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深吸一口氣,看著辜梵繼續問道,「師父這些年可有婚配?」
辜梵被葉芷的這一句似乎問得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色不變,輕咳一聲道,「師兄是被師父選中的人,鬼谷派的掌門人都不允許有七情六欲,所以師兄並未婚配。」
听到辜梵這樣說葉芷擰了下眉頭,「我師父現在不是鬼谷派的谷主,你也多年位于他相見,你怎麼知道他並未婚配?他若是沒有婚配,當年你說師父從外面抱來的那個孩子是從哪兒來的?」
葉芷這一番話說的也有道理,但辜梵皺了皺眉頭之後堅持道,「師兄只是離開了鬼谷派,但他現在還是鬼谷派弟子,還是大師兄,所以我相信他並不會違反門規!」
辜梵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葉芷一雙眸子如同清澈的池水,微微泛著波光,但深淺卻並不為人知,「谷主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著,我從小便拜在師父門下,現在與師父多年不見,師父若是有子嗣後裔,也該去探訪。」
大殿內很安靜,幾人心中都有著各自的想法,葉芷听聞自己還有五年壽命之時,心中像是突然有塊大石頭落了下來,反而非常鎮定。
這些年的壽命是師父當年不知費了什麼周折幫她撿回來的,現在還剩下五年,若不是師父,她現在早就是一個死人,多活少活一些時日原本就是沒有差別,只不過……
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沐雲衣,葉芷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這只有五年時間,他們只有五年時間了。
這五年,她希望自己能給沐雲衣建立一個新的希望,到自己離去之時,至少他不會那麼傷心……
想了想,葉芷站起身對辜梵拱手作揖行了一個大禮,道,「你是我師父的師弟,自然也是我師叔,我現在這一拜,不為別的,只希望師叔能在我師父回來之際幫我轉達一句話,就說師父若還記得自己有我這樣一個徒兒,就到皇城來找我。」
辜梵雖然是鬼谷派的谷主,但因為鬼谷派沒有女子,他從未受過女子這樣的禮,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你既是師兄的徒弟,和我鬼谷派也算是同門,就不必客氣了。」
葉芷卻並不起身,堅持要將下面的話說完,「師叔還請讓我將下面的話說完可好?」
辜梵愣了下,看向沐雲衣。
沐雲衣面無表情。
辜梵只要作罷,道,「那你便說吧。」
葉芷道,「我這一拜,就是要和師叔告別,明日一早,我和雲衣就要回皇城了,此去路途遙遠,不知我還有沒有時間能回來,師父從未和我說過我也是鬼谷派弟子,所以,之前花幸教與鬼谷派的沖撞,實在心中有愧。」
辜梵將旁邊的焚香爐往一旁推了一推,道,「你確定明日就要回去?」
葉芷點了點頭,「不瞞師叔說,我此次前來蒲河鎮是為了取一種藥草,本來也沒有做長久留在此地的打算,更何況雲衣還是皇帝,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耽誤不得,這一拜,便與師叔告別了。」
辜梵眼中看不出情緒,「師兄當年為你贏得了這五年的壽命,但是你要知道,因果循環,借壽這種事情,原本就極耗損陰德,師兄之前已經將事情做了,我無話可說,但你要知道,此一次足夠,不可貪心。」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葉芷一向聰慧,她听得懂,沐雲衣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他心中卻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一定會讓葉芷活著,會讓她好好的活著,一輩子他都嫌短,更何況是眨眼瞬息就沒有了的五年!
心中不知想著什麼,突然,一個問題涌入了葉芷的腦海,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炸彈一般,讓葉芷再也平靜不下來,「師叔,我還有一件事要問!」
辜梵看著葉芷,淡淡道,「什麼事?」
葉芷抬眸望著辜梵,一字一句道,「你們鬼谷派用的這種術法,為他人借壽對施法人到底有什麼影響,師父他……師叔,我要听真話!」
辜梵一向平淡的心中猛的一跳,轉過了眸子,道,「這個是鬼谷派的秘術,只要鬼谷派的掌管人才能知道,所以我不能告訴你這個。」
葉芷站起身,縴細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喉嚨都有些嘶啞,「我並不是想知道那個秘術,我只是想知道,師父當年為我施法時,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傷害?你剛才也說因果循環,耗損陰德,這些事情,對師父到底會有多大影響?」
辜梵淡淡道,「師兄是長生之身,耗損陰德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輪不到他的身上,你不必擔心。」
長生的人畢竟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葉芷微微放下了心。
希望真的能和辜梵說的一樣,師父真的沒有什麼事情。
……
晚上,葉芷睡下之後,沐雲衣將被子蓋在葉芷身上之後輕輕的走出了房間,然後走到了大殿。
辜梵果然在那里。
晚上,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像是 亮的刀片上灑下來的銀輝,明晃晃的橫在兩人之間。
辜梵正在燈下翻看著一卷竹簡,看到沐雲衣進來,也並未抬眸,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沐雲衣點了點頭,走到辜梵身邊坐下,「你讓我孤身前來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還是不能讓阿芷知道的麼?」
辜梵將手中的竹簡放下,看著沐雲衣道,「有沒有事情是不能讓葉芷知道的你自己不是很清楚麼?何必要再拿這樣的話來問我?」
沐雲衣笑了下,後又將笑容收斂了,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你便說吧,將她一個人放在房間里我不放心。」
辜梵道,「我鬼谷派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為非作歹的,她在房間里睡著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事情,你放心就好。」
「是麼?」沐雲衣笑了聲,臉上的笑意不入眼底,「辜荷不是麼?那樣的女子,我還真害怕她對阿芷不利。」
辜梵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片刻之後才道,「她是我妹妹。」
辜荷是辜梵的親妹妹,這件事情沐雲衣已經知道了,但他現在听聞辜梵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卻裝作有些驚訝的意思,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們兩個……看起來還真沒有親兄妹的樣子。」
一個冰冷淡漠,一個嫵媚妖嬈,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是誰,恐怕都沒辦法將他們牽扯到一起做兄妹,因為誰也想不到,一母同胞的兩個人,性格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
辜梵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幽幽開口道,「以前,她也是鬼谷派的人,那時候的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沐雲衣皺了皺眉頭,「她也吃了能讓人長生的藥?」
辜梵抬眼看著沐雲衣,用他那種特有的冰冷語調道,「世間無論哪朝哪代,每一個皇帝都有一個長生不老的夢,誰都想永遠的坐擁江山,都不想死去放下手中的權利,你呢?你也是皇帝,你有沒有想過要長生?」
看著辜梵一本正經的臉色,沐雲衣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說笑還是認真,兩人對視片刻之後沐雲衣突然輕嗤了一聲,道,「谷主這樣問,那意思到底是想讓我回答有,還是沒有呢?」
辜梵依舊盯著沐雲衣看,一雙眸子很是深邃,燈燭上躍動的火苗在他瞳仁中留下了些許的色彩,「或許,你應該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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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辜梵愣住了,世間的人哪一個不想擁有永久的生命,又能有幾個人面對死亡而一點都不怕?而現在,在沐雲衣面前就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可是他卻放棄了。
沐雲衣自然也聰明,辜梵對他說的事情,他只是放在腦子中想上一想,便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事情沒有那麼復雜,也沒有那麼簡單。
眸子中的微光沉了沉,辜梵將蠟燭放到了一邊,瞳仁一動不動的盯著沐雲衣的眼楮,道,「我可以讓你長生。」
辜梵說出這句話,沐雲衣心中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生與死是俗世紅塵中誰都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但現在不知為什麼,到了辜梵的口中,這個生與死,倒像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他說起來也不是那麼的重視。
他說的不錯,只要是世間人,誰都害怕自己有一天會死亡,害怕死亡的同時,每個人幾乎都想著永生,雖然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但只要是人都會去想。
帝王家更是如此,帝王擁有著世上最好的東西,權利,富貴,威望,女人……他們害怕自己死後這些東西就再也沒有了,所以他們怕死,正是因為怕死,所以他們會耗費許多東西去尋找永生的方法,丹藥也好,傳說也罷,只要是他們知道的,他們都會去做,哪怕這個傳說遙不可及,哪怕……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