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癢得很,我伸手撓撓,不癢了之後便繼續轉過身去睡,只是不一會便又癢起來,我再次伸手撓,然後轉過身去,只是仿佛擺月兌不開一般,癢癢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
如此幾回終于沒有了睡意,我氣鼓鼓地睜開眼楮,便見得面前君墨宸側躺著用手肘支著床榻,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手中還握著我的半截長發。
我頓時明白過來,定是是他玩心大起,見我睡得正香,便拿著我的發絲在我臉上拂來拂去,存了心不讓我睡覺。
可是此刻罪魁禍首卻不躲不閃,光明正大地直視我,眼里笑意濃重,仿佛眼中有細碎的光芒,灼灼明亮。
我反倒被這樣的目光看的忘記了要說什麼,心里暗暗月復誹,君墨宸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君墨宸還未玩夠一般道,「娘子可要起身了?」
我听得這一聲W@娘子,臉便熱熱地發起燒來,「你再亂說,我可是……」
他直接忽略掉這一句,又殷勤地拿來侍女一早便準備好的衣裳,壞笑道,「為夫給娘子更衣吧。」
我打了個顫,飛快的搖頭,「多謝皇上美意,還是臣妾自己來。」
說著便去奪他手上的衣裳,手指才勾住衣裳的邊緣,他嘴角一揚便極快地閃開,因為手指勾著衣裳,我也隨著這一閃躲被拉到一邊去。
眼看便要跌下床榻去,我下意識地叫出聲來,「君墨宸。」
他一臉笑意盈盈地將我攔住,只一個旋身我便坐在了他懷里,一張俊俏的臉在眼前忽然放大,他壞笑著道,「果然還是張牙舞爪的公雅看著順眼些。」
張牙舞爪的公雅?我沉默著低下頭,也許只有是公雅時,我才最是真實。
而傾顏,代表著克制,沉默,以及疼痛。
更重要的公雅有母妃還有臨淵哥哥,可是傾顏沒有。
我動了動身子,他將我抱的很緊,我掙不開,只好道,「君墨宸你放開我,你今日不用早朝嗎?」。
「讓他們等著。」君墨宸任性地扔出這樣一句話。
我的心提起來,殿中氣氛陡然變換,他的臉愈來愈近,一種獨屬于男子的氣息將我緊緊包圍住,心中像揣了一只小鹿橫沖直撞,他的唇瓣輕輕地觸踫在我的嘴唇上,溫柔地輾轉廝磨。
門外忽然有人道,「皇上……」殿中不知名的氣氛瞬間驅散。
他的氣息遠離的瞬間我莫名地松了口氣,卻又夾雜著星星點點不知名的失落。
君墨宸氣急敗壞地轉過身沖門外吼道,「什麼事?」
門外的人顯然沒想到君墨宸會發這麼大火,聲音瑟縮了一下,又道,「離陌侍衛候在森羅殿等候皇上,說是有要事要啟稟皇上。」
君墨宸不耐煩道,「讓他等著。」
離陌從來沒有在我與君墨宸一起時找過他,他厭極了我,自然不願在我面前說任何話,可是如今既找了來,又說有要事,那便一定是要事了。
眼看著君墨宸又漸漸靠近過來,我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道,「你快去吧,興許當真有事呢?」
這時門外的人又說話了,語氣躊躇道,「皇上……」
君墨宸不悅道,「朕看你們的差事當的越發好了,連朕的旨意都好忤逆。」
然後便听到殿外叩頭的聲音,外面的人誠惶誠恐道,「皇上就是借奴才一千一萬個膽子,奴才也絕不敢忤逆皇上……」
君墨宸不耐煩地打斷,「直接說來便是,何必那樣麻煩。」
門外的人猶豫了片刻,道,「張太醫昨夜回府的路上,被人殺害了,離陌大人帶了尸體回來,此刻就停在森羅殿中。」
我才剛剛平復下來的心,倏忽又高吊起來,君墨宸亦是一個翻身從榻上坐起,周身的溫度瞬間降下來,他回身道,「公雅,你好生歇著,我去瞧瞧。」
說罷便要轉身離去,我緊扯了他的袖子,道「我也要去。」
直覺告訴我,張太醫的死與我月兌不了關系,不然怎麼昨夜才為我診治完,回府的路上便被人殺害了,世上哪有這樣巧合的事。
「公雅,你身懷有孕,見不得這些髒東西,听話,好生在宮里等我。」君墨宸細心地安慰我。
然後不等我回答,便著急忙慌地轉身出去了。
我心中惴惴不安,張太醫為我診治過兩回,無不是盡心盡力,若此次當真因為我而……那才真是我的罪過了。
君墨宸一離開,巧荷如蘭立即便進來殿中,想來應是君墨宸怕我出去,特叮囑她們照看我。
吩咐了如蘭出去打听森羅殿的情況。
我坐在榻上身體微微地發抖,巧荷見狀,擔憂道,「美人可是冷嗎?怎麼好端端的發起抖來了。」
我不是冷,而是怕,這個皇宮表面秀麗旖旎,內里卻是暗流涌動,一不小心便會吞噬人性命。
時間一點一滴地走著,我捏緊了手指,掌心一片冰涼。
過了許久如蘭才回來,將森羅殿的情形告知我,「說張太醫被人殺害的是離陌侍衛,但是張太醫身上並無明顯傷痕,也沒有陳年宿疾,身子又一向硬朗,不是疾病驟致,仵作又細細查驗了張太醫的身體內髒也沒有中毒跡象,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我忍不住道,「那離陌又如何說張太醫是被殺害的?」
如蘭道,「離陌侍衛在張太醫的肩膀上發現了一處掐痕,掐痕並不明顯,離陌侍衛細細對照了一下,與張太醫的手指並不符,是以離陌侍衛說張太醫定是遇害了。」
遇害了?僅憑這一處掐痕離陌便確定張太醫遇害了?
我還是不相信地問,「那離陌可有查驗張太醫有沒有仇家?或得罪了什麼人?」
如蘭搖頭,「這個可能一早便被離陌侍衛排除掉了,張太醫性格素來溫和,平時也是能忍讓便忍讓,斷不會有結仇之說了。」
難道果真是……
我緩緩地將臉埋入手指間,此刻因為緊繃了許久的弦忽然斷裂一般,我終于忍不住輕輕哭泣起來。
如蘭巧荷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問我怎麼了,我只是不應。
正慌亂間,有小宮女進來說謹蘭苑的那位姑娘來了。
莊宜進來時我的眼中含淚眼楮還是腫的,她嚇了一跳,「怎麼了?可是與皇上吵架了?」
她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好,省的她白為我擔心。
我啞著嗓子道,「沒有。」
莊宜嘆了口氣道,「妹妹也別瞞我,眼楮都哭腫了還能沒事?有什麼事你就告訴姐姐,如今咱們姊妹兩個還說什麼外道話。」
我這個樣子也瞞不下去的,何況我心中亂得很,理不出頭緒,憋悶的難受。
我遣散了殿中眾人,只有我們二人時,才終究還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一邊說著,莊宜的面色便濃重起來,「你說是昨晚張太醫為你診治之後,回去的路上遇害的?」
我哽咽著「嗯」了一聲。
莊宜又道,「那張太醫是為何來為你診治的?可有診治出什麼?」
我仿佛一下子便找到了一根線頭,果然不愧是我淩國的長公主,一下子便捉住了要脈。
「我中了茴香之毒,險些滑胎,張太醫他……」說著說著我不由地頓住,難道是因為張太醫查出了茴香之毒,才遭人殺害?
我抬頭看向姐姐,四目相對,我知道,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若給我用毒之人想要害我月復中孩兒,大可不必費此周折,怕只怕那人是想連我一起搭進去,一尸兩命。
呵,我竟不知不覺,再次陷入性命之憂,上次是有君墨宸相護,只是不知這次,他還是否會如前幾次一如既往地護我。
我無奈道,「姐姐,傾顏自從入宮便謹言慎行,不敢多行一步,不好多說一句,唯恐行差踏錯一步,自問沒有得罪了什麼人,怎麼她們這樣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後宮的女人都這樣可怕嗎?」。
莊宜卻道,「我覺得不一定是後宮中的女人做的,張太醫的府邸在宮外,才為你診治完便有人得了消息,並且那樣高超的作案手段,非等閑人能做到,我倒覺得可能是有些皇親貴冑所為。」
我心中一緊,細想之下便覺有理,看來上次的事並沒有平息,雖然我最終還是有了名分,那些大臣也不再上奏。
可是顯然有些人並不想就此善罷甘休。
我的出現想必影響到了某些權臣的利益,我的身份終究還是令他們耿耿于懷,如今有了孩子,可不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了更欲除之而後快了嗎?
我轉過頭去看姐姐,我只是一個庶出不受寵的公主尚且令宸國皇室不安,那麼有著淩國嫡親血脈的長公主頤駱……姐姐才來一日便出了這樣的事,誰知道那人是不是要針對我們姐妹二人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緊緊握了莊宜的手,卻還是覺得害怕。
莊宜多聰明,自然知道我心中想些什麼,手掌溫柔有力地覆在我的手上,「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我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便是沒辦法又能怎麼辦?入了這座宮門便生死都不由得自己了。