忘記?
腦中飛速運轉,葉芷只覺得慶幸,眼前的人還好是尋梅這個小丫頭,也好騙些,隨口說出什麼也便躲過去了,正欲開口,葉芷轉而又想起一件事,風恬那孩子……
丞相府昨晚發生的事情恐怕已經是滿城皆知了,這種風雨,除了失憶不記得之外,她葉芷怕是怎麼都逃不過……
想著,葉芷站起身,面無表情但卻眼神犀利的看著尋梅,道,「我並沒有失憶,我問你,風家的親眷都關在什麼地方?」
尋梅看著葉芷如此說,也並未覺得驚訝,只是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令牌,交到葉芷手中,「皇上說,如果娘娘說記得之前的事情,就讓奴婢將這塊牌子交給娘娘。」
葉芷接過尋梅手中的牌子看了看,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但沐雲衣將這個東西給她應該也是有用處的,便也沒有言語,將那塊牌子收在袖間。
打發尋梅下去之後,葉芷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呆。
腦中渾渾噩噩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眼前像是一道道光影輪流轉換著,前世今生交纏,像是一縷縷怎麼都扯不開的線,想將它解開最後卻將自己纏了進去。
心中煩躁無比,葉芷索性回到房中準備換件衣服出去轉轉,但走到房間正準備換件衣服的時候,卻又想起江蘺正在自己床上躺著,于是,葉芷只好無奈的將月兌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了上,走到江蘺身邊看著他。
江蘺是一個很單純很單純的孩子,葉芷對他心中有愧,覺得不應該將他牽扯到她要做的事情上,她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不想再將這些東西沾染到江蘺身上,這是葉芷心中的想法。
看著江蘺熟睡的容顏,葉芷拿出手帕,輕輕的將他額頭上的汗珠拭去,輕嘆了一口氣,這麼一瞬間,葉芷竟然有些懷疑,之前對沐雲衣的做法是否是錯誤的,雲衣之前也說過,他想要的不是江山,溫顏昨夜也說了,雲衣想要的,並非是這盛世山河……
自己如果強行將這些東西塞給他,他心中會作何想法?
葉芷心中真的猶豫了……
她不知道,如果沐雲衣真的對皇位,對這個江山避之不及,她留在他身邊還能做什麼?
不僅什麼都幫不了他,而且……以自己現在的這個什麼都不會的身體,怕還是會拖累他!
葉芷深吸一口氣,有些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就這麼坐著,葉芷幾乎是一夜未眠,剛想躺下睡一會兒,一陣涼風從窗口吹來又被凍醒。
就這麼反反復復幾次,葉芷索性站了起來,站到窗邊,將窗子敞開,任憑那涼風一下又一下的撲到自己臉上!
正在葉芷心中混亂的時候,一個披風從自己身後裹了過來,「師父……」
葉芷正在出神的想著什麼,感受到自己身後的那只手,立刻轉過了身,避開江蘺給她系披風衣帶的手,道,「怎麼那麼快就醒了?」
江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嘴唇,道,「師父,不好意思,佔了您的床。」
葉芷搖搖手,「我下針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了,如果疼的話可以叫出來,強忍著是一定會受傷的,不過這樣也算是好事,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不用再擔心這件事。」
江蘺笑了下,「有師父在,還有什麼毒是解不了的呢?我才不擔心。」
葉芷唇角僵硬了,抬眸看著江蘺,輕嗤一聲,「我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為什麼還這麼信任我?」
江蘺想了想,垂下頭,聲音溫和,「因為你是我師父,所以我相信你!」
「可我現在並不是之前的那個葉芷。」
「你救過我!」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葉芷苦笑了一聲,她也沒有想到,當時將江蘺帶回來,還能有今日……
現在她身邊,也只有江蘺一個人可以陪她說說話了,這份孤獨,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
天亮了,天街之上開始熱鬧了起來,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街上人山人海,葉芷在屋內都听到了外面的喧嘩聲。
睡了一天,昏昏沉沉的又待了一夜,葉芷現在精神正好,站起身轉眸問江蘺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江蘺眨了眨眼楮,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一樣輕輕扇動著,最後搖了搖頭,「師父,我出去問問。」
什麼節日之類的他一般都不怎麼關注,以前小的時候還和父母在一起過了一些節日,但後來家破人亡之後跟著葉芷回到了花幸教,一心想的就是該怎麼將武功練好,怎麼樣才能不讓葉芷失望!
最後若不是葉芷還記得他的生日,他早就將這個日子忘記了。
葉芷也覺得挺無聊,便點了點頭。
江蘺轉身,還未走出房門,一個深紫色的身影從門口一閃,轉眼間到了江蘺面前,長發從他臉龐邊掃過,江蘺皺眉後退了一步,不語。
沐卿悠的眼神在江蘺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神色並不自然,愣了許久才開口,「你……你是江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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