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後,那黑衣人見勢不妙轉身欲跑,沐雲衣也不理會他,緩緩的向前走著,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辛縴還在身後廝殺,那黑衣人看著距離自己越發的近的沐雲衣,痛苦的吐出一口鮮血。
這時候的沐雲衣已經走到了那人的身旁,緩緩蹲子,道,「告訴我,你們身後還有幾波人?」
那黑衣人沒有說話,倔強的看著沐雲衣,冷哼了一聲。
沐雲衣又是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來格外無害,「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若是說了,我倒是能饒了你,你覺得這個買賣如何?」
每個人都有著求生的,就在辛縴手中的利劍又穿破了一個人的胸膛的時候,那黑衣人著實受不住了,又咳出一口血,閉上眼楮很是輕緩的點了下頭。
「很好……」沐雲衣半蹲在地上,——白衣白褲像是籠著月華,柔柔的光芒竟然透著凌厲,「我問你,你們主人現在是否還在碧荷城?」
那黑衣人抿了下唇,似乎在猶豫,臉上還帶著未月兌的稚氣,臉上沒有無措,只有迷惘。
這麼大的年紀,被易瀟培養出來的死士很多,他們還有大好年華,若是讓他們在衷心與死亡之間選上一個,想必沒有那麼難。
果然,猶豫了好大一會兒,那黑衣人睜開了眼楮,對著沐雲衣點了點頭。
沐雲衣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對著那黑衣人道,「你回去了告訴你們主人,他若是想這樣玩下去,我會奉陪到底,讓他做好接招的準備,以他的身子,看誰能笑到最後!」
不動用兩國的勢力來行刺殺密令,這果真是易瀟能做得出來的事情,沐雲衣一點也不意外,只不過,這樣的事情易瀟能做得出來,他沐雲衣自然也能做得出來,只不過之前他是不屑做,但現在易瀟威脅到了葉芷的性命,他就不得不做出一些手段了。
這時的辛縴已經將其他人處理殆盡,甩了下手中的長劍指著沐雲衣身後的那個黑衣人,唇角的笑格外狷狂,「現在就只差你自己了!」
黑衣人只是瑟縮了一下,眼神頗為堅定,易瀟培養出來的死士並不怕死,只是這個年紀,對這個字還有些不解罷了。
沐雲衣攔下了辛縴手中的長劍,道,「就剩他一個了,放了也無妨,更何況,我還要靠他給易瀟傳話呢!」
辛縴將手中的長劍一收,劍上沾染的幾滴鮮血飛濺,有一滴落在了那黑衣人的臉上,殷紅一點一點的散開,帶著一股讓人覺得心驚的戾氣!
路上尸體橫列,一灘灘的鮮血將路上全都浸濕了,沐雲衣見狀皺了下眉頭,對辛縴道,「你下次動手可以文雅一些,一劍封喉即可,不必將這里弄成人間地獄一般的慘狀。」
辛縴點頭,看了眼周圍躺在血泊中的人,也覺得有些不妥,「一劍封喉這樣的招法屬下還要好好練練,那這些人的尸體……該怎麼處理?」
沐雲衣沒有說話,自顧自的走出了一段距離,聲音放大了一些,「出來吧,就算是看戲,現在戲也結束了,該來讓人見見了吧!」
「有人?」辛縴朝四周看了看,手上立刻做好了防御準備,「是什麼人?」
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那人的氣息,只有實力比自己高得多的人,才會感受不到他的藏身之地,辛縴自知自己武功內力都不如沐雲衣,但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頭的,比他厲害的人他也知道一些,但是現在出現在這里的人是誰?他又有什麼目的?
正想著,一個黑影躍了兩躍,轉眼間就到了兩人面前。
沐雲衣一把拉住辛縴後退了幾步!
這下兩人才看的清楚這個黑影的真面目,這個人身上穿著也是一身干淨利落的黑衣,只不過他的臉上戴了一頂墨色斗笠,就在不遠處負手而立,面對著沐雲衣和辛縴。
沐雲衣皺眉看著那人,直接問道,「你是什麼人?」
「呵呵……」那人笑了兩聲,只是這一聲,辛縴便立刻變了臉色將手中的長劍握的愈發的緊,沐雲衣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人說話的同時手中把玩著一只紅頭綠尾的小蛇,那蛇嘶嘶的吐著芯子,纏繞在那人的手腕上,像是戴了一條紅綠皮繩編織而成的手帶。
那蛇是劇毒的,花幸教弟子無論職位高低,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毒物和草藥,身為二十四暗衛的辛縴更是如此,所以他幾乎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手上的那條片刻都能置人于死地的蛇!
沐雲衣對醫術不如葉芷那般精通,但他畢竟也是葉芷的徒弟,對于這蛇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因為葉芷之前也養過一條這樣的蛇,紅頭綠尾,格外花哨,他曾經親眼看到葉芷從那條蛇的口中提取了毒液,後來他不小心只是踫了那裝著毒液的瓷瓶,整條手臂都泛青紅腫了好長時間,他一直都忍著,直到後來葉芷發現,為了給他解毒,便將那條蛇殺了,取了苦膽替他敷上,次日即消腫了。
後來他才听說,這種蛇劇毒,一旦被咬就無生還之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咬人的那條蛇抓住,刨開苦膽,入藥方可醫治。
因為他手上的傷毀了葉芷養的一條蛇,沐雲衣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想去山上再去給葉芷抓上一條,他以為葉芷是就地取材抓的一條蛇,去山上轉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于是也只好作罷。
直到後來他才听說這種蛇只長在沼澤月復地……
那蛇又嘶嘶的吐了芯子,辛縴上前一步站在沐雲衣左側,手中長劍泠然,謹慎的盯著那人。
沐雲衣臉色依舊是不變,身子動也不動,恍若這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兩方形勢緊張,那戴著斗笠的黑衣人卻突然笑了聲,看著沐雲衣道,「不愧是葉芷教出來的徒弟,這處事態度都和她一模一樣,遇事不慌,無波無瀾……」
說著,那人身形一轉,轉眼間就到了沐雲衣面前,黑色斗笠下面的臉根本就看不清楚,但他的聲音卻一點不差的傳到了沐雲衣的耳中,「你師父現在怎麼樣了?」
辛縴就在沐雲衣身邊,他自信自己的輕功已經夠快,但在眼前的這個人面前,他都有些自慚形穢,兩人的武功根本就不在一個程度,沒來得及多想,紅羽一閃,長劍已然刺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一直都在盯著沐雲衣,注意到辛縴動手也只是瞥了一眼,身子稍稍一側,兩根手指夾住了辛縴手中的劍,面紗下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散出,「你還是太慢!」
說著,那黑衣人一松手,辛縴硬生生的被他的內力推開了十步之遠!
辛縴停住腳步,還未喘上一口氣,手中的長劍便再次出手。
「住手!」沐雲衣看了辛縴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黑衣人冷哼了一聲,再次上前了一步,距離沐雲衣更近了一些,「你師父現在怎麼樣了?」
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兩次提及自己的師父,沐雲衣心中定然是疑心,听這人的語氣,像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但他只是在心中略略想了下,記得以前葉芷說過,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一定不能先暴露了自己所知道的。
看著那黑衣人,沐雲衣努力的想在他面紗下找到他的那雙眼楮,「不知閣下是何人,會提及先師?」
黑衣人語氣中除了冷峻之外听不到什麼,只是機械一般的重復著剛才的那句話,「你師父現在怎麼樣了?」
沐雲衣禁不住皺眉,但只是瞬間,面上就恢復了常有的那種雲淡風輕,「先師三年前過世,閣下若是有什麼……」
還未等沐雲衣說完,那人手掌用力一揮,帶起的掌風一下子將沐雲衣震出好遠……
「少教主!」辛縴看著沐雲衣,手中長劍再次握緊朝那黑衣人攻去,「我給你拼了!」
沐雲衣怒喝,「辛縴住手!」
辛縴的劍停在那黑衣人兩尺開外,劍上紅羽飄揚,「少教主!」
「住手……」沐雲衣深吸了一口氣,「退下!」
看沐雲衣神色嚴肅,辛縴很不樂意的退了兩步,但依舊是謹慎,手一直都未離開過那劍,像是隨時都能一躍而起和那人戰上一戰!
想不到那人突然出手,這一掌用力頗深,沐雲衣受的傷也是不輕,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沐雲衣將唇角的一絲血跡擦去,依舊是面帶微笑,「閣下這樣不打聲招呼就動手,豈不怕壞了江湖規矩?」
黑衣人聲音依舊是冷峻,「江湖規矩?我不是江湖中人,這些個規矩與我何干?」
沐雲衣輕嗤一聲,「那你是什麼人?」
「故人!」黑衣人語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稍微停頓了下,對著沐雲衣說出了下面的一句話,「你師父葉芷的故人!」
沐雲衣神色微頓,唇角眉梢依舊帶著飛揚的笑意,「師父早在三年前就不在塵世了,這故人就只能是故人了。」
「是麼?你師父三年都不在了……」黑衣人頭上的斗笠被風吹得揚起一個角,他的衣襟開的寬了些,隱隱約約可見脖頸上一條傷痕,但只是片刻,風又將那斗笠的一角遮了去,「那現在在你身邊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